近些年,莫名兴起了“阳明热”,我也裹身其中,拿几个版本的《传习录》不断地看,其中不乏振聋发聩的警醒之语,有时也有心中热血沸腾的感受,但不知是自己悟性不足,还是不够用心用功,几年下来,看看自身,却没什么改变,还是前些年那自我厌恶的我——狂不起来,蜷缩有余,十足一个狷者。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多数人都是安分守己,只要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任它窗外洪水滔天,孔子称之为“狷者”,也即是老实本分的人,可以洁身自好,可以不同流合污,但却没有大志向,不愿去有所作为。
有少数人不安本分,有着很高的志向,言行里充满着对世俗的蔑视与不屑,孔子称之为“狂者”,志向虽大,能力不足,只停留于言谈,不舍得付出时间和精力去行动。
狂狷,就如我们的心一样。若总是觉得自己的心在沸腾,凡事都要参与一把,就是“狂”的状态;若总是感到自己的心是收紧的,遇事首先就是推脱,这是“狷”的状态。
那么,狂狷哪一个更好呢?都不好,过犹不及!孔子要的状态是“中行”、“中庸”、“中道”,也就是心要暖暖的,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如程子所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恶,只有过与不及,若能达到中道,也就是善了。
这让我想起了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如果勉强用“狂狷”去比附,那么程朱理学有“狷者”的性情,修诚敬,勤格物,守己守身,谨遵圣人之言;而陆王心学则更像“狂者”,打开心扉,去除心中的遮蔽,当下就可以成圣人。
但两者各有不足,程朱理学让人把心收得太紧,似乎眼前总有个圣人,自己要不断地去学习,不断地接近,很难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陆王心学却要人把心放开,在做事情上弘扬自己内心的良知,甚至把“六经”当成自己的注解,无限地放大自我,却容易走向“狂禅”,徒有玄妙的话语,却修养不足,或者蔑视一切,徒然标新立异而已。
这样看来,两者都还没有达到中道。
若想达到中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说不难,是人人都知道自己的缺点与不足,裁有余补不足就可达到中道了,说不易,是我们都可以与别人争斗争夺,却很难与自己争斗,明知心中有“贼”,却“懒得”去驱赶,更不用说要将之赶尽杀绝,需要的,是一个大决心。
其实,心,是最难把捉的。松紧之间,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若一定要有个参照,那么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共同之处,就是去除私意,心中没有大大小小的私意,就能坦坦荡荡,堂堂正正!
(向雄读《论语》之九十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