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亦是如此

文/任梦婷

  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夕阳西下，余晖落幕，一片瑰丽浸染了天空。金黄的稻田间，两个瘦弱的老人背着几捆柴，喘着粗重的呼哧声，并肩走着，走得很慢。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我的祖父母是一对农村老夫妇，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这个依山傍水的小镇，或许是因为怀旧，或许是因为对于小镇有一种特殊的依恋情愫。祖父说，那是三十年代末，国家经济落后，人民穷困潦倒，小镇上的人饿死的已经不计其数，他和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仅靠乞讨为生，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很多人连温饱都满足不上。祖父说，他的童年并不快乐，常常伴有饥肠辘辘的咕噜声亦或。直到现在八十岁了，他有时还忍不住和我一诉衷肠。谈谈那个关于战争、饥饿、压迫、恐惧的时代里令人向往的事。

       那就是关乎爱情的感觉。祖父说，当年和祖母是因为相亲认识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年轻的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梳成一束马尾辫在娇小的身子后一甩一甩的。像是道明媚的风景。于是他爱上了她，在阳光正好的季节里，只因她那束活泼跃动的马尾。他说，那是最美的风景。如此，才成就了一段浪漫情缘。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两个人从来没读过书，没有什么文化，难免生活中有些磕磕碰碰，拌嘴其实就是他们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祖父爱吃，而且吃得有讲究。菜要合口味，绝不吃剩菜。每日要有炖肉汤。肉汤要有油而不腻。祖母呢，比较粗线条一点，她对吃不讲究，只求吃饱不饿。她说，最怕的就是麻烦。两人总是为吃的话题坚守自己的观点，互不让步。你能想象两个花甲老人为了争一盘菜而喋喋不休，冷战到底的画面吗？真的太可爱，太好笑了！作为孙女我常常在之中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两个人一直小吵小闹的，第二天就和好如初了。这让我想起了孩子间的天真和稚趣。人老了，心里纯真得像个孩子。生活果然是一块越磨越亮的宝玉，磨光了外面的角质，才知道内里澄澈的光。

    一个人在需要的时候最脆弱无助，渴望一双手紧紧握着，被厚厚的安全感包裹。祖父老了，有几十年的慢性气管炎，一到更深露重，天气渐寒，就咳得撕心裂肺。夜里睡不着觉。祖母看着心疼，劝他上医院检查检查，别省着那么一点儿钱。结果被检查出了肺气肿，要留院观察。得知要住院，祖母本身腿脚也不好，从家到中心医院有几里路。她硬是忍着腿疼，坚持一天三顿饭准时送到病房，目视着祖父吃完。有时候，尽管祖父生病了也像个孩子一样挑食怄气，祖母笑了笑，没有和他吵闹。只是轻声嗔怪，你这个老头子，还真是难伺候，是个大麻烦……祖父不悦说道，怕麻烦，你送过来干啥呀？我站在病房门口，觉得这个画面尤其温馨，低头看着祖母一勺一勺舀给祖父，静笑不语，那不是抱怨，那是爱。我没有进去打扰，只是在门外光看着心里就润湿了。有时候，真情往往只是一瞬。

     爱很简单

我记得张爱玲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不知道，两个爱到深处的人为何要选择遗忘。我只知道，相濡以沫才是一生爱情的永恒。我听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忠贞不渝，也听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生死相依。看了那么多玛丽苏偶像剧后，我才懂得原来爱情真正的归宿竟是相伴和包容。就像祖父明明固执己见，抵触祖母对吃的观念和认知，却依然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块儿吃饭。就像祖母随性而为，平日里看不惯祖父的挑三拣四，却仍旧在他最无助孤苦的时候，陪伴左右，不离不弃。

      他们是两条鱼，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儿。其实，平凡中的爱情像一棵树，在经历了风风雨雨，变得更加坚强而成熟。没有什么比这种爱情来的更伟大而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