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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厚厚的书被合上,放在写字台上,书的封面上写着“波德双语词典”。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等着瞧吧,这个不知死活的蠢猪!”吕迪娅把昨天晚上海伦娜写给海因策的信胡乱地叠了几下,塞进信封里。
她望着挂在对面墙上装裱精美的赫尔维格夫人画的那两幅令她百看不厌的画,《对弈》和《婚礼》。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咖啡厅的霓虹灯点亮了。海伦娜仍然坐在利茨卡尔顿饭店对面的咖啡厅外的座位上,一边胡乱转动着手里的一只空杯子,一边失神地望着饭店的旋转门。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海伦娜的肩膀,她回头一看,是帮助过她的那位孕妇,只是身上穿的工作服换成了自己的衣服。
“还在等你的朋友?”女人问。
“是的。”
“他没来?”
海伦娜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女人压了声音说,“如蒙不弃,我可以荣幸地和女子象棋世界冠军一起喝一杯吗,看在我曾经帮助过她的份儿上?”
海伦娜抬起右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谢。”女人把海伦娜对面的椅子搬到她的右手边,挨着她坐了下来。女人发现海伦娜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人家对这样显得过于亲呢的举动感到意外和不自在,连忙轻声地向海伦娜解释:“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们会以为我们是夫妻,我们小声说话比较方便。艾琳·斯特恩伯格。”
“这是个犹太姓氏。怎么,你是……?”
艾琳点了点头,说,“波兰犹太人。”
海伦娜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脸。
“如果世界棋后能赏给我一杯柠檬水,我会终生难忘的。”
“服务员!”
艾琳一把捂住海伦娜的嘴,“在这儿说波兰语等于自杀,要说德语。”她向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走了过来。“请问您二位需要点什么?”
“请给我来两杯柠檬水。”艾琳用德语说。
“请稍等。”服务员转身走开。
耀眼的霓虹灯的光芒闪耀在她俩的脸上。
海伦娜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她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四、五岁左右,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脸上只化了淡妆,擦了些粉底,这更能体现出她的自然美,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精明,可眼神却多少显得有些忧郁。
服务员把两杯柠檬水放在她俩面前。
艾琳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海伦娜把吸管放进嘴里,刚吸了两口,艾琳压低了声音问:“你听广播了吗?”
“没有。”
“昨天凌晨,德军以62个师的兵力,突然越过了波德边境,正在向我国纵深推进。”
海伦娜的心一沉,惊愕地看着艾琳,“开……开始了?”
“是的,开始了。”
夜幕降临在万赖俱寂的原野上,燃烧的烈火照亮了四周,一缕缕黑烟升到夜空中,漫山遍野横七竖八地躺着成千上万的波兰骑兵和战马的尸体,他们有的血肉模糊,有的四肢不全,有的睁着两只眼睛,有的还紧紧地握着马刀。
海伦娜放下手中还剩下一多半柠檬水没有喝完的杯子,在听到这个坏消息之后,平时情有独钟的柠檬水,好像一下子变得索然乏味。
“如果我们的棋后肯赏脸光临寒舍,小住几天,我深感荣幸。”
“谢谢您的邀请,可是,我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不能再……”
“是添了不少麻烦,可我一辈子都会为此感到荣耀的。”
海伦娜摇了摇头。
“我现在一个人很不方便,连袜子都穿不上了,身在异国他乡,我们应该互相照应,别忘了,我们都是犹太人,彼此血脉相连。”
海伦娜一听这话,有些动心了。
“我住的地方很清静,没有人打扰,你用不着打扮成这样,还可以踏踏实实地做祷告,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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