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策把车开进利茨卡尔顿饭店的地下车库,车停好以后。海伦娜伸手去摸门把手。
“请等一下。”海因策先从车里走出来,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把车门打开,伸出右手,海伦娜也伸出了右手,借助海因策的手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的手再次握在一起。
海因策望着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在这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念头:“我真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她。不不,不行,这样她会生气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得厉害,就像刚刚参加完百米赛跑一样。
羞涩的神情顿时出现在海伦娜的脸上,有不少男孩子一直对她暗送秋波,可这种特殊的、难以言表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几秒钟以后,海伦娜终于想出了摆脱这种尴尬局面的办法,“我得赶快去找叔叔。”说完,把手缩了回来,转过身要走。
“先去找裁判长吧,我去和他们谈。”
“不,还是先去找叔叔吧,他现在一定特别着急。”
“好吧,我和你一块儿去找。”
“不用麻烦你了,冯•赫尔维格先生。”说完,向车库的大门走去。
海因策连忙关上车门,加快脚步追了过去,“那边出不去,走这边!得坐电梯上去。”
海伦娜停下了脚步。
“叫我海因策,好吗?”
电梯门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去。海因策忽然想起,“这里不就是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就在今天中午,我以为她要出来,先给她让道,可是她纹丝没动。我被她的美貌完全吸引住了。”
“请问你们去几层?”服务员用德语问。
“她当时准是坐过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下来又上去?我为什么无巧不巧,偏偏这时候出现在这儿?”
“请问你们去几层?”服务员又问了一遍。
海因策这才回过神来,“哦对不起,一层。”
电梯门开了,正好碰见叔叔正在等电梯。
“海伦娜,你回来了!太好了!”
“对不起,叔叔,让您着急了。”海伦娜一下子扑进叔叔怀里。
“回来就好。”叔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和波兰大使馆通过电话,经过询问,后来回电话说你已经无罪释放了,警方说这是一场误会。”
“对不起,小姐,客人们还得着用电梯呢。”服务员说。
叔叔用德语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示意海伦娜别站在电梯门口。
海伦娜和海因策跟在叔叔身后出了电梯。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这多亏了海因策。”
叔叔听罢,把目光转向海因策身上,一下子收敛了笑容,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几秒钟以后,用不太纯正的德语对他说:“这不是现任的象棋世界冠军冯•赫尔维格先生吗?西格蒙德•奥本海默,幸会了。”
“哦!是象棋界的前辈,久闻您的大名,幸会了。”海因策用波兰语回答,还面带微笑地伸出了右手,要和叔叔握手。
叔叔没有伸出手,而是转过脸对海伦娜说:“你一定口渴了,孩子,我们先去喝点什么吧。”
海因策只好把手放在头上,假装挠了挠痒痒。
“是的,叔叔,我整整一下午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呢。”
“您一起去吗,冯•赫尔维格先生?”叔叔用德语问海因策。
“谢谢。”
三个人坐在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服务员端着托盘,把他们要的柠檬水、咖啡和加冰块的威士忌分别放在他们三个人面前。
尽管早就感到口干舌燥,海伦娜还是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吸饮料。
海因策把咖啡伴侣倒入盛满咖啡的杯子里,用勺子在轻轻地搅拌。
叔叔一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海因策,一边呷了一口威士忌,用德语不温不火地对海因策说:“冯•赫尔维格先生,我侄女还年轻,涉世不深,一遇到紧急情况,哪怕是很微不足道的事,也会惊慌失措,她今天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承蒙您多关照。”
“请不要客气,”海因策用波兰语回答,“叫我海因策吧。”
“那我们可担当不起。”
“咱们还是用波兰语吧,这样海伦娜也能……这样奥本海默小姐也能听懂。”
海伦娜注意到海因策在称呼她名字的时候改了一次口。
“您懂波兰语这很好,能不能讲一讲您的壮举呢?”
海伦娜发觉叔叔的神色和说话的口吻有些古怪,于是在餐桌下面用手碰了一下叔叔的腿。
叔叔却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仍然用那种目光看着海因策。
海因策把口中的咖啡喝了下去,略加思索之后回答:“谈不上什么壮举,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了警察,毫无疑问,这是个圈套,或者说是个小花招儿,根本不能立案,那两个警察最后息事宁人,还说是什么误会。”
“您能不能把经过说得再具体一点?”
“可以,不过,最好有裁判长,还有国际棋联的官员们在场。”
“哦!看我真糊涂!我刚才正要再去找他们,正好你们回来了。”
“海因策,你能不能……?”海伦娜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海因策。
叔叔一听海伦娜这样称呼海因策,瞟了她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放心,放心,我去和他们谈。”
“一小时以前,我和波兰棋协的官员跟他们交涉过,那些死板的家伙很不好说话,您去恐怕也得碰钉子。”
“试试看吧,毕竟我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个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裁判长下榻的客房,裁判长热情地请他们落座。
海因策用英语向裁判长阐述自己的观点:“我想您,还有国际棋联的有关人士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的,先生。”
“那好,那我就可以开门见山了。坦率地说,我认为这不公平,先生,因此我恳求阁下重新考虑一下这个裁决。”
“很抱歉,冯•赫尔维格先生,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和波兰棋协的先生们交涉过,我们只能照章办事,如果你们对这个裁决有什么异议,可以和国际棋联主席让•皮埃尔•勒布朗先生联系,召开一个听证会,让国际棋联来裁决。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诸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
“根据条例规定,对局开始或封棋以后续赛,棋手迟到超过一小时,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将被判负,而奥本海默小姐已经迟到了……”裁判长看了一眼手表,“一个小时零一百八十五分钟。”
“作为职业棋手,我完全了解国际棋联的相关规定,可是奥本海默小姐是因为受到诬陷被警察逮捕才迟到的,而诬陷她的正是她的对手,如果因为这个而被判负,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亲爱的冯•赫尔维格先生,这种情况以往在象棋界,是前所未有的。至于是否存在诬陷,那是司法机构的事,我们不便介入。另外,国际棋联对已经做出的裁决进行更改是没有先例的。”
海因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慷慨陈词,把事情的经过用英语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半个小时过去了,得到的答复只是裁判长的不断的摇头和耸肩。
海伦娜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对海因策说:“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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