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凭着什么样的缘分,让我们成为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下雨了,有的雨点落在了我们家,有的雨点落在别人家,有的雨点落在了我的脸上,有的雨点挂在枝头暂时休息,万物都各有各的命!寻着踪迹,各自安家。
我的妈妈,典型的农家妇女。看着年轻时候的妈妈,真觉得她还挺漂亮的。她只有小学四年级的文化水平,因为交不起两块钱的学费,不愿再打欠条给家里增添负担,辍学了。现在问她后不后悔,她只是抽着脸给你说:“那时候穷的没办法,家里那么多兄弟姊妹,上啥呀上,你以为跟现在小孩一样。”是的,我相信倘若真有机会让她读书,她一定比我强。虽是没有文化的农村人,这个女人交给我的东西是骨子里的,无关任何高大上的知识。你不能抹去,她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贫穷可以限制你的想象,但不能轻易的限制做人的品质。我想我们这一代的妈妈大多是朴素的,勤劳的,善良的。生活给予她的,她都微笑着接受承担着。
1.“打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我学好。”
小时候我去姥娘家,姥娘经常问我:“你妈最近打你了吗?”我的委屈立马就来了“打了,屁股现在都疼。”姥娘呵呵的笑:“你妈脾气不好,你也坏,以后不敢再惹你妈生气了。”说到挨打,我估计我们村再没有其他女生,比我挨打次数多了。说到这,来来来,先说说我的坏:谁家把磨面的架子车放到我家,我就直接一脚一蹬,车就翻到对面的渠里,害得来我家磨面的人都把架子车拉走,拉面的时候再拉来;我看到我爸抽烟,最吸引我的是从他鼻孔里冒出来的烟,不到四岁的我,偷偷抽烟练习从鼻孔冒烟;我家院子种了几棵苹果树,哇塞,那可美了,苹果没熟,我用架子车撑着把它全摘下来,吃不了,全扔;上小学太懒太懒,经常放学回家的作业不写,第二天中午吃饭被留在学校;开蹦蹦车(农用车),直接把我家粮仓撞出个大窟窿……还有好多好多。通常我妈在家里没外人的时候,直接拿出笤帚,一手抓着我,一手用笤帚头使劲打我屁股,就这还费劲的用嘴说我的错事,问我“疼不疼”,识相的我肯定说“疼”,还敢说“疼”,越疼越打。打完让我站那学着说“打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你学好。”我妈大喊“让谁学好,还你。”我就说“我”。“打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我学好。”这句话,伴随了我整个童年时代。因为这句话,这些打,我小小的心里偷偷指着她说“看着,你现在打我,看我长大怎么打你,哼!”现在想来真是可笑,长大了,没有那么多坏毛病,是我妈用这一句话告诉我“做个好人吧”。而那些幼稚的心里话,变成了感激,每个人的教育方式不一样,我妈用这样不含糊不袒护我犯错误的决绝态度,用打完我,晚上偷偷看我屁股的温暖关爱,让我知道,小孩可以调皮,但不可以种下坏种子。
2.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但总有让人不得平静的时候。
2008年6月5日,我妈被误诊为“二型糖尿病”,我记得那时候我上初二,放学了我去了医院,撩开门帘,我妈插着氧气,两个手上都扎着吊瓶,没走近我妈时,我就哇哇哇的大哭起来,那是第一次我知道什么叫害怕,我妈看见我,她也哇哇哇的大哭起来。我就跑到楼道,自己一个人哇哇哇的哭,平时特要面子,那么多人我大哭竟没了一点感觉。我当时对这种病一点都不了解,只是问能治好吗?能治好那就没事,治不好的病,我都觉得它是癌症一样可怕。后来我妈给我说,她知道自己得病哭了一天,她不是为自己哭,她怕死,她觉得我太小,如果她死了我跟我爸怎么办?她不委屈自己得病,只是害怕自己死太早。医生让她多住一段时间,她说收了麦子之后就来。最后她没去。
2009年我读初三,我妈住院不到一周就被转到西安的医院,转院的事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我只知道住院了,我周末放假去看。我二娘照顾着我,每天在她家吃饭,她晚上忙完家里的活就过来跟我睡,怕我害怕。我只记得她给我说“你妈没事,你好好学习,不用去看,过几天就回来了。”我嗯着答应了一声,我侧着身,只是悄悄流泪,不敢哭出声,让二娘知道,我已经知道我妈转院的事了。为了照顾妈,爸的腿脚肿到鞋都穿不进去。我后来听爸说,我妈在临上转院救护车昏迷的一直小声说“不敢让孩子知道。”是的,我白天得擦干眼泪,不能哭出来,不能让所有人担心,不能偷偷跑去看,只能偷偷流眼泪。我最后从小姨那里知道,爸每拿到一张病危通知书,就蹲在楼道抹眼泪。是啊,我们都无能,无能到只能用眼泪祈求,乞求该死的病放过我们最爱的人。妈的血管很细,加上好多血管被破坏,扎针成了妈最最痛苦恐惧的事,爸也紧紧抱着妈的双脚,不让护士扎,说妈会抽动滚针更痛苦。我只能装无知,让爸少操份心。爸只能装坚强,偷偷抹眼泪。
住院那是秋天了,每次从学校回来,推开门落一地的树叶,我就边哭边扫地,好像这家里就剩我一个了似的破破烂烂的。住院21天妈出院了,确诊为“一型糖尿病”每天靠注射大量胰岛素活着。我妈回来了,我缓过神来,我妈没死,我还有妈,我还有人管,我好开心。我妈虚弱的靠在床上,把买给我的新衣服拿出来给我看,我把衣服举到挡着我的脸,我说我去试试,我流着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3.小珍珍为我受的苦
为了怀上我,我妈喝中药调理身体,结果内分泌紊乱,这是她得上糖尿病的重要原因。为了省钱,我妈生我的时候,没有去医院。在家里请了接生婆,听小姨说最后难产,还是硬撑着生下了我。
小时候去教堂,我为了好玩非得坐在高点的坐背上,一摇一晃的,我妈用手扶着我。结果我可能动作幅度有点大,她以为我就要掉下来了。胳膊肘一挡,胳膊上边有了裂缝。直到现在,疼了二十多年了。有伤的胳膊,比正常胳膊显得大。
高一的时候,在教室我就侧了下身,结果右膝盖错位了,当时真是懵了,在同学帮助下,本来抬我去校医院,她们扶我起来时,感觉膝盖自己兑上了。我也就没去了,就那样一直拖着。本来周五考完试下午回家的,可我不想让家人知道我受伤了,那时候又没手机,想着考完试去话吧打个电话。没想着考试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我心想刚好,下雨我妈肯定就不来咯。谁知道我出校门,看到我的傻妈在雨里淋了半个多小时,骑在电摩上等我。我拖着腿过去,她的眼睛估计被雨打湿了也没太在意,我坐在她身后反正下雨,没人知道我哭。我就没声的哭着跟她一起回了家。路上我就说了句“我以为下雨你不来了”,妈说“说了来就来,跟下雨有啥关系。”从那以后我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手机。回到家,我才告诉她我受伤了,轻描淡写。她直接抓着我衣服,脱下裤子看我的腿。淋了雨,妈生了场大病,我记得特清楚,妈周末接我一次,就会住场院,因为她身体虚弱,受太多风寒,感冒对于她的身体来说,就是火药。
2016年8月24日,妈给我去政府部门盖个章子,谁知道从施工的楼梯上摔了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两根脚趾断裂,脚踝也受伤了,这是两周后拍片子才知道的。她就一直拖着说没事,直到我办完所有手续。
想着这些,我心想我他妈是人是鬼?是克星?怎么给她带来那么多灾难?她每次都会说:“这是她在这世上该受的罪。”
4.小珍珍你不知道的秘密,对不起。
我从小就喝不下去纯牛奶之类的,小时候我妈给我和我姐订的牛奶,我们两都喝不下去,她就哄,不行就打。后来我姐是稍微喝点,不至于挨打。我是再怎么打也喝不下去。有一天我就发现了一个让牛奶消失的方法,我们家铁锅底下烧的灰,我就顺手把牛奶倒进去,结果这一倒就是半年。想到这些,我再看看妈把舍不得喝的奶,给我们,我就觉得特惭愧。这件事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
刚上大一的时候,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真接受不了,也从没遇到过的事。我也不跟别人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学校离家也不远,我就是不想回去。每次打电话,我就说忙不回去。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在发呆。后来回家,一次比一次发现,她真的真的老了,耳朵不好使,反应迟钝了,比以前更啰嗦了,更爱唉声叹气了。我错过了多少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现在还不抓紧的话,以后会更少,我越想越怕越后悔。
我比较内向,特别是青春期又非常的敏感,甚至有点抑郁吧,很多时候,我非常头疼痛苦,很多次我真的把小刀找出来了,还百度搜索过自杀的方法。这不是废话吗,真正想不开还会在乎什么方法吗?我只想我在相册拿过一张你的照片,一直夹在书里边,上什么课,就换到那本书里,就像你陪着我一样。我很痛苦的时候,我就对着照片,读日记,读我写你的日记。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后来慢慢的,我发现我比以前坚强了,但是很遗憾,那张照片,我丢了。你只有三张年轻时候的照片,我弄丢了一张,现在你都不知道你自己丢了,我也忘了丢到哪了。开始自责过,后来想通了,就让她丢在那段时光吧。那段时光,我也不曾提起,也不想再说起。
5.小珍珍第一次看到我也她写的文字,笑了也哭了。
你陪我成长,我伴你终老。
2015年5月3日,中午12:58回家的火车上,人很多,很吵。为了你的生日,我要回家。在火车上给你准备这份礼物吧。 我一直不重视生日这件事,只是在我生日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感谢你生了我。但是在我印象中,我一年比一年更重视你的生日。细想一下,今年你的生日有点特殊,也许你不会想到。有人说你只能活到46岁,你不相信,我懂,你信天。到了这个年纪时,有时你会把它当成娱乐的话题,直到你躺到医院,你还是挣扎的不信你得了重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的感觉。我第一次进医院看你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哭着亲了你一下。我知道你为什么见了我之后,哭的更厉害了。有些事情是用心才能懂得。8年了,每天两针,一共5840针。从开始打针,看到针头,你总会眼睛用力一挤,身体一颤,针到你的肚皮时,你就疼的前后轻摇,也许是怕吧。这么长时间了,你把这么痛苦的事都习惯了,你很棒! 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中午,你低糖了,伴着其他病,你不认识我了。当时给你吃药,你不用水,直接拿药往嘴里填,一直干嚼。我不知道那么苦的药,在你的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我心里翻涌的酸疼那么清楚,从此我也有了心痛。你意识恢复正常了,你的第一个动作——伸懒腰,打哈欠。第一句话“呦,我咋这么困?”你的失常你一点都不知道,也好,不应该你所有的感觉都是这般苦楚。你越长越坚强,越脆弱,你需要一个依靠,你也有依靠,要放心。 有人说你只能活到60岁,过了这个生日你就53岁了,是不是有点承前启后的感觉。你不是坚强的从46岁走到了53了嘛,以后的路会更好走的,你要相信。你总是再说自己怎么越来越胖了,90多斤,到120斤,因为打针你的体重越来越重,到现在的140斤。你总是会嘲笑自己的肚子像怀孕了一样。你的坚强比谁都美丽,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没人拿走你的资本,你有人关心,有人疼的幸福,这种真正真诚真心的爱。 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你说就想吃口蛋糕,我笑了,你也笑了。咱们的笑一样吗?一样的是这简直就是笑话,不可能的。不一样的是,我也很无奈,觉得很可悲,这么小的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你。我再想你碰到蛋糕时,一定不舍得吞掉,还要耸耸肩,闭着眼说,甜很。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找你,还让你做我妈,每天给你吃蛋糕。 我给你的礼物就是这番话,还有一个吻。从额头亲到双眼,到鼻子,到脸颊,到嘴巴,到下巴。希望比蛋糕还甜。 拉钩约定,每天心连心。我想你,你想我,我爱你,你爱我。我不会烦你习惯了,我几乎每天要给你打电话,这不会是负担任务,只是我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我也不会烦你,偶尔过了一天我没给你打电话,你电话给我撒娇又质问的说,“咋不给我打电话”?以后我们得距离会越来越远,这是不可避免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就像你总是担心我一样。好好照顾自己吧,人总是有孤独的时刻,在这期间你不要总是乱想,不要总是很累。你总是说等我不上学了,你很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生活。我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给你这样安静地生活。你要确定我长大了,我也祈求你,一往的坚强,我要挽着你的手,伴你终老。 妈,生日快乐!
今年的5月3日是你的生日,马上快到了。这些我的心里话就当做礼物吧!希望我们继续走下去。希望我未来的每一天不再害怕失去你,不再胆战心惊。谢谢你,这么支持我的每个想法,让我做真实的我,让我成为我。小珍珍,我们一起约好,你要努力活下去,直到我穿上婚纱啊!一起加油!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妈妈小珍珍,也献给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们!愿您们身体健康,余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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