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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王潇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皱着眉瞄了一眼屏幕,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他麻利地掐断了来电,心里狐疑不已:这谁呀,都打来第四遍了,开个会也不让人清静!
手机旋即接到一条短信:王潇你好,我是张馥芝。关于你女朋友林晓濛,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面谈,麻烦你有空回个电话,谢谢。
看了这条短信,王潇有点摸不着头脑。张馥芝,不认识啊,看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她有什么关于晓濛的话要给我说呢?
会议结束后,王潇回拨了电话,下班时,他如约来到了那个咖啡厅,见到了电话中的张馥芝。
面前的这个中年女人,衣着华贵,配饰考究,精致的妆容很好地掩饰了面容上的憔悴,只是眉宇间的沟壑藏不住那万千愁绪。
张馥芝开门见山地介绍了自己,她是本市房产大亨黄文龙的妻子。她诉说着林晓濛和黄文龙一年来的婚外情,语气平和得像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在王潇极度惊讶的神情中,张馥芝递过自己的手机,示意王潇看手机里的图片来增强可信度。
王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晓濛和一个老年男人的这些亲密自拍,已经把他们的关系暴露无遗了。
王潇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整个身子也开始颤抖,他的脸胀得通红,他的心脏先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继而又拼命在撕扯着。
他不敢相信,单纯娇弱的女友会是这样无耻而不堪的人!
王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的耳旁不断回旋着张馥芝的声音:“只要林晓濛离开这个城市,从此别再纠缠我老公,我可以既往不绺。
听说你们的婚礼已筹备好了,希望在此之前,你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王潇像喝醉了酒似的,浑身无力地推开卧室门,晓濛正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在上网。
他走到她背后,呼吸急促得像风正吹过一扇纸糊的破窗户,呼啦啦的响。
“你怎么啦?老公。”晓濛回过头站起身来,想用手臂环住王潇的脖子。
王潇厌恶地甩开她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冰冷的声音问:“说!你和张馥芝的老公怎么回事?”
晓濛脸上娇憨的笑容瞬间冻住了,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而后就是不可思议的冷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分手吧。”
王潇愣住了,没有该有的愧疚,没有该有的忏悔,甚至没有该有的解释。犯错的人仿佛是自己,不是她。
“你无耻!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晓濛的态度激怒了王潇,他咆哮着,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晓濛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她捂着脸颊,嘴角浮出嘲讽的冷笑:“无耻的是张馥芝和你母亲叶华,不是我!请你转告她们,我的原名叫金燃,是金祟原的女儿。”说完抓起床边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贯穿了他的整个身体。震惊与羞耻,痛苦与愤怒,交织着缠绕着,已经快要令他窒息了。
林晓濛,你是魔鬼还是天使?送我这么心碎的方式,让我笑到最后一秒为止,才发现自己胸口插了一把刀子。
就像电视剧里跌宕起伏的情节,王潇在她母亲面前发疯般地质问谁是金崇原时,在叶华的泪水中,一段封存多年旧怨浮出尘世。
当年叶华和好友张馥芝同为工厂女工。张馥芝迷恋上了中学教师金崇原,经常在叶华面前说,金老师不仅长得文质彬彬,还学识丰富,镇上其他男人和他相比都是俗人。
陷入单恋情网的张馥芝,不顾金崇原的已婚身份,对他展开了暗地里的追求。
在被金崇原多次严词拒绝之后,性格倔强的张馥芝受不了爱情的挫折,竟然投水自尽,幸好被叶华救起。
这件事在镇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流言四起。
看着好友整天痛苦不堪的样子,仗义的叶华竟然编造了金老师欲行不轨,张馥芝以命相搏的谎言,有意无意地散布开来。
都说谣言的力量是巨大的,金老师被学校开除了,从此他活在人们鄙夷的眼神和唾弃中。
清高的他,一生把名节看得大于天,他多次找到张馥芝和叶华,希望她们说出实情,还他清白。
但覆水难收,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她们只能往他身上泼脏水了。在投诉无门的情况下,金老师变得消沉而颓废。
两年后的一天,他喝了酒后,出门就撞上了一辆大货车。临死前,金老师拉着妻子的手,只说了一句:“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他停止呼吸时,女儿金燃已经七岁了,哭得肝肠寸断。
之后,金老师的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镇子,从此沓无音信。
世事轮回就是那么凑巧,叶华的儿子王潇偏偏爱上了金崇原的女儿金燃。金燃后来随了养父的姓,改名林晓濛。
年少的晓濛目睹了母亲与养父的不幸婚姻,还看着母亲遭受病痛多年的折磨,最终撒手人寰。
这一切的源头,不是叶华和张馥芝造成的吗?凭什么受折磨的是我无辜的父母,而她们能安享人生?
王潇终于拨通了晓濛的电话,他问她:“我只想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听筒那边先是短暂的沉默,接着传来晓濛缓缓的声音:“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了。
你母亲安排的那个奢华婚宴,让她取消吧,这足以令她颜面尽失。张馥芝的失眠症也更严重了,已到了依赖药物的程度了。老天有眼,我对她们的惩罚也到此为止了。”
王潇对着电话急切地说:“晓濛,你在哪里?我们再见一面,好吗?就一面!”
“不用了,王潇,对不起。”晓濛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迅速挂了电话。她怕王潇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
七个月后,晓濛诞下一个男婴。看着婴儿那双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她神思恍惚:多少年前,我的眼睛也是这样黑白分明啊!
现在晓濛最喜欢坐在黄昏的阳台边,看着窗子渐渐透过来的斜斜光影,头顶的吊扇慵懒地转着,搅拌着一屋子的寂寞和失落。
这时孩子在摇篮里睡着了,他粉嫩的脸颊上投射着睫毛长长的影子。“真是像极了王潇啊!”晓濛贴在摇篮边,用手指轻抚着孩子头顶的绒绒黑发,轻声感叹道。
有人说,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会随着时间而沉淀,感觉却随着时间而消失,终其是不同的物种。
所以,没谁能明白谁的深爱,也没谁能理解谁的离开。
此时门铃“叮咚”一声,也许是快递送来了吧。
晓濛打开了门,与来人四目相对,随后被一双熟悉的臂膀紧紧抱在了怀里。
你是魔鬼还是天使?在这些心头酸酸的时刻,让恨也变成了一件很俗气的事。
你是魔鬼还是天使?让最美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黄昏,树梢上有婉转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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