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止步,王子殿下。”
十几位士兵整齐地小跑至克罗诺斯跟前,将长矛竖在他与他们之间。
“请让开,你们暂时还没有资格拦我。”
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他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话。
“王子殿下,请不要刁难我们,唯一能调度我们的只有国王陛下。”
“哦?呵——”他忍不住地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又是国王陛下......
“是。不能否认,只有我们的国王陛下才有权调度军队。但也只是调度军队而已。”克罗诺斯强调了最后一句。
“但是你们几个,能称之为一支军队吗?”
“这里也不是战场,你们不过还是我的仆从,难道你们要以下犯上吗!”
克罗诺斯一声怒喝,那群士兵立马变了脸色。
“今日我能回归上层,重新执掌军队,这就是你们对王子殿下一直以来的态度吗?”
克罗诺斯咽下口水,其实他在赌,他并不确定他自己在军队中已经处于什么地位,他身为王子殿下的身份是否还被王廷承认。但既然对方还称呼他为王子殿下,那就说明军队的消息和情报并不流通,底层士兵依旧还是按照命令办事。
“不,不是的。”为首说话的士兵顿时慌乱了起来,他迟疑着要不要让路。
对方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让他很是心烦,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克罗诺斯很想知道答案。
他便继续开口:“还要我说得更清楚点吗?”
“你们几个在我面前,不过是滥竽充数的炮灰而已。”
他露出温和的笑,用感受不出一丝一毫愤怒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狠的挑衅。
“这,这......”
“那我总该不算炮灰吧,王子殿下。”另一道响亮的声音出现在他的右侧。
一名身穿黑鹰军队制服,胸前镶嵌一枚六翼鹰头勋章的男子向他跑来。
六翼鹰头勋章——那是黑鹰侯爵的身份标志......
男子向他匆匆行了个军礼,便直言不讳地说道:“王子殿下,不知您大驾刑场,是为了何事?肯定不是救那个曾豢养您一时的叛贼吧?”
听到豢养二字,他不禁笑出了声。
是谁将谁豢养呢?
“请原谅属下失礼,您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权利使唤我们了。”
“从那天你帮助叛贼脱逃开始,你就已经不再属于王廷贵族了。”
“是吗。看来我已经真的被抛弃了。”他低声喃喃道。
男子向为首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见状立即带领几个人就要抓住他。
“你们几个——想死就上来。”他毫不客气地说着,冷冷盯住他们,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什么客气了。
他已经做好了流血的准备,左手早已按在了剑上,在他们对他出手的同时他就拔出剑。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可为首的士兵还有那名黑鹰伯爵都闻声不动,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明明他们手中的剑和矛都已准备发招。
难道——他刚才的眼神太吓人了?把他们吓住了?也不至于吧?
为首士兵身后的那些人见他们的领队都没有动静,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又偷偷向他递过来不解的视线。
他也不解啊!明明气氛都被推上了高潮就这样突然“biaji”的一声掉下来,真是有够搞笑的。
会不会——是魔眼的功能?他灵机一动。毕竟,拉克西思也对他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咳嗽几声,准备试一试这个功能,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向那木头似的两人命令道:“是怕了我吧?呵,瞧你们两个老大的怂样。”
他轻松地走到那两人跟前,他们的眼神呆滞,目视前方,像一幅丢了魂的样子。
剩下的低级士兵们左顾右盼,没一个敢开腔说话。
他便指指黑鹰侯爵的脑袋,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继续肆无忌惮地说:“看到了吗?他们害怕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若不想死,就给我退下!”
他这话一落下,剩下的人统统向他点头,毫无纪律地四散开了。
这魔眼也太好用了吧。
他来到那两人跟前,命令道:“带我上去。”
两人听罢,便转身向高台齐步走去。
“等下,把剑还有你的矛给我收了。”
“还有,你刚刚说话也太不礼貌了,我可是王子殿下啊,哪怕被驱出了王廷,看在以前一起训练的份上,就不能给留我个面子吗?我有惹过你吗?真是的......”
“你,让他们两个下去。”他拍拍黑鹰侯爵的肩膀,如此说道。
黑鹰侯爵听令,呆呆地开嗓直言让那两名守卫下去。
守卫们满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黑鹰侯爵,迟迟未动。
克罗诺斯叹口气,只好说:“下去了还会上来的,到时候叫你们啊。”
“可是,马上就要行刑了。”
一名守卫搞不清现状,他满脸委屈地看向克罗诺斯。
“行刑管它什么时候行都行,大不了推迟个几分钟也不碍事。”他继续安慰道。
这话说得其实连他自己都想笑。
那两名守卫面面相觑,只好乘电梯下去。
整个过程,卡戎满脸震惊又怀疑地看向他。
待电梯上来,他又让黑鹰侯爵和持矛的也下去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卡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克罗诺斯轻松地耸耸肩对他说:“当然是怕我啊。”
“不过,那两个守卫下去了,很快会有其他人上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
“什么话要在这里说清楚?”卡戎冷冷发问。
“卡戎,我——”
话顿时如鲠在喉,克罗诺斯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父王想要夺走他的身体,就在刚才,德尔斐不是对他解释了吗?
卡戎是下层羊的领袖,他势必会带领下层的军队不断和王廷作战,直到——直到什么呢?
战争何时才会结束?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卡戎投身战争的目的,为了推翻王廷吗?是为了将永生手术推广到下层中去吗?是为了结束下层狼狈的生活吗?
不,他不是不知道卡戎的目的,他是不知道他自己的目的啊。
他该怎样选择——才不会再最后,在银庭上见证一切的毁灭。
要是他最初没有来到下层,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悲剧呢?
小六不会死,下层的无辜居民们不会死,卡戎也不会和王廷作战,母后说不定也不会离开。
而他也将和以前一样,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国王而不懈努力着,每日练习剑术,学习从政,陪父王处理政务,偶尔在上层巡游,出席各种活动。成为别人眼中意气风光,荣光满身的王子殿下......
此刻,卡戎的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衣服、头发凌乱不堪,脸色也更加疲惫。他皱紧眉,沉默地盯着他自己。
“喂,克罗诺斯。你怎么了?”见他许久没有反应,卡戎担忧地问。
“对不起,卡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完全不后悔和你相遇。”
克罗诺斯抬起脸向他莞尔一笑。
“哈?”卡戎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笑容,完全搞不懂这个人突然之间说了什么鬼话。
“你,你——你搞清楚了,这里可是刑场,还有,你究竟是来干嘛的啊?不要管我!”
“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卡戎不可思议地望向还在一脸尬笑的克罗诺斯,“救我你还磨磨蹭蹭大半天?”
“呃哈哈,好。你等我发个信号弹。”
说着,克罗诺斯便摸向腰间的口袋,于此同时——
“开枪吧,擦过肩膀就行,不要影响他的战斗,让他长个教训。”乌拉诺斯对身边的黑鹰公爵命令道。
“是。”
戴有八翼鹰头勋章的年轻男子便举起狙击枪,瞄准高台上的克罗诺斯。
镜头中的克罗诺斯子不停地和叛乱分子交流,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也难怪昨天,他会与他自己为敌。
趁克罗诺斯侧身摸向腰部,他便迅速地扣下了扳机。
铅弹穿过广场上布置的气球和彩带直直射向克罗诺斯。
命中的一瞬,克罗诺斯的左肩部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他吃痛地蹲下伸出另一只手捂住那里。殷红的血液开始慢慢渗出,将鲜红的制服添上一层浓晕。
“克罗诺斯!”卡戎惊叫一声。
“没事。不是致命伤。他们应该是在提醒我动作该快一点了。”
克罗诺斯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当他抬头望向那边的屋顶时,只望见了瞄准镜被收走时反射的白光。
他迅速发射信号弹,烟花爆炸在头顶。
与此同时,一名身形熟悉的军人又乘着电梯即将登上高台。看来,魔眼的效力并不能持续太久。
克罗诺斯立即拔出剑砍断缠住卡戎的绳子。
“王子殿下!你不能放了他!”黑鹰侯爵提着剑快步走向克罗诺斯走来。
他黑着脸,向克罗诺斯挥下一剑。
“小心!”卡戎提醒道。
克罗诺斯左手逐圈解开被砍断后又乱在一起的长绳,右手则握紧剑柄格档落下的攻击。
刀锋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翼侯爵见攻击被很快拦下,又举起一剑,直直挥向克罗诺斯的脖子。
“别那么生气嘛。”
但又被克罗诺斯轻松地躲过了。
克罗诺斯带着卡戎来到高台边缘,他展开背后的飞行装置,轻松地说:“让你的手下们拦我啊,有本事拦住我的话,我不介意去你们的监狱里住几天,反正我都是常客了。”
“你那么胸有成竹?”
听见他如此狂妄的话,卡戎不禁问道。
“公爵以下,都不是我的对手。”
“哼,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不,昨天打的那人真是公爵!”
“克罗诺斯!”
侯爵见自己居然被无视在一边,他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毫无章法的剑又朝克罗诺斯砍去。
克罗诺斯连忙抱住卡戎往高台下倒去。
“叫我全名,你可不配哦。”克罗诺斯嘲笑一声,很快消失在侯爵眼前。
当黑鹰侯爵来到高台边缘时,克罗诺斯和卡戎已安稳地落在了广场上。
“全军!全军听我号令!”黑鹰侯爵对准联络器无比愤怒地大吼着,“抓住他们!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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