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第31章 倍受煎熬

《谁是凶手》第31章 倍受煎熬

01.

夏颖几近崩溃！但她再懵懂，也看得出儿子情况不妙。莫不是他受不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天呐！夏颖低头看着又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放声大哭的儿子，心如刀割！“儿子！你可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妈妈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母子俩搂在一处哭作一团。夏颖终于拗不过儿子，被连拉带拽倒在自己床上。儿子枕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高大的身躯蜷曲着，孩子般哭喊好久，渐渐抽泣着进入梦乡。

夏颖悄悄抽出胳膊，蹑手蹑脚下床走出卧室。她心乱如麻，浑身发软，两股战战，一屁股跌坐在客厅地板上，无声干嚎。她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她的世界天塌地陷！她一遍遍含糊不清喃喃自语：天呐！天呐！天呐！老天爷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夏颖被儿子折腾这半天，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想到丈夫赵鸿基此刻的处境。

所幸儿子一觉睡醒，神志清醒了。他左右看看，爬起身喊到，“妈！妈！”

夏颖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哭得迷迷糊糊。听见儿子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儿子！儿子！你醒了？”她想站起来，无奈腿脚发麻，站立不稳。

“妈，你好点了吧？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我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赵凯诧异地连声追问，伸手扶起母亲，坐在沙发上。

夏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偷偷观察儿子半天，见儿子除了常常盯着某个地方发呆之外，再无异常。

从这天开始，母子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他们怕一出门就会被外面形形色色的目光吞噬，被四面八方喷来的唾沫星子淹死。

饿了就叫外卖。日用品也让超市员工送到家门口。家里电话铃不时响起，大多数是熟人听见消息来落实真实性。母子俩透过这些人的语气，想象得出电话那一头幸灾乐祸的表情。几次三番以后，一听见电话铃响，母子俩就心惊胆战。

有几个不识相的媒体记者打来电话，询问赵鸿基目前的情况，还要求采访他们！气得赵凯直接拔了电话线。

电脑不敢开，电视不敢看。夏颖的妈妈和姊妹们打她手机，除了把赵鸿基骂个狗血淋头之外，没说一句安慰他们母子的话。

赵鸿基没回家，没打电话。也没人通知家里任何消息。不知现在什么情况？这个问题一座大山似的横亘在眼前，母子俩不可能不想。夏颖咬牙切齿小心翼翼提了一次，赵凯情绪激动，刻意回避，更不想和母亲交流。

“十天半月不回家，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多年来那个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夏颖漠然无语。是啊。那个人多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母子俩心照不宣，暗暗希望那个人从此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甚至希望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场噩梦！

02.

一连几天，夏颖、赵凯母子俩夜不能寐，神思恍惚，神经紧张到极值。

白天，赵凯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他头疼欲裂，心慌气短。脑子里不停地翻腾。那个人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生身父亲啊！他不想和母亲讨论父亲，但抑制不住会想起他。那天早上送母亲回家的人说，父亲被纪委的人带走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为什么没人联系家里？

夏颖痴痴呆呆斜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闭着眼假眠，不时无声流泪。她脸色蜡黄，双眼红肿，眼神呆滞。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青眼袋。

不管母子俩如何回避提起赵鸿基，但潜意识里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无法挽回、不可避免！

命运早已注定。结局姗姗来迟。难挨的一分一秒，诡异的表面平静，都是过程。在等待那个无可避免的结局揭晓的过程！不管那是什么，他们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他们觉得稍微一凝神，都可以听见某个可怕的东西，张牙舞爪、残酷无情，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向他们走来的“咚咚”的脚步声！

许多和他们有关的事情，正在某处发生。而他们自己却一无所知。他们像被关在布满荆棘的牢笼里的猴子，连一块安稳的立足之地都没有。被荆棘刺得遍体鳞伤、痛苦哀嚎。

四周围着一圈看不清面目的观众，正在满怀惊喜地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哦，生活是如此单调乏味、枯燥无趣！就像一碗寡淡无味的汤！赵鸿基的这出新鲜事儿就像提味佐料，扔进汤里，增添了不少趣味呢！你痛你哭你流血，关别人什么事呢？！

03.

赵鸿基的家在燕省最边远的康朗山区。夏颖的娘家在锦城市的城乡结合部。当初夏颖和赵鸿基谈对象的时候，夏颖的母亲一百个瞧不上赵鸿基，说他们家是农村山区的，而自己家是锦城市的。她自豪感十足，自动把自己家的所在地划到了锦城市区。

赵鸿基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已过世。赵鸿基刚结婚的时候，把母亲接到身边。夏颖好吃好喝伺候了老人几年。在赵凯三、四岁的时候，老人家实在适应不了城市的生活，坚决要求回老家，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直到前两年去世。

如果赵鸿基家的老人还健在，知道儿子出了这等丢人事，不气个半死才怪呢！如果老人泉下有知，也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不孝子拉进棺材陪葬呢！

这些话都是夏颖的母亲在电话中骂的。夏颖简直疯了。她不知道七十多岁的母亲精力怎么会那么旺盛，那张刀子嘴一点不输当年。一句安慰女儿的话都没有。真让夏颖心寒。

夏颖和赵凯母子俩乱了方寸，无暇顾及太多。几天没上班，也没向单位请假。他们想，家里人闹出这样的事情，满世界人人皆知，单位的领导不可能不清楚。估计也不会过于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夏颖等自己冷静了些，打电话给王副局长请假，顺便探听一下赵鸿基的消息。自己的丈夫是正局长，虽说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不还没有处理结果吗？以前这王副局长见了自己，都是嫂子长嫂子短的恭敬有加。想必也不会为难自己！

没想到这王副局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冷淡得让她心拔凉，“哦！是夏科长啊！真是想不到啊！老赵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实在是……唉！那天纪委的人把他带走了，至今我们也没有任何消息……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暂时不要上班了！”

赵凯死活不愿打电话请假。夏颖好说歹说，才勉强拿起电话。迟迟疑疑拨通电话，没说几句，立刻挂了。

夏颖紧张地望着儿子，眼见得赵凯英俊的大脸盘憋成猪肝色，嘴角抽搐、眉头紧蹙，扭曲得可怕，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大耳垂子通红，颤抖不止。拿着电话的手青筋暴突，指关节泛出白色。

夏颖以为对方没说好话，急忙安慰儿子。“算了吧儿子！咱们把程序走到。工作还是要保住的。人家领导的口气就不要太计较了！谁让咱们家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那样一个畜牲呢……”

“我被单位辞退了！”赵凯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彻底打断了夏颖的唠叨。

夏颖闻言双眼圆睁，嘴巴半张，半响说不出话来。赵凯颓然跌坐沙发上，抱头痛哭。

几天折腾下来，夏颖母子俩精疲力竭。这一晚早早睡了。

只要不离开这个世界，生活就要继续。该来的终究会来。该面对的无可回避。

夏颖和赵凯母子如此互相安慰。

04.

大概凌晨一点多钟，夏颖和赵凯被大门口的响声惊醒。虽然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身体和精神极度疲惫。但毕竟心里有事，一点声响就被吵醒了。俩人不约而同跑出房门一看：赵鸿基回来了！

赵鸿基只开了走廊灯。一束昏黄的灯光罩在他身上。他脸色黄白，佝偻着背垂着头拘谨地站在门口，身上的夹克皱巴巴松垮垮垂着。他听见妻子和儿子出了卧室门。他期待着他们扑过来抱着他哭泣，问候他、安慰他。

他慢腾腾弯腰换了鞋。感觉到对面俩人半天没动静！抬头眼巴巴看过去，见妻儿呆立原处，脸上满是鄙夷、嫌恶的神情，眼神刀子似冷冰冰向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