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午后呓语
01
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熟悉的奶茶，熟悉的面孔，还有熟悉的话语。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突然讲起了初中时的事情，内容无非就是打架，处分，叫家长。
这一切，却突然勾起了我最深的回忆，想起了那个叫西瓜的人，是兄弟，亦是陌生人。
02
那年初一，贪玩，好斗，喜欢耍酷，今天这打打，明天那骂骂，全身带个二十块，在外面玩乐开心一整日。
而当时，总是跟我一起潇洒的那个人，外号叫西瓜。
西瓜，人如其名，留着一头西瓜头，像戴了一顶锅盖帽。
其实连自己都忘了是怎么跟他好上的了，只记得那时每天中午不回家，我们两个都一起翘着二郎腿，在学校的食堂边抽烟，边啃着香喷喷的烤肠，加玉米的那种，一大口烟，一小嘴肠，觉得帅爆了。
吃完烤肠，我们一般都会待在教室侃侃而谈，说是侃侃而谈，但谈的永远不是学习，而是游戏，女生，逃课。
似乎青春，总是离不开这些字眼，忘不掉那些记忆。
03
记得那会老爸很忙，中午家里没人，也没人管我饭吃。
于是，老爸一般都早上丢二十块钱给我，让我中午在学校吃饭。
而西瓜呢，因为是寄宿生，所以生活费远比我多很多。那时他家里有钱，是我们班典型的富二代，听说一天就能花上一百块大洋，还不带眨眼的。
因此，西瓜在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年段，都是出了名的仗义。只要谁有难，需要救济的，派人传句话，钞票立马借到手。
因此后来，我跟西瓜在路上遇到有人还钱的时候，连西瓜自己都忘是什么时候借给他的，更别提知道借多少了。
那会我跟西瓜很铁，形影不离的那种。他有钱，总喜欢请我抽七匹狼，还是十八块的那种。只要下课铃一响，他便立马跑出教室，然后通过四方玻璃窗给我一个眼神，我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出去的地方可想而知，当然是男厕所了。谁叫在那时，男厕所的别名又叫做烟民聚集地呢。
04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西瓜跟我一起揍了一个初三有名的混混。
那是个晚自习下课后的夜晚，天空很蓝，没有云，只有发着白光的黄月亮。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得罪了那个混混，晚自习后他在我回家的路上，把我堵住了。
那时正好我跟西瓜两个人。混混跟西瓜比较熟，因为西瓜曾借过他一笔巨款。
于是，西瓜跟他说，这个人跟我很好，事情就算了吧。边说他边从口袋抽出烟盒，准备递烟过去。
不行，除非他让我踢一脚，不然事情不能就这样轻易解决。混混狠狠的盯着我，也狠狠的对西瓜说着。
在几经商量以后，混混没有做出丝毫的让步。当他正要把拳头挥向我时，西瓜替我挡住了。接着，我们两个人把那个混混狠狠的揍了一顿。在那个混混躺倒在地上的一瞬间，我俩拔腿便跑，消失在了黑暗中。
后来，混混又找了我好几次麻烦，都是西瓜帮我解决的，不求任何回报。
图片来自网络
05
记得期末考前两天，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意味深长的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跟西瓜的关系。毕竟西瓜那时已经是臭名远扬了，打架旷课骂老师，样样都有他的份。而我呢，起码读书还行，也没正儿八经的顶撞过老师，因此班主任的那句话，便是叫我离西瓜远一点，不要跟他一起堕落了。
很不幸，班主任说话的第二天，我便被抓到了保卫科，还有史以来第一次叫了家长做担保，学校才答应不在我的档案袋上写下处分两个鲜红大字。
事情是这样的，在班主任跟我讲话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期末考前一天。那天中午我睡过头了，踏进校门时已经上课了，我赶忙朝教室跑过去，正当我跑到二楼楼梯口时，却遇到了正要下楼的西瓜。
我很随意的问了句:“你又不上课啊？”
他也很随意的回了我一句：“我去买烤肠吃，饿了，跟不跟我一道。”
我心想，反正也是复习课，没什么重要的，就陪他一起吧。
没想到这一去，却成了我整个青春的转折点。
06
到了食堂，卖烤肠的阿姨不在，我们便坐在座椅上等。等了两分钟，西瓜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从口袋掏出烟，准备抽一根。
“你想死呀，最近查文明学校，保卫科那几个老师天天在抓呢，等下被看到怎么办。”我严肃的说到。
“没事的，抽一口，买完烤肠，马上回去。”西瓜依然很潇洒的说。
很不幸，烟抽了几口，卖烤肠的阿姨没等来，却等来了保卫科的王科长，同学们口中的中年地中海。
他一进食堂的门，一看见西瓜跟我，便径直走了过来。西瓜立马把烟头往远处扔，扯了扯我的校服，示意我赶紧回教室。
但最终还是晚了。
我们被王科长抓到，被判了旷课，抽烟。这在当时的校规上，明确写着，旷课记一次大过，抽烟记一次小过。而我们两个两项加起来够记一次大大过了。
在去保卫科的路上，西瓜很慌，他偷偷的跟我说：“我这下死了，再记一次过，肯定被开除了。”
我当时心一横，到了保卫科后死活说烟是自己抽的，西瓜没抽。
最后，我们两个都喊来了家长，西瓜因为没抽烟，被记了一次小过，躲过了开除的噩运。
而我呢，被我爸打了一顿。
班主任在保卫科看到我的那一刻，走到我眼前，面色狰狞，架了架鼻梁间的眼镜，发怒的说：“昨天才跟你说的话，难道你忘了吗？”
我低着头，没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07
后来，西瓜因为其他的事，还是没能逃脱开除的命运。
就这样，他开始走上了社会混混的道路，而我，也开始认真的学习了起来。
在那个诺基亚还是珍宝的年代里，我们很快便失去了彼此的消息。
我也一直再也没见到过西瓜那张熟悉的面容，只是偶尔听说他又到哪里去抢劫，被关了进去，又放了出来，最后跟家里人一起离开了这座县城。
08
曾经的青春与轻狂，就犹如电影般一眨眼，屏幕下方悄然出现一行字：多年以后。
只可惜，现实不如电影。电影中的多年以后，主人公总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过上平淡如初的生活，然后跟老友举杯相交，共同回忆青春时犯下的种种罪行，最后相视一笑，相忘于江湖。
而现实呢，你并非主人公，你只是路人甲，你终究只能孤身一人在对方看不到的远方，独自捧杯，心中默念一句，愿你安好，无论身在何方。
曾经的轻狂，永远驻扎在彼此的内心深处，驻扎在时光最深的隧道里，只要有一丝波澜，便能溅起整片涟漪。
愿你的青春，也能有一个值得回忆的老友，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感谢他曾经短暂而美好的陪伴。
因为他们，我们才是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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