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040
南方的楚国日益强盛，先后消灭邓国，攻克权国，收服随国，击败郧国，与绞国结盟，役使息国。汉水以东的小国家，全都向楚国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只有蔡国凭借与齐侯有姻亲关系、曾经与中原地区诸侯国联合用兵，没有服从于楚国。楚国到了文王熊赀时，称王已经两代了。楚文王有斗祈、屈重、斗伯比、薳章、斗廉、鬻拳等人辅佐，对汉水以北虎视眈眈，逐渐萌生了侵略中原的意图。
蔡哀侯名献舞，与息侯同娶了陈国的公主做夫人。蔡侯先娶了姐姐，息侯后娶了妹妹。息夫人妫氏有绝世的美貌，因回陈国省亲，途经蔡国。蔡哀侯说：“我夫人的姊妹到了这里，哪有不见一面之理呢？”便派人将息妫邀请到宫中盛情款待。酒席之中，蔡侯说话全是孟浪戏谑之词，毫无礼节和分寸。息妫盛怒离去，等到从陈国返回息国的时候，就绕道而行，没有再从蔡国经过。
息侯知道蔡侯调戏自己的妻子，十分生气，便想找机会报复，便派使者向楚国进贡，乘机偷偷报告楚文王说：“蔡国仰仗着中原国家，不肯交纳贡款。如果楚军假装攻打我国，我因此向蔡侯请求援助，他有勇无谋，必然相信，一定会亲自出兵相救。我与楚军联合起来对付他，楚国就可以俘虏献舞。俘虏了献舞，就不愁蔡国不来朝贡了。”楚文王听后非常高兴，于是起兵攻打息国，息侯就向蔡哀侯求救。
蔡哀侯果然率领大军，亲自赶来救援。到了息国，还没来得及安营扎寨，楚国的伏兵瞬间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蔡哀侯不能抵挡，赶紧向息城逃去。息侯关上城门，不放他进去。蔡哀侯敌不过楚军，被打得一败涂地，士兵四散奔逃。楚军从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到莘野（今河南省汝南县境内），活捉了蔡哀侯，带回楚国。
息侯重重犒劳楚军将士，一路相送，把楚文王送出国境才返回。蔡哀侯这才知道中了息侯的圈套，对他恨之入骨。
楚文王回到国内，准备杀了蔡哀侯，把他烹煮之后祭祀太庙。鬻拳劝阻说：“大王正要进攻中原，如果杀了献舞，诸侯们都会惧怕！不如放他回去，就此和解吧。”再三苦劝，楚文王就是不听。鬻拳怒气勃发，用左手拉住文王的衣袖，右手拔出佩刀指向他说：“我就是与您同归于尽，也不忍看见您失去诸侯的信任！”
楚王害怕了，连声说：“我听你的！听你的！”便放了蔡侯。
鬻拳说：“大王能听取臣子之言，这是楚国的福分。我作为臣子逼迫大王，却是罪该万死。请将我杀头吧！”
楚王说：“你忠心一片，可贯日月，我不会责罚你。”
鬻拳说：“大王虽然赦免了我，我怎敢原谅自己？”就拔出佩刀砍断了自己的双脚，大喊道：“做臣子的如有对国君无礼的，请看这里！”
楚王命人把鬻拳的断脚藏到府库里，说：“用它来提醒我记住不听劝告的过错！”便派医生给鬻拳疗伤。鬻拳虽然痊愈了，但已无法行走。楚王让他担任大阍一职，掌管城门，尊称为太伯。
楚王随后释放蔡哀侯回国，临别之际，大摆筵席为他饯行，酒席中安排了众多女乐手表演歌舞弹唱。有一个弹筝的女子，仪容秀丽，楚王指着她对蔡侯说：“这个女子容貌技艺俱佳，值得为她喝一大杯。”就让这个女子用大杯向蔡侯敬酒，蔡侯一饮而尽。蔡侯又斟了一大杯，亲自端着为楚王祝寿。楚王笑着说：“你平生所见的女子中，有绝世美人吗？”
蔡侯想起息侯引来楚国战败蔡国的仇恨，便说：“天下的女子，没有人能比息妫更美丽的了，那可真是美若天仙啊！”
楚王问：“她到底美成什么样儿呢？”
蔡侯答：“目若秋水，脸似桃花，秾纤合度，楚楚动人，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美人！”
楚王说：“我要是能见一见息夫人，死而无憾！”
蔡侯说：“以您的威名，即便是齐国、宋国的国君妻妾，得到她们也并非难事，何况是您属下附庸国中的一个女子呢？”
楚王欣喜万分，当天举杯畅饮，尽欢而散。蔡侯告辞，回到了蔡国。从此，楚王的脑海总是萦绕着蔡侯的话，他非常想得到息妫，就以巡视为名，来到息国。
息侯毕恭毕敬前去迎接，亲自安排布置楚王下榻的公馆，还在朝堂设国宴隆重招待。息侯手捧酒杯，走到楚王面前为他祝寿。楚王接过酒杯，微笑着说：“过去我为尊夫人效了微薄之力，现在我来到你们息国，尊夫人难道不肯出来为我敬一杯酒吗？”
息侯害怕楚王的威严，不敢违抗，只好连声答应，马上派人到后宫传话。不一会儿，只听环珮之声叮当作响，夫人妫氏盛装而出，双脚踩着侍女们为她在地上另外铺设的毯褥。息妫拜谢楚王，楚王不住地回礼。妫氏取过白玉酒杯，斟满端起，向楚王敬酒。纤纤素手与玉色相映，楚王看后惊呆了，果然是天上少有，人间罕见，便打算伸手亲自去接那酒杯。妫氏不慌不忙，将酒杯递给宫女，让宫女再转递给楚王。楚王一饮而尽。妫氏再次拜谢后便告辞回了后宫。楚王一心牵挂着息妫，反倒不能尽情欢乐了。散席之后回到公馆，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天，楚王也在公馆设宴，表面上是答谢息侯，暗中埋伏了大批盔甲士兵。
息侯前来赴宴，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楚王假装喝醉了，对息侯说：“我对尊夫人有大功，现在三军在此，尊夫人就不能过来替我犒劳将士吗？”
息侯推辞说：“我们息国狭小，满足不了您的部下，请让我与夫人商量一下。”
楚王拍案而起，大喝道：“你小子背信弃义，竟敢花言巧语拒绝我！左右还不给我拿下！”
息侯正要分辩，埋伏的武士们一跃而出，薳章、斗丹两员大将一下就捉住息侯，把他捆了起来。楚王亲自带着士兵径直奔进息国的后宫，寻找息妫。
息妫听说出了变乱，哀叹说：“引狼入室，我咎由自取呀！”说完就跑到后花园里，想要投井自尽。斗丹眼疾手快，抢前一步，牵住她的衣裙，劝解说：“夫人难道不想保全息侯的性命吗？为什么要夫妇双亡呢！”息妫默默无语。
斗丹领着她去见楚王，楚王用好话抚慰她，答应她不杀息侯，不断绝息氏宗庙祭祀，随后就在军中立息妫做了楚国夫人，用车载着她回了楚国。因她的面容像桃花一样娇美，又称她为桃花夫人。古时汉阳府城外有桃花洞，上有桃花夫人庙（今湖北武汉黄陂区），就是为了纪念息妫。唐朝诗人杜牧曾经有一首《题桃花夫人庙》的诗：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
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还有一首名为《息夫人》的诗：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楚王将息侯安置在汝水，封给他十家之地，让他守着息氏宗庙。息侯在愤怒苦闷中郁郁而死。
东周列国故事040，改编自《东周列国志》《左传》等，原创作品，持续推出，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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