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妫,有“桃花夫人”之称,乃春秋时期四大美女之一。初为陈国公主,后嫁与息国国君为“息夫人”,最后情归楚王,她一生跌宕起伏。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出风。她出生在一个深秋的早晨,那本该是一个菊花开遍的季节,宫头墙角的那一片桃花林却悄然开放。
一瓣瓣花开,宫人纷纷跑去赏花。
她额头上带着淡淡的桃花印记,本该是在千恩万宠中长大,却因为祖母的一句“生来异数,必是不详”,便同拥有绝色之姿的母亲一样移居宫殿北侧。
母亲本是有才华的女子,自她懂事起,便开始精心教导她,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不比在正宫长大的公主差分毫。
母亲是个淡然的女子,没有因为备受冷漠而自暴自弃,反而活的更加有滋味,偏僻的孤园旁被她种上了许多桃花,母亲常说“既来之,则安之。”
她常常听宫人说,母亲曾经是最受宠爱的夫人,父亲将母亲视若珍宝,独独祖母不喜,连着她一起厌恶,这才一出生便抓住可以降罪的把柄,将她们发落到这等境地。
每到春天,满园的桃花开遍,她喜欢在桃花树下翩翩起舞,落英缤纷时,任桃花花瓣沾满她的衣裳。
她是陈国公主,美若惊鸿,纵然居于偏僻之地,美貌也传遍宫闱,众人都说她有“桃花之姿”。
就连她额头上那块被说为“不祥之兆”的胎记,也被人争相模仿,宫人们也在额头上点上了桃花、梅花众多形状。
她生于深宫之中,看多了妻妾之争,也知道自己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及笄那年,父亲将她许给了息国君主,听说是一表人才,世上无双。
母亲对这门亲事颇为满意,逐渐开始教她些为妻之道。
她向来聪慧,此番道理不过小菜一碟,母亲已经不再年轻,出嫁女子每年都可以省亲一次,下次再见到母亲不知又是何等模样,园子里的桃花是否依旧如初。
路途遥远,送嫁的队伍很壮观,坐在轿子里的她时不时探出头来,看看景色风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风景,初春时节,桃花开的那样繁盛,花满枝桠,比宫中任何一处的桃花都要开的好。
她的丈夫,息国君主仪表堂堂,待她温柔宽厚,生怕她在息地有不适应,常常嘱咐厨子做些她爱吃的陈国美食,还在她居住的院子里栽种了许多桃花。
他爱她、护她,比世上任何一个人待她都要好,她无以为报,只有真心待他,为他缝制新衣裳,在他处理朝政之事时为他洗手作羹汤。
生活一帆风顺,感情称不上海枯石烂却也淡漠宁静,比她之前想象的好上许多。
一年的时光这样快,回陈国省亲时,她画上了精致的妆容,远山眉如黛,玉簪斜插,桃腮带笑,她想让母亲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放心,却不料途径蔡国时,被好色的姐夫看上。
眼神满是挑逗的姐夫居然还想将她留在蔡国,这简直是一桩笑料。她愤怒、厌恶,偏偏此次省亲带的人手不够,在百般权衡下,她想了一个主意,假意答应姐夫,让夫君归国然后搭上强大的楚国,让楚王来收拾这个无耻至极的姐夫。
楚灭蔡之心,早已久矣。
归国不久后的息侯给蔡侯传来紧急求救信,说是楚国要攻打息国,请蔡侯派人援助。刚刚夺了人家夫人的蔡侯果然上当,立即发兵援助息国。
蔡侯上钩了,楚国轻轻松松就俘虏了一脸惊愕的蔡侯。
她终于要见到夫君了,不晓得这段时日夫君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会不会夜半惊醒,是不是又废寝忘食操持国家大事。
蔡侯无耻至极,在俘获后,心怀怨恨,居然常常向楚王说起她的倾国倾城之姿,还说她额间带桃花,实乃仙子下凡,若得之,乃家国幸事。
楚国国君听其言,发兵攻打了息国,她看着城墙下尸体横陈,老百姓被战争弄得家不成家,悲痛万分!
夫君总安慰她说“与你无关,楚国想要侵战息国很久了。”当头发花白的老公公,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跪倒在她面前,求求她答应楚国,救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中时,她是慌张无措的。
但这一切又的的确确因她而起。
夜深,夫君在她身侧安然入睡,她替他掖好了被子,穿好衣裳,唤穗儿替她抹上了胭脂,她去面见了楚国之主。
楚国国君见到她来很是高兴,高声催促宫人为她准备舒适的软塌,她开门见山告诉他,她愿意答应他的要求,只求他不再伤害息国百姓,让百姓远离战火。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很快兑现了诺言。她也信守承诺待在楚国宫殿里,成了他的新宠。
夫君她是再也没有见过,听说他被楚国君主封了个小官,具体是干什么宫人都不愿意透露给她。也罢,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
楚国君主生得很好,英俊挺拔,棱角分明,常赏赐她华美的衣裳,她不肯主动同他说话,他灭了她的家国,让她从舒适安然的息国夫人成了被人奚落嘲笑的楚国妾氏。
他的夫人们常常奚落她,说她这般女子早应该跳井自杀,生来不详,还侍二夫。她不愿同他们争吵,闲暇时候总是读书看书,母亲常说“既然之,则安之”。
没过多久,她怀孕了,楚国君主很是高兴,赏赐了宫人很多珠宝,政事一结束就朝她屋里赶,督促她好好吃饭,吃完饭还要拉着她去园子里散散步,赏赏景,他很爱护这个孩子,也害怕她不惜自残。
但他不知道,她其实从未有过这等念头。他灭了息国,让她的夫君成了阶下囚,让她成为天下笑料,可孩子无辜,她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他闲暇时会带她去宫外的集市逛逛街,带她去野外骑骑马。和他同乘一骑时,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他刚健的身躯。
他为她们的孩儿取名为堵敖,常常将他抱在怀里,温和的和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一点也不相像。
她很少同他说话,他只当她是思念故国,立马差遣婢女找了几个陈国女子服侍她。
她在他的宫中安然一方,很少同他的夫人们交往。都说最毒妇人心,她没有预料到,他的夫人居然对敖儿下手,敖儿差一点就落水身亡,幸好看管他的嬷嬷及时将他救下。
嬷嬷的身体已经僵硬发冷,躺在地上,手举着哇哇大哭的敖儿,她吓个半死,那是她第一次在楚国君主面前落下眼泪,也是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她求他庇佑敖儿,护住敖儿,她愿意待在这深宫中不想其他。
他问她,为何这三年都对他如此冷淡。
她羞怒道:“一女侍二夫,天下笑料。”他挥袖而出,第二天就将那些嚼舌根的宫人们处置,他的夫人也被他打入冷宫,在冷宫中度过漫漫余生。甚至他发兵灭了蔡国。
他对敖儿很是喜欢,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和母亲当年教她琴棋书画一样细心,敖儿贪玩,总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每当这时她总是和他作对,将敖儿护在怀里,不许他打骂,纵然她知道慈母多败儿,但她就是喜欢看他恼怒又无可奈何,有气不能发的样子。
一日一日深宫里,她对他不再心怀怨恨,甚至在早晨醒来时,用手比了他的鞋子,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做了,自然的就好像她们只是寻常夫妻。
那日,她在床榻上休憩,迷迷糊糊听见他的手下同他说起如何处置她曾经的夫君的消息。她失控了,她已经委身嫁给了他,息国国君为成了下下等的官,他还要背信弃义,做那无耻小人吗?
她愤愤地骂他,说他“卑鄙无耻!”
他恼怒得青筋暴起,将她软禁了起来。那时敖儿已经长大了,跪在房门前求见她,却被他断然拒绝。她偷偷派丫鬟去打探曾经夫君的消息,得知他安然无恙后,她松了一口气。
穗儿说,只要她待楚国国君好一些,息国国君日子便会好一些。
她开始加倍对楚国国君好,她为他缝制衣裳,他穿的有些不合身,袖口她缝制的有些窄小,他却摆摆手,常常穿在身上。
一到冬日他便常常咳嗽,她日日为他精心准备炖梨汤,亲眼看着他喝下。有时他政事繁忙,她就派丫鬟送去。
日日如此,她逐渐分不清,她是真的对他好,还是虚情假意。
桃花开的很灿烂,春日时节,阳光明媚,她坐在庭院里看着池里的鱼儿悠悠荡荡,穗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她“楚国国君死了”。
她吓得手里的手绢都落到了池子里,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样高大伟岸的一个男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她……她新缝制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给他穿上呢。这次的新衣裳绝对刚刚好合身,她每一个地方都量得清清楚楚,分毫无差啊。
桃花落了,一片片化为泥土,躺在地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敖儿继位。但敖儿居然想杀死自己的亲弟弟,手足相残,一番波折后,敖儿被弟弟杀死,她的小儿子成了楚国年轻的君主。
江山未稳,她忧心忡忡,年轻的君王,一批批老臣向来不能心服口服。子元势力庞大,常常保持朝政,还对她这个嫂嫂很不恭敬。
但她记得楚国国君曾经告诉过她“为君之道,在于养精蓄锐。”
她用计谋使人杀死了子元,随后天下稳固,她幽居深宫,在桃花树下,日日望着西边,看着夕阳西下。
有时候偶尔想起那个英勇强大的楚国国君第一次见她时欣喜若狂,完全不稳重的模样。
若,人生只如初见。
网友评论
桃花灼灼,顾念君心。
曾经的日子里,毫无爱意,
如今的日子里,怀君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