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世异时移
谁又真的懂得谁经历了怎样的沧海桑田
这个现在穿着濒临乞丐的人就是当年在徐伟涛身边恶事做尽的张帆，我认出了他后，上去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将他薅了起来。
“你TM当年坏事做得还不够多是吗？害的我们还不够吗？现在还来害孩子。”
一见到张帆，我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孩子的失踪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被我拽住的张帆显然是没有认出我，满眼透着茫然。
警察忙过来拉开了我，然后冲我说道：“干什么呢，这里是警局，消停点。再说是人把孩子带过来的。你得谢谢他。”
警察的一番话，让我瞬间凌乱了起来。
“他？张帆，把孩子送过来的？”
我指着张帆的脸向警察质疑着。
“对啊，要不是他，你家孩子不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呢。你俩这当家长的都怎么想的。”
我思忖了一下，不过还是不愿相信。他这算什么，良心发现？
这时，张帆也认出了我，随即又认出了晓晓，他眼神里透露出了惊讶，然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向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晓晓在里面淡淡地向他说了一声。
“谢谢。”
张帆听到这两个字，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依然没作什么回应，很快就离开了。
晓晓竟然对曾经欺辱她至深的张帆说了“谢谢”。
不过，我倒也能明白。现在在晓晓的心里，她女儿的安危已经足以让她不去计较从前的那些屈辱。
离开派出所后，我和她们母女俩一起坐车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晓晓抱着她的女儿如何都不敢放开，小姑娘也因为一上午的胆战心惊，死死地挂在她妈妈的脖子上不肯松手。
刚到小区口，就看到晓晓的母亲在小区大门旁焦急地向马路上张望着。虽然在找到孩子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但估计她不亲眼见到孩子没事，也是不肯放心。
我们刚一下车，她便冲过来从晓晓的手里接过孩子，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这个孩子早已成了一家人的命根子，是让这家人活得还有些生趣的唯一指望。
一切，都好在有惊无险。
终于到了家，阿姨热了些粥，我们简单地吃了一口。
小姑娘该是哭了一上午，早已疲乏不堪，喝了一小碗粥后，就回屋趴床上睡着了，晓晓就在一旁愣愣地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在帮着晓晓母亲收拾碗筷时，她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
原来小姑娘因为我昨天和她的约定，一早上就在窗台边向楼下望着，期待着我出现。不过她等了很久都没能看到，就不停地追问晓晓我什么时候会过来。晓晓当时十分的焦躁，最后便不耐烦地告诉她：“你别等了，好好去吃饭，他不过来了，以后都不会在过来了。”
小姑娘不停地说她骗人，嘴后母女俩就因为这个吵了起来。
小姑娘最后说了一句：“我不要妈妈了，我要叔叔。”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晓晓，晓晓就把她抱到门外，锁上了门，告诉她可以去找我，不要再回来。但很快，晓晓便后悔害怕了，可再打开门时，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听完晓晓母亲的叙述，让我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着我的缘由，看来我的出现还是干扰了她们的生活。
小姑娘在刚回来的时候，也断断续续地跟我们讲了她被晓晓锁在门外后的事情。现在结合起来，我也便捋顺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原来当时小姑娘被晓晓锁到门外后并没有下楼，而是走到了楼上，她和妈妈赌气，就想像捉迷藏一样让她妈妈找不到。后来待晓晓和阿姨都出去找她的时候，她进不去屋，就也走出楼来找她们。
就这样，她们走了不同的方向。小姑娘不认路，就只会沿着一边走。但很快，地方就越走越陌生，最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一边走一边哭。最后过了很久，小姑娘的哭声引来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张帆。张帆看小姑娘哭的伤心，就上前询问，得知是走丢了，便送去了派出所，这样一切才得以无恙。
现在想来这世界真的很小，恩恩怨怨这许多年了，在这座小城里，我和晓晓竟然又和张帆碰了面。不过好在这次他倒是转性做了件好事，也不知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时过境迁，看来世事果然多变，尤其是其中还裹含着的人心，更是此一时、彼一时。
但就算如此也总抵消不了他曾经给我们带来的伤害，晓晓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当初的他“功不可没”。原谅，总归有些伟大，或许晓晓因为女儿可以放下曾经的伤害，我却是很难做到。如果再碰到他，我可能依然会向他挥起拳头。只不过令当时的我没有想到的是，再度碰到他的时候，我竟然有心听他讲起了从前的事，并且得知了一个当年的秘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小姑娘睡着的那段时间里，晓晓一直不肯离开她的身边，我也不好去打扰，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这时晓晓母亲给我端来了水果，我也便趁机向她打听起了晓晓的情况，毕竟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阿姨，晓晓她什么时候回到漠安的啊？我当年在苏州见过她，虽然性情变化很大，但和现在也不一样。”
阿姨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和你说说吧，反正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当年你也是因为我这闺女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阿姨也信得过你，你知道了也不打紧。告诉你后，你也帮阿姨出出主意看怎么劝劝她。”
说完这句，她向椅子后面靠了靠，微微仰了仰头，一边回忆，一边对我说道：
“她是六年前的冬天回来的，那时候那小妮子还没出生，婷婷（晓晓）挺个肚子，我问她这孩子是谁的，她也不告诉我。我和她爸对这事都挺着急的，这大姑娘没结婚大了肚子，这以后可咋办。我们都劝她不要这个孩子，这以后就是她的累赘，可怎么说她都不听，就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爸因为这件事气的大病一场，后来正好有个机会和亲戚去南方打工，就走了，一年也就回来一两趟，家里也就剩下我陪着她们娘俩。”
“孩子出生后，婷婷（晓晓）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后来更是一天天的发呆，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我强拉着她去看了医生，这才知道得了产后抑郁。药吃了一年多，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但不知怎么这记性也退了不少。”
“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也一直没去工作，就天天看着孩子。也好在她在苏州的时候挣了一些钱，外加上她爸寄回来的，倒也不为生计犯愁。但就是她这情绪太让人担心，总是动不动就抹眼泪，好好的一双眼睛现在都近视八、九百度了。”
“后来孩子去了幼儿园，这她在家更是发慌，一天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就劝她去找份工作，但她的学历，外加上她的经历也真是难。就只能做做服务员，但因为记性不好，总丢三落四，人也就都不愿意用她。去年的时候好不容易托亲戚给她找了个工厂的活，年前又因为排货弄错，让人给辞退了。我知道她不是不上心，就是这心理上的问题害了她。”
未等说完，阿姨的眼睛里就泛起了泪光，声音也开始略有颤抖。
“她要是再这么下去，我真是怕有一天······哎······就像今天，我现在都后怕，如果这孩子真找不见了，她不得······”
晓晓的母亲说不下去了，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缓着她的情绪，却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理上的痛苦，真的很难以消解，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休息就可以舒缓过来的，我了解那种感受，毕竟我也经历过那场阴暗。不过，笼罩着晓晓的这片阴影似乎黑得更加纯粹，像是丝毫透不进光。
这让我很是心疼，而且种难以抑制的心疼，这种心疼不单单是发乎于同情，更深层的是发乎于某种情感，而且这种情感应该是原本就积存着，在此时被这种心疼勾了出来，并且是呈以一种爆发之势。
“阿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照顾晓晓，和她的孩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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