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毛姆：低头捡六便士时，也请记得抬头看看月亮

书评 | 毛姆：低头捡六便士时，也请记得抬头看看月亮

毛姆，一直自称身处“二流作家的最前列”，并且也曾被国内某作家就“二流作家”这个称呼品头论足了一番。他的作品常常因主题缺乏力透纸背的力量，行文简练平铺直叙而被诟病，但他仍是我喜爱的外国作家之一因为他是毛姆，只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若要小说结构复杂宏大，那就去看瓦西里·格罗斯曼的作品《生活与命运》，浩浩荡荡100余名小说人物，小说故事多线并进；若要内容晦涩难懂，那就去读乔伊斯的长篇小说《芬尼根的守灵夜》；若要文笔华丽溢美，那就去看众多桂冠诗人的大作……

虽然毛姆本人沉浸在拥有地位和名望的上流社会，身边情人不断，性格偏执古怪。但他却用真挚的文笔刻画了一个献身艺术，心怀浪漫的画家形象——思特里克兰德。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毛姆的代表作——《月亮和六便士》。小说完成于1919年。毛姆叙述了原本是证券经纪人的思特里克兰德，人到中年，家庭事业双丰收，是绝对的“人生赢家”，但是他却舍弃了所拥有的一切，专心学习绘画，到南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去寻找灵感，创作了众多惊世杰作。思特里克兰德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形象，也是突破体制，追求自我的典型。

书评 | 毛姆：低头捡六便士时，也请记得抬头看看月亮

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曾对思特里克兰德抛妻弃子，抢走朋友之妻，脱离世事学绘画，并且为了理想无视道德良知的“恶劣”行径愤懑不已，但实际上我无法评价他所作所为的是非对错，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抨击他的冷酷。他把绘画看成是至高无上的信仰，除此之外再无二心，最终成就了自我。正像小说中所言：“他终其一生在寻找表达自己的途径，但他所要表达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人评价、认可，甚至不需要任何人见到。也许是人性中魔鬼的那部分将他的肉体和灵魂一并攥在手中，要他变成无情无理的怪物，而天使的那部分悬浮于苍穹之上，等待他的一切消失殆尽之后，令世人知晓地球曾经有这么一位天才到访过。”他是一个伟大的混蛋，让人爱恨交加。而他的伟大不仅仅在于作品，也在于他可贵的赤子之心。对自己诚实，对艺术执着。“他不顾眼前严酷的事实，总用自己幻想的目光凝视着一个到处是浪漫主义的侠盗、美丽如画的废墟的意大利。他画的是他理想中的境界——尽管他的理想很幼稚、很庸俗、很陈旧，但终究是个理想，这就赋予了他的性格一种迷人的色彩。”这样的品质，世人又有几人能做到？

思特里克兰德终究不是凡人，也注定会攀登到绘画艺术的高峰。他不在乎他人目光，活的自我甚至是潇洒，认定了就去做，心无杂念。顾城在一首诗中所写：“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而如你我一般的普通人，又是如何潦草度过漫长人生的呢？

上高中时，你在书桌前贴满了励志纸条，不考上理想中的大学不罢休，可结果呢？每天和老师打游击，躲在厚厚的辅导书后面打游戏；读大学时，看到周围的同学背起行囊去旅行，用脚步丈量大山大河，你羡慕不已，嚷嚷着要和人家一起去，可结果呢？直到毕业，你也没有走出第一步；步入职场你无法忍受糟糕的工作环境，想多学技能为以后自立门户做准备，可结果呢？买的一堆堆学习工具和设备，上面落满了灰尘……你看不起身边的”思特里克兰德”坚持，觉得他们偏执地像神经病，点灯熬油，浪费生命，就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的寻找一座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神庙。可直到最后，他们得偿所愿，你才意识到，成为loser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六便士是毛姆身处的时代面值最低的货币，而月亮则是心中不死的英雄梦想。思特里克兰德放弃了一切去寻找心中圣洁的理想。而现实中的我们，却在专注地捡拾地上的“六便士”，根本无暇抬头仰望那轮皎洁的明月，有的人甚至根本找不到明月位于何处。

在如今的社会，若活的如同思特里克兰德，本身就是太过奢侈的梦想。人人都在不停地赶路。路途遥远，只希望每个人都能“活成一支队伍，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待到回望来路之时，能告诉自己：“我曾看到过那一轮美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