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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
暮色下,突然降温的天气让来往的行人行色愈加匆匆。一阵冷风吹过,人们不觉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伴着地上的落叶,消失在远处。
言惜木然地走在街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要真是没有关系就好了,然而,并不。
他死了!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原来一切是真的!
言惜的双脚突然立住了,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建筑。这是一个高档小区,此时她正站在小区的大门口,盯着小区深处的一栋楼,眼眶中一点点蓄满泪水。很快,那些堆积的泪水便决堤而出,快速地沿着她苍白的脸颊一道道流下来,一直滴落到地上。终于,她像忍受不住什么似的,转回身快速奔跑起来。
“那不是言惜吗?”
“是啊,她回来了?”
“唉,到底是原配,狠不下心啊!”
身后,认出她身影的人们议论纷纷,然而,言惜只听得到耳边的风声,还有心底的一个声音:“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1
“请问,你的婚姻状况怎么没写?”
面前年轻的经理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言惜。
“我......,”言惜垂着头,有一点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神色平静,淡淡说道:“正在离婚,所以不知道怎么写。”
“哦。”
面试经理点点头,收回目光,再度看了看她的简历,而后放下那几页纸,双手交叉在桌上,看着言惜,缓缓说道:“我们是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规模比较小,因为还属于创业阶段,条件可能会比较艰苦,待遇也比不上大公司。如果你能接受的话,下周就可以来上班。”
“好的,非常荣幸。”
言惜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伸出手来,面试经理忙从椅上起身,接过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了握。
“欢迎你加入。”
“嗯,谢谢。”
言惜走出门,长长舒了口气。
名牌大学毕业,三年人事主管工作经验,英语专业六级,如果不是中间三年没有工作,她的履历完全可以让她走进任意一家公司的大门。可是,如今的她只能来这里,来这里,只做一个普通的前台,兼职行政、人事、后勤。可是,她愿意。
她需要这个过程,这个触底反弹的过程,哪怕为此要撕掉所有温情脉脉的面具。
2
第一天上班,言惜还有些不适应,幸好同事人都不错,尤其是经理助理安然。
“这是公司通讯录,所有人员都在上面。这是这两天要来面试人员的名单和资料,你先了解一下。午餐公司统一定盒饭,这是筛选出来口碑不错的几家店,今天中午这些就由你来负责了。”
安然井井有条地将一堆资料放到言惜的桌上,脸上始终堆着温暖的笑意。
“你刚来,开始肯定需要磨合,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找杜总。不过,杜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古怪,他最讨厌别人不守时,所以,你一定要盯紧时间。”
她抬起手指向对面,言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大开的玻璃门上方,雪白的墙上挂着一架老式挂钟,此时钟摆正有节奏的摆动着,“嗒-嗒-嗒”,那声音听上去机械而又空洞,言惜看着它,突然有点恍惚。
“好了,你先忙吧。”
安然拍了一下她的肩,径自走开了。言惜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钟,也看着门对面的电梯,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言惜第一眼看到那个电梯时就觉得它有点特别,可又说不清哪里特别。一样的金属板,一样的上下键,一样的数字闪动,然而,她就觉得不一样,很不一样。
“叮”,突然的一声声响吓了言惜一跳,她立即坐正了身子,等待第一个来访者,然而,电梯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一定是有人乱按了键子,她看着再度合上的电梯门以及门板上映出的有些憔悴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3
“怎么样,还适应吗?”
当初面试言惜的就是杜总,这家公司的老板,此时,他刚从电梯里走出来,言惜一眼看见便站起身来,鞠躬问好。
“很好,没什么不适应的。”
言惜看着他,微微笑着。然而,杜总盯着她的眼睛,却得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心情不好?刚刚哭过?”
言惜脸上一窘,忙转过身去再次揉了揉眼睛,再转回身时,眼睛更红了。
“没有,睫毛倒了。”
“哦,这样,”杜总一笑,没再追问,只说了一句:“有事一定要说出来,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帮忙,不要见外。”他回过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又说道:“十点钟有个客人过来,你接待一下。”
“好的。”
言惜跟着他看了一眼挂钟,此时是九点三十分,还有半个小时。
杜总进了办公室,言惜从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看了看里面的自己。
“惜,你的眼睛真美,不笑的时候像湖水,笑起来像月牙。”
眼泪再次涌上来,言惜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生生将泪忍了回去。曾经的柔情是蜜,如今的回忆是刀。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像石头砸进湖面,月影已经破碎。眼里的泪慢慢凝成了冰,看上去异常冷厉。
“妹子,你新来的吧?”
言惜一个激灵,抬起头来。跟自己说话的是保洁大姐,她正拄着墩布望着言惜笑。
“是的,”言惜心里一阵发慌,好像什么秘密被人撞见了一样,忙避开她的眼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道:“来了不到一个星期。”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不知道害怕。”
“怕什么?”
言惜一愣,停住了手,迷惑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大姐。
“鬼啊!”大姐凑近了言惜,俯身到她耳边,神叨叨地说道:“这楼里死过人,坠梯死的,就是这部电梯,我都看见了,死的那个惨啊,浑身是血,啧啧,才30岁,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后来,这里就不干净,老听人说闹鬼,闹鬼,传的可吓人了。”
大姐温热的气息吐到言惜白晰的脖颈上,却让她的后背生出一阵冷风来。
看到言惜明显受到惊吓的表情,保姐大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施施然拿起墩布干活去了。很快光滑的地面上便出现了明晃晃的水印,如水波一样,淹着言惜的倒影。
言惜看着水波中扭曲的自己,越发觉得这里阴森恐怖。“叮”,电梯一响,门又开了。
4
言惜整个人都缩到了墙上,惊恐万分地看着地上一串脚步向她逼近。没有人,只有脚印。
鬼,真的有鬼!
言惜想叫,然而,那一刻,这个世界好像静止了一样,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动静,整栋楼仿佛是空的,只剩下她和那串脚印!
“你,你,你是谁?”
言惜看到脚印停在了她对面,没再上前,终于颤抖着说了一句话。
“我是鬼。”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在言惜的心中,像是一个闷雷。
“你,你,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那声音仿佛读懂了言惜的内心,语气异常冷酷。
“我?我,我不想做什么。”
言惜抱住头,双手抓着长发,仿佛不敢面对这一切。
“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我可以帮你。”
“帮我?”
言惜停下来,望着虚空,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说过冥婚吗?我想要一个妻子,如果我帮你达成了心愿,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妻子?”
言惜的眼神越发空茫,然而,在她的眼中,在她的眼底,却有火焰在燃烧。
“好!”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言惜望着眼前的脚印,点了点头,说完这个字,她惊恐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容。
5
药在桌子上,一百片安定,她早就准备好了。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那个声音还在心底回响。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爱,恨,婚姻,家庭,破碎的一切,都要结束了。此时,只有她自己没解决了。
很好,这样最好。
言惜冷笑了一下,端起水杯。
“你开心吗?”就在她即将吞下这一百片药片时,那个声音问道。
“不。”
热泪从言惜的眼中汹涌而出。她以为,他死了她会很开心,然而,并非如此。
“惜,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相信我。”
“不会变吗?”
“不会。”
“变了怎么办?”
“变了我就去死!”
如今,他真的死了,可自己呢?
她很茫然。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的是,他活着。
浓浓的困意袭来,言惜慢慢的倒在了床上。
“如果他没死呢?”
“没死?”
他的话上她震惊,言惜努力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终是不能了。
“我,我不想他死。我,我只想忘记......”
6
“言惜!言惜!”
言惜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摇晃着她,那声音听上去熟悉而又陌生。
“你,你是谁?”
言惜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眼前的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焦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杜,杜总?”
言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了。
“言惜,还记得这个吗?”
杜总递上来一片银杏叶,一片被做成标本的银杏叶。
“你,你是?”
“言惜,我是杜冰啊。”
“杜冰?”
言惜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久久看着,一阵倦意袭来,她又闭上了眼睛。
“安然,言惜会好起来吗?”
杜冰没有回头,走过来的女医生停在了他身后。
“放心,会好的。”
“你确定这样的治疗有效?”
杜冰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的不放心。
“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杜冰苦笑了一下。
“你这样的催眠大师我要是信不过我还相信谁呢?只是,唉,”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此时阳光正好,银杏树的叶子在窗前随风颤动,映着一片金光。“我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
“杜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冰转回头,看着再度沉睡的言惜,此时她似乎又进入了某个梦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美好的东西永远值得等待,更值得守护。这是言惜当年说给我的,我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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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不过杜冰爱上女患者了?感觉到一丝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