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的爱情

阿华谈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是在高中。女朋友名叫小乔，人如其名，也是个美女，只不过属于娇小可爱型的。

高三的时候，小乔的座位在阿华前面。有一次上物理课，小乔没搞懂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画的一堆受力分析，讲述小球是如何从势能转变为动能，再经过磁场的干扰，完成了360度回旋。总之，小乔是听晕了。一下课，就转过头来问阿华——阿华在数理化这几门课上都学得不错。可是，当时的他正在寻思着下午体育课上和临班踢足球赛的事情。这突然被问，阿华有点懵。他看了一遍题，不会，又看了一遍，还是不会。

阿华抬头想说不会，可是看到小乔双手托腮，眉毛紧蹙着，正眼巴巴地瞅着他，就咽了一口唾沫，又低下头看卷子，越看脸越红。

小乔很善解人意，低声问了句：“你要是急着上厕所就先去吧，下节课再讲。”

阿华长舒一口气说道：“你真聪明，哥下节课再给你讲。”接着慌忙起身往厕所跑去，一直待到上课铃响才回来。于是，这一节语文课的时间又都用在解那道物理大题上面了。

从此以后，阿华在物理课上格外的勤奋，让物理老师都惊讶。每次下课，阿华都追在小乔后面要给人家讲题，全班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的。

高考结束后，本来以为这段爱情的小火苗就被吹灭了。没想到，阿华愣是骑着自行车跑了20多公里来到小乔家。小乔挺吃惊，问道：“你来干啥？”

“我在家待着没意思，来看看你。”阿华抹着汗说道。

“那好吧，我们先去饭馆吃饭吧，下午领着你在我们镇上玩。”

后来，在那条公路上，总能看见一个年轻人玩命似地骑自行车。

刚进大学的时候，我们一直以为他是非洲派来的留学生。后来看他中文这么流利，还带着山东口音，才明白这是咱同胞。阿华说他原先180多斤，经过爱情的滋润，他瘦了整整30斤。当我们还在考虑是要追自己系的女生还是其他系的女生时，阿华已经很无耻地霸占着我们宿舍唯一的电话来打爱情专线。

我故意找茬刺激他，“你这谈恋爱的，和我们单身的没啥区别啊。”

“狗屁，哥这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你们懂个屁。”

“那有啥用？我昨晚上还看到你在被子下面动了28分钟呢！”

阿华鄙视地朝我竖中指。

阿华每天晚上都要给小乔打电话，一开始是2个小时，后来越来越短，短到了10分钟。

有一天，阿华打完电话，起身穿了外套，告诉我们他要出去上网，当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

第二天，阿华依旧没回宿舍。我去找他的时候，看到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玩游戏。我们宿舍还真没有抽烟的。看到阿华抽烟，我挺惊讶的。才一晚上不见，他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头发乱的像鸡窝，眼窝都陷下去了，在烟雾缭绕下，形象直追当年的犀利哥。我坐在他旁边，开了电脑，问道，“咋了？”

“失恋了。”

“失恋了？为啥？”

“cao。”

“你俩不是柏拉图氏的恋爱吗？你没找柏拉图去帮你说说？”

“滚……”

一听到滚，我知道这一天一宿是缓过来了。我陪他玩了2小时，然后硬拉着他去吃饭了，在饭桌上我问他，“不打算说点啥？”

“没啥好说的，隔得太远，讲不明白！”

“过几天就是五一了，要不你去她那看看，也问个明白。”

“没用，她之前跟我说过他们班有个喜欢她的，我没在意，我以为这点事情，她不会动摇的。哎……”阿华说着抹了一把脸，眼圈红了，我知道他在忍着。

阿华失恋了，他把所有的精力发泄在足球场上，每次一踢一下午，回来累得跟狗似的。这么玩命地踢球，球技也没增长多少，倒是把一个英语系毕业的师姐勾搭上了。师姐喜欢拿着英语书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一边练口语，一边看风景。风景也不咋地，就是一个一米八的黑瘦汉子满场飞奔。别人是人带着球跑，他是球带着人跑。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没办法不吸引师姐。

终于，在一个美丽的下午，师姐拿着课本下了看台，帮阿华同学捡足球。

师姐是准备考研的，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上午去图书馆看书，下午去操场边学习边放松心情。

阿华和师姐就这样通过足球恋爱了，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这之后，他也天天跟着师姐泡图书馆，师姐在看考研资料，他就在旁边看足球杂志，看金庸古龙，看四大名著，实在没得看了就睡觉。果然，从失恋中走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得投入到下一场恋爱。

师姐和阿华在一起的一个月后，就请我们全宿舍吃饭。

在酒桌上，阿华和师姐卿卿我我，一会我帮你夹菜，一会你帮我擦嘴。搞得我们都好尴尬，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一个上来敬酒。阿华也是来者不拒，那天晚上喝的很嗨，每个人都喝大了，除了师姐还清醒着。

后来，我们五个勾肩搭背地回去了，阿华被师姐扶到了她的出租屋。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被师姐喊到了食堂。当时，食堂的电视上还放着NBA比赛。我们两个人每人打了一盘菜坐在那里。

师姐问道：“你和阿华的关系最好对吧？”

我说：“还行。”

师姐问道：“你知道一个叫小乔的姑娘吗？”

我低着头，听着围在电视旁边的男生们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漂亮”，我心里却骂了一声“法克”。我只管低着头，拿着筷子吃盘子里面的地三鲜，我能感觉到师姐针刺一样的目光，但是我没办法解释啊！

师姐又问道：“你不认识？”

我如释重负，赶紧点头，说不认识。这时候，那一盘地三鲜都已经被我吃光了，搞得我直返酸水。

到了晚上，阿华回宿舍，我从头看到尾，没感觉到他有任何异样的地方，于是，忍不住地问道：“师姐没有问你小乔的事情？”

阿华说：“问了啊！”

我说：“然后呢？今天中午师姐问我了，气场太强大了，我都顶不住了。”

阿华说：“没事，我下午才起来，她还给我做饭了，我最近看三国她知道，铜雀春深锁二乔嘛！”

我默默地给阿华竖起了大拇指。

后来，师姐考研结束，我们也恰逢期末考试完毕，大家又出去吃了一顿饭。不知是天冷了，还是我敏感了，我总感觉到阿华和师姐互相都在有意地疏远。师姐没有和我们大开玩笑，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五个在调动气氛。

第二年的5月份，师姐如愿的去了省外的大学念研究生，临走的时候，师姐对阿华说：“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阿华木然地点点头，说：“好。”我们学校附近有家小酒吧，即使白天进去，里面也黑的像洞穴一般。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坐在吧台的阿华。

我问道：“啥事一定要来这里说？”

阿华喝了一口酒，“没事，就来陪我喝酒。”

我问道：“师姐走了，是不是很伤感？”

阿华透过酒瓶子看着我，说道：“你不懂！”

我把瓶子抢过来，放在吧台上，等着他继续说。

阿华没理我，拿过瓶子继续喝。

我凑过去问道：“你是不是还一直想着小乔呢？”

这次他是真的沉默了。

酒吧后面的碟片，放着许巍《曾经的你》，歌声环绕着我们，让我们的心也沉淀了下来，各自举着瓶子喝酒。

后来，阿华告诉我，他其实一直爱着小乔，碰到师姐也只是阴差阳错。他需要一段感情来治疗自己，师姐当时也需要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鼓励她，爱护她。于是，他们两个就像冬天里面互相抱着取暖的小孩一样，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然而，分开也是他们早已经预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