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愿此生温柔

作者: 风儿微雨 | 来源:发表于2020-02-10 20:20 被阅读0次

    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父亲脾气暴躁,有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骂我们姐弟俩。我一颗小小的心里总是无缘无故装满悲伤。只有在玩耍时才会忘记烦恼。长大后,家里一直穷,长成大姑娘的我连一件漂亮衣服也没有,自卑,内向,烦恼的心事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抑着我,忧郁如影随行。

    成年以后,阅历增长,开始懂得释放自己的天性,活的轻松快乐。年岁增长,才慢慢感悟到对家人温柔体贴是多么珍贵。

    在我记忆里,童年时对我最温柔的人就是山里的三姨了。甚至连母亲也不曾这样照顾我。这个姨妈是妈妈的表妹,她打心眼里喜欢我,虽然家里穷,但是我每次去了她家以后,她总是笑眯眯地亲切地唤我的乳名,会把家里最好吃的拿给我。有次我吃山芋吃撑了,三姨一边唱歌给我听,一边替我揉肚子,揉了一夜,等我睡着了,她才睡下。炎热的夏天晚上,热的到处不透风,树叶儿一点也不动,三姨就和我睡一头,拿把扇子替我扇,一扇就是一夜。有月亮的晚上,一大家子人坐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对着清风明月,三姨让我唱歌给她们听,每唱完一曲,大家都笑着夸我,每每此时,三姨总是最开心。现在我想,那时候的三姨才十七岁,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就知道疼爱我呢?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是有一次听说她还那么惦记我,有次动手术,以为自己要死了,心里最惦记的人就是我。我不善表达感情,可是感动的热泪已在心里汇成河流。我一直都记得她明媚的笑容像一幅明丽的画浮现。哎,世间最让人留恋的就是这么一点善待,一点温柔。

    少女时代的我是不懂温柔的,我叛逆,满面愁容,翻到那时候的照片一看,每一张都杀气腾腾,那时我与全世界为敌。我恨周围的人,走路都嫌刮来的风碍事,谁要挡了我的路,恨不得马上把他杀个片甲不留。妈妈要我辅导弟弟作业,我烦躁地发怒:“谁来辅导我啊,我自己都不会呢!”弟弟这个小跟屁虫,我才懒得带他!我还常常仗着自己大就欺负点他。这么叛逆,是因为不知道温柔为何物,世界如此对我,我便如此对付他们。

    直到结婚生子以后,当我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人儿以后,感觉到生命是那样地不可思议,这粉嫩的一团小肉,要用怎样的温柔来呵护呢?我还不懂,只是本能的爱。一颗心不知不觉被他融化,变得柔软。儿子上幼儿园了,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有一次他问我:“妈妈,是不是每个人长大了都要结婚?那我长大了能跟谁结婚啊?”我笑了,对他说你喜欢谁,就跟谁结婚呗!他释然了,高兴地说:“我最喜欢小狗了,我长大了,就跟小狗结婚!”我吃惊地大笑起来,可是又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邻居家的小黑狗多么招人喜欢,儿子那段时间天天和小狗腻在一起,小黑每天都到路口等他放学,然后摇头摆尾地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回家。儿子常说,小黑的眼睛好温柔。

    可是当儿子到了青春期以后,竟然和我当年一样叛逆起来,我又变得粗暴起来,我不停地督促他好好学习,不准出去玩,老师批评他时,我觉得活该。那段时间,儿子跟我像仇人似的,我难受极了。若干年后,当我坐在课堂上学习育儿课程的时候,反思自己的育儿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自己的和儿子相处的过程,不禁特别后悔。后悔自己用不合理的方式对待他。没有孩子会被宠坏,孩子需要的是恰当的爱,而不是纵容。他需要的是尊重,理解,而不是压制和包办。哎,忽然明白过来,儿子需要的,不是和我们一样,就是那么一点温柔吗?

    现在,父母都老了,曾经的锐气都已消磨,爸爸每天都到地里种菜,常常托人捎带蔬菜给我,我打开那个大塑料袋,每一棵菜都理得整整齐齐,用绳子扣好,鲜嫩水灵,没有一根黄叶。每次吃到这些菜,都能感受到爸爸的沉默寡言里其实藏着多少笨拙的温柔。

    在网上看到张国荣和唐唐的恋情,读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同性恋者,但却可以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对张国荣如此温柔。

    是的,如果说人间值得,那就好好爱,因为有人爱我们,这个世界才会让人留恋,愿此生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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