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题记
太阳又落到半山腰了,先前还耀眼的阳光,现在染成了橘黄色。天边的云连成一片,穿上了 为它们织的霓裳,连绵的云霞像火,把天际灼得深红,隐约地,这“焰心”中,似乎透着一丝梦幻的紫色。晚风轻拂,掀起小河中微微的涟漪,金光随着流水上下浮动,像千万颗闪亮的蚌珠,从眼前,流向远方—又至黄昏。我坐在一个小山丘上,静静地赏着这黄昏,心中,不禁回忆起一些往事、一位故人,想着想着,我却猛然发觉:这黄昏,远没有那日的好。
那似乎是在我入学以前了,家还未搬进城区。我们所住的小屋在一片原野之中,院子前的不远处,常堆着些半人高的稻草垛,四处零散地生着些无名的野花,我的发小住在我家附近, 那时我们尚未入学,一天中最常做的,就是相互在堆草垛的那片田野上追逐嬉戏。原野很空旷,除了些零散的野花,便只有我们两人的身影,太阳从东升到西落,透过树叶空隙而斑驳摇的淡黄光点,逐渐变成洒遍我们全身的橘色夕阳,两个影子相互追赶,由淡变暗,由短变长。当我们跑到原野的最高处,似乎只能看见:在落日与地平线的交接处,有两个影子牵着手,和着微黄的霞光,向最高处一齐跃起,
那时,我们不懂什么叫离别;那时,我们不知道时间会流逝:只知道每天都会有黄昏,每天都是能相互陪伴的日子。时间总会说再见,而他,似乎在黄昏的暮色里,渐行渐远。
网图,侵删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像往常一样嬉闹,不知跑了多久,我们 筋疲力尽,瘫坐在草地上,望向远方的天空:
“明天,我就要搬家了。”
“搬家?搬到哪里?”
“不知道,但应该离这儿很远…我们,可能要分开了。”
“啊?哦……”
我不知道一时该如何回答,只感到错愕。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像往常那样嬉闹,我们无忧无虑地笑着,丝毫没有将离别的忧愁,只是这次,时间却似乎要比往常的快,太阳又落坡了,我却感觉只是一瞬间。
无际的芳草被残阳浸染成金色,成片的云又似火般烧起来了。黄昏时刻,我们停下来,拖着已奔跑一天的疲惫的身躯,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在暮色中向前走,躺上那两个靠得最近的草垛,面朝夕阳。
那日的黄昏极好,还是连绵的火云,还是和 煦的晚风,但此时,一切 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绚美:日落边的火烧云已不只是橘黄色,而是含着晚霞,绽放出数种颜色共同显出的彩,晚风轻轻,携着青草和野花的幽香抚过我们的脸。他似乎已从刚才的喧闹平静下来, 眉头微微皱起,不久又舒展回去:“这应该是我们一起看的最后一场黄昏吧。”
“我想……这是最后一场黄昏吧……”
当晚,我们在草垛上躺了很久,我们在看:看白云如何被霞光染成金色,残阳如何被逐渐抹去;看归雁慢慢地飞回窠洞,鸟儿在不经意间没有了行踪,直到,弯月悄悄地挂上夜幕,已被夜风熄灭的火云里藏着星子在闪烁。在夏蝉开始齐鸣的同时,萤火虫也在原野的半空漫游,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的静谧:除了正在鸣唱的蝉儿,能听得见的,只剩下我们轻声的呢喃。
我不记得,那一夜我是否们在草垛上熟睡了,只记得第二天清晨,我在家中的床上醒来,再到他家去找时,却只有一扇紧闭的大门。
后来,我也搬出了那里,那时没有手机,没有微信,我至今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是一看见黄昏,就想起那两个雀跃的背影。如今,看到再美的黄昏,对比起当时,也都黯然失色了。每当我望见日落,却总会不自觉地向旁边张望,兴许,我只能把 黄昏当作巨石,把他的脸刻进黄昏里。
我已记不清了,但也许,你曾安慰过我,说你不过多久就会回来,但这已不重要,相遇总会有离别——“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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