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类似随想的小故事,您怎么理解都行……)
灰蒙蒙的雾霾侵蚀着我们的肉体健康,可若用绿色烟雾来彰显精神毒气,我们会看到人类的精神世界也同样深陷混沌之中。
谁也数不清,在这片乌烟瘴气的绿霾中,隐藏着多少“老毒物”。
举个例子,老李一早起床,就听到一句怒喝:“猪一样懒,没出息!”——OK,毒气已开启释放前奏;紧接着便是含沙射影的唠叨与“别人家老公”的故事——好吧,毒气已开始漫延;在被毒晕之前,老李千不该万不该挣扎那一下:“我上月还拿了5000元奖金呢”,话音未落,在一声哼笑的伴随下,一股夹枪带棒的浓厚毒雾扑面而来:“还好意思说?老赵和你同龄,工资多你一倍......”——喏,一招制胜。至此,老李头一晚安睡所积攒的元气已被消耗殆尽,“老毒物”也就基本满意,打完收工了。
今天的故事女主吴黛玉,就是这类可怕的“老毒物”,只是毒气属性有些不同。
与大部分“老毒物”一样,吴黛玉是在遭遇一次重大伤害后开始分泌毒素的。
很多人都会在人生路上遇到挫折与伤害,但是否变成“老毒物”则完全因人而异。很明显,吴黛玉拥有孕育毒气的最佳体质:喜欢把痛苦拿出来反复咀嚼,就好像反刍的牛。
吴黛玉素来敏感,很多小事都会没来由地伤害到她脆弱的神经。事发时碍于形势,她很可能来不及细嚼就将所有的伤害照单全收,可事后的很多天、很多月,甚至很多年,她都会不停的在脑中将这桩痛苦的事翻腾出来:反复回忆现场,反复分析细节,反复从中提出疑问,再反复搜寻答案——直至把整个事件捏成渣、碎成末、化成粉,变得完全可以消化为止。
可这次,她遭遇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任她如何反刍也难以化解,每反刍一次,痛苦反而加深一分。日子久了,就如同从垃圾池里沤出沼气一样,从这些精神垃圾中也酝酿出了新东西——毒气。
吴黛玉这次生产的毒气成分复杂:有悔恨、失望、愤怒、哀怨、仇视,还有阴郁,其中每一项都会让人满脑袋长脓包,加之后面还有许多新的痛苦添砖加瓦,很快,一座巨大的毒气仓库便在吴黛玉的心中盖了起来。
刚开始,谁都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是啊,谁会把这么个柔弱漂亮的姑娘与“老毒物”联系在一起呢?!
可随着毒性的增加,吴黛玉不但相貌神态愈变愈丑陋,身上也开始散发出腐臭的气息,任她如何抹粉喷香,都无法遮盖。有道行者闻之色变,退避三舍;不明就里靠近的或是与她有纠纷的人必然中招:他们会不堪其扰,逐渐变得和吴黛玉一样抑郁阴沉,若再不逃离,与之继续缠斗,他们中毒的症状就会越来越明显,直至最后也变成一只“老毒物”——整个中毒过程,竟与传说中被吸血鬼咬伤有几分类似。
吴黛玉的母亲李翠自然不甘心让女儿就这么变成怪物,她也知道老毒物的最终结果要么是自戕要么是自我腐烂。
自从看到古籍上说“爱”可解毒后,李翠便为女儿安排了好些相亲对象,期望能从中找到一位可为女儿解毒的贵人。
结果这些男子,要么被吴黛玉的毒气熏跑,要么就因爱上了吴黛玉而被其同化。总之,所有相亲结果都让李翠大失所望。
正在绝望之时,一名陌生男子不请自来,自告奋勇说愿意一试。男子样貌丑陋、衣着破烂、表情冷漠,本是不符合李翠的择婿要求的,无奈吴黛玉一日日病情加重,再这么下去,连李翠自己都可能被其毒死,思来想去,她只得勉强同意。
一试之下,方知该男子确实神奇:
与吴黛玉在一起时,任吴黛玉怎么放毒,他从不躲避,来多少便伸出双臂接收多少,然后开始运功,只见其手臂翻飞,只余幻影,须臾之间,已将有形化为无形。过了些时日,吴黛玉周身的毒气竟似散了不少。
待吴黛玉安静些后,男子便运功为其化解深藏于内心的大小毒源,这事儿因吴黛玉的本能抵抗而颇费了一番功夫,但当精神淤堵被大致疏通之后,吴黛玉周身舒泰,终于睡了几个难得的好觉。
紧接着三个月,男子为吴黛玉熬制语言及文字两种药汤,鼓励其按时喝下,意在清理余毒以求巩固。每次喝完汤药,吴黛玉都觉得周身暖洋洋的,莫明舒畅。
最后一日,男子大喝一声,双手合十,指尖向前一推:一柱耀眼白光投射而出,照亮了吴黛玉眼前的路,至此,吴黛玉心中毒霾散尽,只剩得一片光明。
半年后,“老毒物”吴黛玉竟得痊愈,变回了原来那漂亮模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美丽。
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吴黛玉爱上了这个外冷内热、贴心贴肺的丑男子,希望以身相许。
男子却凝视着她明亮的大眼睛,说道:“我是精神界的太阳神,见人间雾霾冲天,终日不见天日,实在不忍,化身前来救赎。我热爱所有灵魂,自然也包括你,只可惜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是遍洒阳光、供给温暖,却无法与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长厢厮守。”
说完,男子微微一笑,化作一缕阳光,绕吴黛玉转一圈后,直击长空,倏忽即逝。
失去了爱人,吴黛玉当然也痛苦,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她从此放弃了反刍的习惯,再也不愿当一个人人厌弃的“老毒物”。
同时,也正因失去了爱人,吴黛玉的灵魂从此只爱在阳光下游走,一刻也不愿陷落黑暗,因为在阳光下,只需微微仰头,便可看到那双温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白头偕老,有很多种方式呢,长厢厮守固然不错,相望相守,亦称美好......”
瞧,昔日的“老毒物”是真的痊愈了。
文 | 咏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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