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暖和起来,山上也变得生机勃勃。前山的夕雾草都已经长出了花苞,庄清琬还从未见过夕雾开花的样子,日日跑过去瞧上一眼,等着一睹真容。
太妃见她小孩儿心性,“怎么你倒是没刚来时那么稳重了,哈哈……”
庄清琬蹲在大石边,眺望满山的夕雾草,转过头来笑得烂漫,“我从小被束缚惯了。虽然父亲宠我,在王府里都许我闹,可到底还是皇家人,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又时常进宫,不愿贻笑大方,自然也不曾有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是啊!”太妃看着这山,蜿蜒曲折,在阳光下阴阳互生,明暗相交,“咱们这些人哪,活得还不如山中的猎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淡,满足,不必担惊受怕,满腹心思。我刚来这儿时,其实也不习惯。毕竟锦衣玉食了那么多年,你要我和村妇般做活,我也是不行的。”说着说着就笑起自己来。
“姑姑……”庄清琬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呵呵呵呵……我呀,老了就喜欢想起从前的事儿,越想吧,就越想笑!”
“笑什么?”
“笑话自己呗!人嘛,这辈子还能不做啥事儿吗?像当初我刚来元鲁时,还想过宁死不从。不过,后来……”
庄清琬奇怪她怎么不说下去了,回头一看,只见太妃直愣愣地望着那些夕雾草。庄清琬一下子明白过来,先皇对太妃真的很重要。
能让一个人愿意为他去死已经足够刻骨,而能让一个人为他好好活着,这该是怎样的感情,让人重燃希望。
“夕雾,是有情之花,一往情深,姑姑一定很想念先皇吧。”她说的小声,也并不是说给太妃听,只是自己也有热烈想念的一个人。
太妃听她喃喃自语,知道她有心事,“清琬啊,你可是有想念之人?”
她没回答,只是说:“姑姑,我想回家了。”
满山的夕雾在春风里微微摇曳,一个个花苞里像是含着庄清琬所有的想念,满满的,包裹不住的要盛放开来。风吹动了夕雾,也吹开了她们的发丝,吹开了她们的心。一老一少坐在山头,看着这山,远方是她们的故土,还有她们所爱。
“行了,别看了。这两天暖和,山上应是长出好些草药了,咱们午后去采些草药回来晒干备着。”太妃站起身来进屋去了。
庄清琬掏出那天薛定灏送过来的信。上面的笔迹她再清楚不过了,旻琰知道她已平安,只是想见却无法相见。
“相思……”
小女子又恢复了小孩儿心性,站起身来帮太妃准备午饭。
午后,二人到了后山。
“姑姑,这前山暖和,又平缓得多,为何要到这阴暗又陡峭的后山来?”
“你小心路。”太妃提醒着她,“你不知道,有些名贵稀少的药就喜阴喜湿,后山山路崎岖,不会有人来采,想必有许多。我每年都会在山中采些药给灏儿送去,大约他自己亦或是军中都用得上的。”
“您总是免不了为他操心。”庄清琬笑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到了一片平地,庄清琬看这里不像别处似的杂草丛生,“姑姑,这里您经常来么?”
太妃将竹篮放下,“是啊,我来的多了,就将这一片打扫出来,当做暂憩之地。离这儿不远还有一汪温泉,冬日里都能长出荷花来!”
“什么,冬日里的荷花?”庄清琬震惊之余,突然想起在英王府时,薛定灏让管家给自己送过来的莲子。那时大雪纷飞的,恐怕也只有温泉里才养的出那样好的莲子。
“那您是不是也会送莲子给他呢?”
“是啊,这山上的水干净,莲子也好,每年冬天我都会让他派过来的人捎回去。”
“原来如此,那些莲子原来都是从青峰山的这汪温泉里来的。”庄清琬轻生自语。
“你若是觉得新鲜,便四下看看,我先去采药,不过记得千万小心行走。”
“是,我记下了!”
与太妃分开后,庄清琬就来到了那温泉处,这里的确暖和,连附近的花草都长得快了许多。她循着泉水走,想看看源头在哪儿,却未能寻着。依着水流方向,才看清楚泉水源头被草木遮蔽。
她拨开杂草,原来里头是个狭窄的山洞,人总得稍稍弯着腰才能进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心血来潮就想进去看看。
进去之后山洞太狭窄之故,有些闷热,走了好一会儿,路渐渐地开阔了起来。只见泉水从地底下“咕噜咕噜”的冒出来,而山洞中的路尚未走完,像是岩石裂了缝般,依着岩壁有一条小路,通往外头,看得出有些许光亮。
“会是通向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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