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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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这是我朋友远哥的亲身经历，我还记得那个晚上他给我讲这个故事，讲到了凌晨两点多，边讲边哭，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忆。

故事讲完后，他说，你可别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啊。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写，写就写吧，别给我看了。

这个故事很早以前就写好了，但我从没有让远哥看过，以免让他想起伤心事。

一.初临近海

寒假放假后，发小邀请我去他家吃饭。

觥筹交错之间，他突然对我说：“周瑶来找过我。”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听他继续说：“就在前两天，她来我家了。说想跟你重归于好，让我帮帮她，我直接把她赶走了。”

“嗯……”我低了低头，说，“挺好的，我也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牵扯了。”

发小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久久没有离开，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周瑶周瑶，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来她的脸。谁能想到，那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竟然能在我的人生掀起惊涛骇浪。

高一刚入学，周瑶是我的前桌，那个时候的她成绩特别好，周围的同学都喜欢问她题，当然也包括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单纯的同学关系，直到有一天，同桌悄咪咪得告诉我：“我感觉周瑶有点喜欢你啊！”

我锤了他肩头一拳，对他说：“你可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好一个姑娘，别瞎造人家的谣。”

我虽然反驳了同桌，但自此以后还是多了个心眼，忍不住观察起了周瑶平时的一举一动。

观察了几天，我开始有点动摇了，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平日里没有注意，留了个心后才发现周瑶确实特殊优待了我许多。

每次她跟别人讲题的时候，只要我一问她，哪怕她还没给别人讲完，就会立刻转过头来给我讲。

我开始想如果周瑶给我表白，我到底要不要接受，我设想了许多种结果，但还是毫无头绪。

二.风平浪静

我没有等到周瑶的表白。

在我生日的前几天，周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告诉我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那几天，我是在对惊喜的期盼中度过的。

但就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周瑶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左腿骨折了。

她从楼梯上跌落的那一刻，我就在她的前面，我听到了她的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了下去。我急忙跑了下去，她摔得已经无法动弹，我喊人让他们帮我去找老师，自己坐在地上抱着她。

我和老师叫来了救护车，把周瑶送到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周瑶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过生日了。”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握紧了她的手，说没事，下年我们还能一起过。

第二天，我的生日，我收到了周瑶的惊喜，是她给我订做的一个蛋糕。我拿着蛋糕，蹲在角落里边吃边哭。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即便是自己受伤了，想得也全都是我。

过了一个星期，周瑶才回来上学，她的伤还没有好，只能坐在轮椅上。我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喜欢，自觉负责起了周瑶的吃饭和出行。

因为每次出去都要坐着轮椅，周瑶很讨厌那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干脆饭也不去食堂吃，为了照顾她，我每到饭点就去食堂打包两份饭，带回去和她一起吃。吃完饭后，再去刷洗两个人的碗筷。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月，周瑶的伤势早就好了七七八八，但她还是不肯自己吃饭，我也不多说什么，像往常一样照顾她。

三.陷入漩涡

经历了这件事后，没有表白，也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我和周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刚在一起时，周瑶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可时间久了，这种关心却让我感到了窒息。周瑶对我越来越患得患失，不让我跟异性往来，甚至是说了几句话她也要大闹一番，对于她的行为，我只能是安慰自己小女孩心性，然后一一忍了下来。

没想到，我的忍耐却让周瑶更加变本加厉，她甚至是不顾学习，也要天天看管着我。高二下学期，我发烧了，高烧不退，准备请假回家，周瑶却拦着我不让我走。

我顺从了她，在学校输液打针，两天后还是没有好。实在没有办法，我找班主任请了假，拿到假条后我回教室收拾课本，周瑶死命地盯着我，眼圈红了。

我不想让她难过，把自己的手机和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给了她，小声对她说：“想我就给我打电话，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周瑶没有理我，我推开教室门，正准备出去时，“啪”的一声响了，周瑶把我给她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我看向她，她注视着前方，连一个余光也不给我，我头很晕，没有力气说太多话，就直接走了。

我再回学校的时候，周瑶的气已经消了个七七八八，我们都没有提那天的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四.波涛汹涌

我们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在一起了一年多，升入高三后，周瑶的成绩已经惨不忍睹了，相比之下我的成绩要好太多。

我对周瑶说，你好好学习，我们考一个大学。

周瑶不做声，过了好久才说：“我落下的太多了，我学不会了。”

“你学不会我教你，你好好学好不好？”我苦心婆口的劝她。

“程宇，我不会。”周瑶拉住了我的手，“你也不要学了，好不好？咱俩成绩差不多了，就可以上一个大学了。”

听到她的话，我只感觉震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甩开她的手说：“周瑶，不要这个样子，我们都要好好学习。”

周瑶让我失望了，她还是整日浑浑噩噩，不肯学习。不仅如此，她还天天影响我，逼着我不让我学习。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不禁头痛万分，那段时间，我的成绩也急速下降。

班主任找我谈过很多次话，都没有起什么效果，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这样吧，都别学习了，以后说不准还能和周瑶考上一个大学。

没多久，父亲的一场大病把我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五.逃离深海

高三下半年，父亲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医院检查说是胃癌。我请假去医院看望父亲，他不让我多留，嘱咐我说快高考了，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

我走出病房，在医院的楼道里抱头痛哭，医生说父亲的病不算很乐观，过两天就要即刻安排手术，至于手术能否成功，还不可预料。父亲对我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我不想辜负他，我想让他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他儿子有出息。

我不再自甘堕落，我想不管周瑶怎么样，前途是自己的，我必须要好好学习。可我的努力落在周瑶的眼中，却是十恶不赦，她给了我一巴掌问我为什么要学习，是不是不想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我对她解释说我的父亲生病了，生死未卜，他的心愿是想让我好好学习，我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愿。

听到我的解释，周瑶仍是不依不饶，满脸泪痕的逼问我说：“我问你，我和你的父亲比，到底谁更重要？”

“周瑶，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她咬了咬嘴唇，含泪看着我，过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我的熬夜，她转身负气离开。

后来的三天，周瑶都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也不想主动开口理她。

在我又一个周末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父亲时，父亲却主动跟我提起了周瑶。

他问我：“你在学校谈恋爱了？”

“嗯。”我不敢隐瞒。

父亲没有再问别的，我也没有追问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们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刚走出病房，母亲跟了过来，拉着我说：“前两天，那个小姑娘给你爸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炸开了一般，我知道就周瑶这种性格，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她说的话确实不太好听”，母亲叹了一口气，“你爸病得不轻，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你回去跟那个小姑娘说说，让他别再气你爸爸了。”

我点点头，说好。

我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瑶。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我强压着怒气问她。

“我说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周瑶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瑶。”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我想了很久，我们分手吧。”

“你什么意思？”周瑶打掉我的手，尖声质问了起来。

“我忍你很久了，周瑶。我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你放过我吧。”我狠了狠心，把这些话说完，放开了她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走，周瑶就拽住了我的衣服，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她哭着说：“程宇，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甩开了她的手，头也没回的走了。

我听到了周瑶歇斯底里的咒骂，我看到了她把教室里自己的书砸了一个遍。我告诉自己，就狠狠心吧，一定不要再回头。

六.大梦一场

高考前夕，我从学校出发前往考场附近的宾馆。那个晚上月光皎洁，我现在学校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离开。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周瑶给我讲题，我偷偷在后面观察她，一不留神就会对上她的眼睛，她笑了，笑得好甜好甜。

我转身离开，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夏天的夜晚，竟让我感觉到一丝凉意。

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出炉，考得还算令人满意，父亲的手术也很成功，我感觉我似乎没有什么遗憾了，除了周瑶。

我直到现在也说不清，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还是她对不起我。我们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我索性不去想，把她的联系方式删了个遍，也没有打听过她去了哪里上学。

我没想到她还会找我，发小语气不太好的说，真搞不懂这个女的还有什么脸来找你。

我苦涩的笑了笑，喝了一口酒，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让它落下。

吃完饭后，我拒绝了发小的挽留，坚持自己走路回了家。

我摇摇晃晃走回了家，眼前似乎是浮现出周瑶的脸，她不断的逼近我，我只想赶紧逃离。

谁对不起谁，也不必追究了，两两亏欠，不如不念。

周瑶之于我，是深海，我不愿溺毙，只能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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