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溜达军的带路下，我们来到了久违的黄家老宅。就如同他昨日所言，被烧过的痕迹很明显。我问了一个走过的村民，他也告诉我，这就是当年的黄家老宅。
“进去吧！”我先带头走进老宅大门，身后跟着溜达军，再是韶音。
但是，在进去之前，我不知道为何突然转身。
宅子的面前的一片绿油油，我原以为是草地，但仔细一看，那是个半圆形的池塘，只不过是水面上生满了绿藻。我这时看看身后的老宅，尽管被烧毁了，但这样的格局，黄家怎么可能是那种生活拮据的穷困家庭？
进了大宅的门之后，我首先就给溜达军下达了一个任务。“溜达军，用你的时候到了！”
“长官何事！”他对我行了个军礼。
我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指着四处，颇有几分领导的风范。“我命你四处溜达！收集地形资讯！在三小时之内，摸清这大宅的底子！”
“是！”
我趁着溜达军出来溜达勘察地形，便带着韶音四处走走。之前我以为黄家只是个小屋，但来了之后才知道黄家的面积是很大的，能把这么大的宅子烧毁，那火势可真是猛烈。
韶音这时轻拍我的肩膀，“这里被烧成这样，我们能找到什么呢？”
我看看她，双眼四处张望，像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你也别紧张，现在是大白天。”我握住她的手。
我心里暗喜，她竟然没有把手抽走。但，为什么我会暗喜？
这时，我看见一扇窗花，雕刻得十分美丽，这也许是这大宅中的幸存者。我依稀可以分辨出窗花雕着牡丹、喜鹊这些好意向的动植物。
韶音撒开了我的手，我以为她生气了。没想到，她只是要拿出手机拍照。待她拍完窗花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握住她的手，因为没有理由。
“周祺！”她突然叫我。
她把手机交给我，对我说：“帮我拍张照。”
她在窗花旁，娇羞地低下头，内心戏多得很。我数了一二三之后，按下了快门。她看了我拍的照片，满意的笑了笑，“还算有技术，不错，以后都找你拍了！”
我耸肩尬笑，“是吗？”……我的自拍技术可不好。
现在轮她走在我前头，她可没有要等我的意思，几个步子就走远了，倒是我还在原地想着那所谓的“理由”。我回过神后，才知道追上去。
当我经过那扇窗花的时候，我无意间瞄了里头一眼。我突然觉得里头有些我在寻找的东西，这种感觉一来，我不得不进去这个房间。
“周祺，你怎么了？”韶音回过身来叫我。
我用拇指指了窗花，“这个房间，我想进去看看。”只有这间房的窗花无事，倒也是耐热寻味，怎可能不好好研究一番？
“可是……”
我没等到她阻止我就已经推开了房门，扑鼻而来的，先是一阵木头的味道，但不是霉味。或许因为大火的原因，这个房间的房顶破损了，阳光可以直射进入，所以并不会导致空气潮湿，而且也让我搜查房间的工作简单不少。
韶音进来之后，松了一口气。“在外头看，我以为这里头黑漆漆的……”
“黑漆漆也没什么吧？我和你在一起啊！”我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害臊了。
韶音没有回答我的话，让我觉得被泼了一桶冷水一样，而且气氛尴尬到零点。这样的氛围，以致我不敢转过身去看她。
我随意指了指，“别愣着了！还是赶紧搜查搜查！收集点资料什么的！”
“好…好！”她算是开了口，也让我放心了不少，至少她不会对我反感。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对我的看法？
“周祺…这儿有个凹下去的坑。”她突然说话。
我停止了一角的搜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指的方向。“的确有个坑，而且还很工整，一个长方形。”
或许，我应该记录这个坑的大小。第一次查案，凡事都得仔细一点儿。我从背包拿出尺笔，蹲在这个坑的附近测量。
长二十四厘米，宽十五厘米。我看了看我的笔记本，发现大小相同。但很快的，我留意到这个坑周边的石板，大小一样符合，也就是说，这只是不见了一块石板。
我正想走开时，韶音突然拉住我，我双颊有些滚烫，“怎么了…？”
“你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石板都有花纹吗？”
女孩子就是细心，以后我查案都要带着她。经她提醒，石板上的确有花纹。我下意识的拿出那张碎片的照片，好好对比一番。虽然花纹不一样，但有些细节却是连着的。碎片的右下角，有半朵花的形状，我将照片靠在坑的右下角对比之后，显现出一朵牡丹的形状。
发现这个特征之后，我再细细检查石板其它的花纹，确定这是与刚刚所看到的窗花，是一模一样的花纹。
难道，老爸拍的是一个石板的碎片？那群放火的人，目的是为这块石板？
“终于找到你们了！”溜达军总算结束了勘察工作，找到了我们。
“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算是把我累死了。”
我拍去裤脚的泥土，“给我们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他绘声绘色说了一堆没用的，但值得留意的是，他对宅子的描述。“这个宅子的设计，是个半圆形！”
“半圆形？”我想起了门外的池塘。
我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右边的半圆形和一个左边的半圆形，中间空着一条缝，代表我们走来的道路。
“玄…玄了！”我惊呼。
“什么玄了！？”
我设问:“宅子面前是个半圆形的池塘，金木水火土，水是什么颜色？”
韶音顿了几秒之后回答:“是黑色！”
现在，我再说说宅子本身，“我们看看宅子，也是半圆形，与那池塘对称。看看宅子本身，若没有那场大火，它会是什么颜色？”
“黑瓦白砖！”溜达军点出了重点。
“左边是宅子，是白色。右边是池塘，是黑色。中间有一条道路将宅子和池塘分开，是条分界线。没看出来吗？这就是'阴阳'！”。
韶音和溜达军的表情先是敬佩的，但回来，溜达军说了一句话，打败了我的自信心。
“不过…这和查案有关系吗？”
我想了想，这除了点出宅子的风水格局，对查案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但无论如何，这个宅子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你说的也对…那你继续说你的发现吧！”
溜达军弹了一个响指，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我在溜达时，我发现一些可疑的东西，我正要带你去看呢！”
“走！”
溜达军带我们来到宅子的一角，这处的设计有些不同，应该是大厅。他指着地上那堆黑乎乎的东西说道:“就是这堆东西！”
我走前去看，除了黑还是黑，看不出任何东西。为了进一步确立它的“身份”，我蹲下身子，用笔把那推黑乎乎的东西翻开。
当我翻开时，我庆幸没有那种想象中的恶臭。我通过的笔的感觉，这堆东西应该是纸堆。有纸堆不稀奇，但稀奇的是，这好像故意堆积在这里的，这难道是引燃物？
不可能，这么大的宅子，靠一堆纸来引燃？
正在我疑惑之后，我注意到了一张较泛黄的纸碎。我拿起那片纸碎仔细观察，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纸，而是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币。
如果是劫财，为什么会烧钱呢？
当初警察给的说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不行，现在警察的说法对我们很重要。”我拿出【梅县四十三号】的档案录，我希望从里头厚重的资料中，能够找到关于警察的说法。
我把档案的一部分也分给了韶音和溜达军，让他们两个也一起找。我希望老爸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录，但同时我也想起了一个人，那是我从头到尾就锁定的目标，李晓凤。
“你们继续找线索，我有一些事要找大娘。”
我把他们留在黄家老宅，自己回到村子里找昨夜那位大娘，我向她问起一个叫李晓凤的人。
“涯①知！”
她告诉我，当初警察问话的时候，就问了她一个。那时候，村里的人对黄家一家人来往不多，不敢乱说，因此除了那个义子张军，联系最多的就是李晓凤，但是她五年前随着孩子搬到了县城。
我最后在向大娘确定一次，黄家一共真的只有十个人。
我在回去黄家老宅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警察会记录黄家老宅有十二个人，而村里的大娘却肯定只有十人。警察只盘问了李晓凤一个人，难道说，是李晓凤告诉警察有十二人？
“周祺！我们找到一些东西！”我才走到大宅门口，韶音就跑了出来。
溜达军拿来一份资料，他说:“你爸真牛，这是法医的报告。”
当时警察运走尸体之后，送到解剖室进行研分解。黄家多具尸体被烧的焦黑，法医解剖到肺部之后，判定都是先吸入过多浓烟而死。
但见到黄老爷子尸体的时候，其尸体并没有被烧的焦黑，法医发现黄老爷子身上有几处淤青和伤痕，都是外力所致，并且判断是殴打等行为。
另外，还有一份现场记录，里头记录了警察在现场所搜查到的物品。其中包括了我刚刚发现的纸币碎片，除外警察也发现了汽油桶。
“哎呀！”溜达军突然一声哀嚎，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和韶音赶紧去扶他起来，都不知道他眼睛看哪儿了，这么一个大坑都能踩进去。
“你是多胖，石板都被你给踩翻了。”韶音说道。
我看了一下，坑旁边的那块石板的确被溜达军这么一踩，都翻了开来。……我忽然发觉不对！
厚度不一样…被溜达军踩翻的石板，留下的坑明显比刚刚发现的坑浅了不少。我测量了那块石板的厚度，只有五厘米。我忘了，我忘了测量最先发现的那个坑的深度！
我马上测了一下，是八厘米。那就是说，石板下压着东西！我的思绪一下就跳到了香港地下组织的事！
我将【梅县四十三号】还有香港地下拍卖组织联系在一起，这一切都通了。
“怎么了？”韶音问。
“我觉得我找到了这个案件的脉络，”我稍微将思绪整理一番，“警察判断这场火灾的目的是为了劫财，那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纸币碎片。但在收集证词的时候，有人说了谎。”
“谁？”溜达军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李晓凤！”
“那她为什么要说谎？她没这个必要啊！还有，她又说了什么谎？”韶音的问题像是机关枪的子弹，打的我有些懵。
“先听我说完……”我按捺住两位好奇的心。
为了让他们能够明白我说什么，我在进入正题之前，给他们解释一番香港地下拍卖组织的运作。
“大娘说因为黄家来往的人不多，所有当时警察只问了李晓凤一人，所以是李晓凤告诉警察黄家一共有十二人。换句话说，另外死的两人，不是黄家人。她撒了这个谎，证明了她和这场火灾和两个身份不明的死者有关系。石板被撬开，留下了碎片，被我父亲发现，而石板下藏着东西，这可以从刚刚溜达军踩出来的坑解释。那些被烧的钱，并不是黄家的财物，而是用来买宝贝的。”
韶音举手发问，“为什么你知道是要来买宝贝的？”
“黄老爷子身上的伤。其他人的尸体焦黑，看不出淤青，但从黄老爷子焦黑程度不高的尸体看出了。你想想，黄老爷子一个中风的老人，为什么会被殴打？那一定是因为他守着什么主要的东西，死死不愿交出，所以才被殴打。一个中风老人都要死死护住的东西，还不是宝贝？”
“我判断，李晓凤是香港地下拍卖组织派来的卧底，而且藏在黄家身边多年。她在摸清黄家底细之后，就联络总部派人来取。只是无奈，无论多少钱，黄老爷子都不愿卖出，最后两方发生了冲突。”
虽然我对李晓凤的判断是出自于自己的看法，错误的可能性很大，但唯一解释得通的说法也只有这个。再者，这整件事已经确立与香港的秘密组织脱不了干系。
我看看我们所在的这间房，我拿它和其它的房间对比了一番，发现这里的烧毁程度没有其它房间来的高，这应该是黄老爷子的房间。
有些中风老人在一段时间的恢复之后，可以通过外力借助或是工具来移动，当时黄老爷子可能在胁迫下指出了埋藏宝贝的位置，等到被挖出后，又舍不得，想要阻止。
至于两个身份不明的死者，很可能是李晓凤的同伙，在与黄家的冲突时死亡，为了让自己摆脱嫌疑，所以告诉警方黄家有十二人。
大娘说，李晓凤是在五年前才搬离村子。照理说，东西拿到了就应该马上返回总部，为什么她会拖了几年才离开村子，还是说村里还有其他值得被发现的宝贝？
“可是这样一来，【梅县四十三号】根本不算个案，是个连环案呀！我们弄清了这头，搞不清楚那头啊！”溜达军跺脚。
韶音也说，“看来这就是你爸爸为什么觉得梅县这案和你爷爷调查的香港组织有关系。”
我们托大娘给我们找去县城的车，她替我们找来个年轻小伙子。这小伙子正要拿自家做的豆干到城里卖，正好我们可以搭他这趟顺风车。
我们三人坐在卡车上，溜达军问起下一步的计划。明明是件苦差事，但他似乎还很高兴。
我想我知道了，我是打死也不愿说出下一步的计划。
韶音看着我说:“别死撑了，说吧！你迟早都要说的！”
我抬头仰望天空，看看那一望无际的蓝天。“下一步，去香港…”
“耶！”韶音和溜达军异口同声地欢呼。
香港啊…多繁华呀…这消费得多高啊……
几天后，我们回到了西安。老妈一早就在店门口迎接我了，“怎么样啊？破案破的如何了？”
“算是成了。”
“那就好！”老妈又走向了厨房。
我突然叫住她，“妈！你都不问我这趟挣了多少钱？”
老妈回答我说:“既然交给你打理了，挣多挣少也就是你的事！我不需要过问吧？你长大了，你心里还没点儿底吗？”说完，她走进厨房继续准备开店的食材。
这时，阿曹跑来我面前，“少东家，你该不会没挣到钱吧？”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挣到了挣到了！可多了！足足是你三年工资！”
“那你可给点儿钱我呀！”阿曹喜上眉梢。
“你就慢慢等吧你！老实做事我告诉你！”我甩开他走上楼。
当我走到书房时，我才觉得自己有点像败家子，花了这么多钱来去调查一件没有报酬的事，无奈啊！
这一次的梅县案件，让我开始觉得那两大橱的档案不再是无用的东西。
手机突然响了，是韶音的来电。
“怎么了？”
“什么时候出发到香港？我朋友托我买些东西！”
我查看日历之后，说:“下个星期吧！”
悬疑·客家山区诡录 六 老宅
①涯，客语读ngai，“我”的意思。
网友评论
对了，你好好找线索，别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