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路面湿透了,低洼的地方有了积水,雨点落在水坑,滴成一个又一个圆圈。天气不好的缘故,街边店铺都半掩着门,学校附近的长街向来熙熙攘攘,很少这么寂寥。
汤元元走在街上,冷风吹开她的衣襟,只觉一股潮湿的寒意从衣襟袭入,她把伞压的很低,想挡住那股寒意,可显然是没用的。
她的心也很沉,和那把伞一样被压的很低,这样的天气让她想到很多不开心的事。那些美好痛苦的回忆却是同一个人带来的,只是那个留给她伤心的人早已杳无音信。
她径直朝前走着也不去避开那些低洼的水坑,蓝色的鞋头已经浸湿了。
随着年龄增长,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唯独不变的是她对蓝色的挚爱和宁愿吃亏也要善良的本性。她很喜欢蓝色,她的发卡,包,裙子,大衣几乎都是蓝色的。都说喜欢蓝色的人比较喜欢安静,可汤元元却很少一个人待着。
工作之后,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奉献给了那些十五六岁的孩子,看着她们稚嫩的面孔,她总觉着唠唠叨叨的自己好像三十多岁的女人,其实她今年才二十八岁。马上奔三的人了,她还是没有学会在这个社会上不吃亏的活着。她努力坚持着自己过分的热心和善良,一边吃亏一边痛苦。
她喜欢读书,别人都读不进去的文言文她却能安静读上几个小时,面试的时候,学校又刚好缺语文老师,她才如愿成为隆鑫高中的语文老师。
在这样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社会中,唯有和她班上的孩子相处才觉着安心,这也是她喜欢当老师的初衷。
平时这条长街总是人满为患,可能今天是周末,学生都放假回家,加上天气阴凉,这长街难得清净。
汤元元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二十八岁,正是被逼婚的年纪,每次回家母亲都拿着七大姑八大姨拿来的所谓优质男的照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忽然,右侧的身体和胳膊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她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到地上。
这猝不及防的灾难让她眼前发黑,一阵头蒙。
“对不起对不起,摔倒哪里了,我先扶你起来。”
汤元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张稍显稚嫩满怀歉意的脸近在咫尺,她本能的把头往后挪了挪,男孩意识到自己无意的冒犯,适当拉开了距离。
她总觉着男孩在看到她面孔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短暂的喜悦。
“没事。”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刚扶到地面,钻心的疼痛让她“嘶”了一声,原来手心已经破了皮,沾了路面上满是污泥的雨水,和着血,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他略有些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她,饱满的眼睛和嘴唇被雨水淋得好似哭过一般,蓝毛衣上粘着晶莹细小的雨珠,最糟糕的是那条白色的裙子,已被污水蹂躏的惨不忍睹。
他伸出手去搀扶她,汤元元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着面前那个车门,才知道自己是被突然打开的车门撞到在地。
“我送你去医院吧。”男孩的语气像是商量也像在命令。
“不用的,我没事。”汤元元看着男孩一脸担忧的神色,觉着自己除了屁股和手心疼之外,也别无大碍,赶忙说自己没事。她一直这样,被别人撞到还想着不给别人添堵。
那把蓝色的伞被风吹到一边,伞把朝上躺在雨地里。
男孩捡起那把伞,使劲甩了甩伞里的雨水,然后给汤元元撑了起来。
“我自己来吧。”汤元元伸手想接过雨伞,却发现自己两个手心都有破皮,只好尴尬的收回手。
“你的手心都破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吧。”男孩对自己不小心的行为充满愧疚。
“不用去医院,我去学校医务室简单消消毒就行。”汤元元笑了笑,饱满的眼睛变得晶莹剔透。
男孩看着她笑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我送你去吧。”
汤元元看着他那双独特的眼睛,上眼睑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眼角的笑意让这样清冷的天气多了一丝暖意。
汤元元不再拒绝,任由男孩撑着伞,搀扶着她朝学校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的张医生看见她这副落魄模样,很是担心的问“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跌倒了。”汤元元对刚才的小事故并没有多说。
换完药他们和张医生告别后往外走,男孩细心的提醒她脚下有门槛。
“小汤,你男朋友对你真贴心。”
汤元元笑着摇摇头,“我哪有这样好的福气。”
走出学校,男孩执意要送她回家,任她如何拒绝也无济于事,她觉着这个陌生的男孩好像很关心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或许是撞到她心怀愧疚,她这样想着觉着终于可以说的过去。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这样狼狈,也不好再在街上招摇,只好坐进他的车里。
正好后座有报纸,她摊开坐在上面,生怕弄脏人家的座椅,她不懂车,只是觉着这样宽敞豪华的车不是工薪阶层能买起的。
坐在车里感觉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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