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两天以后,望远的状态大有好转,身上的管子也拔去了不少,能吃是一方面,还能下地缓步行动上厕所了。夫妇俩说话算数,放老父亲回家!尽管他自己一再礼让〝不忙不忙,等病人的身体硬正些再走〞,但他俩均不忍心让他遭罪。一个人一旦被颠覆了日常生活秩序,一天两天能捱,时间长了,就成煎熬,且又是如此高龄的人呢?
这天晚上,陈父在和他俩闲聊,陈香一边听着,一边给父亲拾掇,又写下返程的坐车路线和谨慎注意事项的纸张放到他包里,提醒他睡前看看。因为是从医院出发,而不是从她家出发,乘车的地点、方向和车辆都略有不同。
陈香:“爸,你把我写的这些好好看看。”
陈父:“你之前都讲几遍了,还要写下来,我都晓得呢。”
陈香笑了:“怕你忘了嘛。”
陈父亦笑,他说他在跑步时早就摸清了一切,笑话陈香小看了他。陈香和老公面面相觑,还能说什么?这老头除了吃犯些糊涂,其他都是精明的,有序的,甚至有备的。
那一晚,陈香没再陪夜,回家睡了觉。陈父说他这是最后一晚在这里了,就由他照看,让她好好休息下。陈香想想也好,但在走之前,一再关照父亲明天要等她送他上车。但陈父十分固执,坚决不让送。只好随之。
这一夜,陈香睡得特别香,她实在太困了,有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觉了。醒来时发现,己是早晨六点多了,很想再懒一会儿,可立马又想到父亲今早将乘车离去,忙忙起身下床洗漱去。家中一切其他早务是来不及做了,买了早点就往医院赶。
半途,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告之〝已坐上返家的长途,一切顺利〞。
“这么早!”她啧叹。
陈香一到病房,望远就呱呱地说开了,他说她父亲归心似箭呢,凌晨三点就起来洗漱了,把她给他收拾好的包裏又倒出来检查了一遍。他问他干吗这么早,早班车都没有呢。他说他去等,就等最早的,还说陈香妈让他早些赶回去吃饭呢。
陈香听得出望远话中有话,她不同他理论,只轻轻叹了口气,她爱父亲,也理解父亲,他之所以能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他俩是他撂不下的一挂肠子?可是父亲也有家,也有母亲需要照料,也有来自身体的不适,做儿女的不能太自私!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可是她的归途,她未来,将如何终老呢?陈香被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包围着……
中午十一点多,父亲又来了电话,叫他俩放心,称自己已平安到家。陈香才真正轻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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