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车颠簸一路，到天明终于进了城，这是西塞边陲最后一座繁荣的小镇，名为平漠。
下车时，季月又塞给车夫一锭银子，请他立刻返程。
这一路到西塞，她改做男装打扮，每日夜里赶路，雇佣不同的车夫；而在白日里修整，却也从来不住酒楼客栈，为了躲避追查，只住风月场所。
只是这最后一站，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笃定她那腐朽愚昧的父亲不可能有办法追查到她一路的行踪，况且她都到这了，即使被抓到，不见到浅安一面她是死也不肯回去的。
“客官里边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方一进门，小二便迎上来。
“一间房。”
季月亮出一锭银子，老板娘立马咧嘴笑开了，连忙拍打着小二引客。
“小二哥，莫要来扰。”季月吩咐好了便关上门，安心睡起了大觉。
约摸正午时分，她被一阵喧闹吵醒。她迷糊间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喧闹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更甚。
季月不胜其扰，翻身下床。
这客栈本不大，可是位置好，正处在城镇中心。东西往来的客商大多在此集会，中午正是客商歇脚用餐的时候，酒喝多了言语不慎两桌的客人便掐了起来，桌子都打砸了两张。
其他桌的客人却恍若未见，各桌仍谈笑自若。
老板娘也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的，只在柜台一侧轻轻翻弄着账簿，小二哥仍旧在门口迎客。
季月细细端详了起纠纷的那两桌客人，有一边却不像是客商，反倒像塞外的男子。
只因为两点，其一，这帮人身材健壮，似是常年训练；其二，他们的衣服鞋帽统一脏而不破，像是不久前齐齐置办的。
她正想着，其中一人突然掏出了匕首，用力捅进了另一伙客商头子的腰间。
其余几人也齐齐露了真本事，纷纷掏出了武器。
老板娘和其他客人终于不再淡定了，楼下乱成一团，跑的跑，摔得摔。没一会儿，客栈里只剩下那伙人和老板娘，还有倚在二楼栏杆处看热闹的季月。
一楼横七竖八躺着三四具尸体，为首的男子挥了挥手，其中一个男子走到门口关上门。季月心里咯噔一声，她现在回房间会不会有些晚……
为首的男子明显注意到了她，用匕首指了指她，示意她下楼。
老板娘蹲在柜台边抱着头发抖，季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一步一步走到那男子面前。
男子笑了笑，回头跟他的同伴说了句什么。季月听不懂，但也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之前跑出去的客人定然报官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季月沉着声音说。
为首的人拖了椅子坐下，哈哈大笑，问道:“你是中原人，来这做什么？”
季月稍作思量，“探亲。”
“哦，探什么亲？”
“家姐跟随姐夫在塞外做生意，许久没回家了。家中老母病重，十分想见家姐一面。”
“好，待我搜过你的身还有你房里的包裹，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和亲人团聚。”
季月皱起了眉头，若是搜身，恐怕这女儿身是要遮掩不住了……
身后的几人一起跑上了楼，挨个屋子开门搜查。
“老板娘，他是何时到的吗？”
老板娘从柜台后露了个头，“今天……今天上午。”
季月朝门口望了望，把守的两人齐齐瞪着她，外面仍是吵吵嚷嚷的，似乎聚集了不少人，但是却无人敢出手。不知道小二有没有报官，官府的人何时能来……
“中原人，别妄想了。我们的人关照过，平漠的府衙今日恐怕是不会开门的。”男子起身，将一直在手里把玩的匕首插到腰间，“你的身，我亲自来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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