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

打出这段故事之前我一直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槐树，也许当初被故事吸引。因为我老家的槐树是有刺的，五月槐花很香。但是当初听故事的是没有任何疑问，甚至这么多年也没有想过到底是槐树还是别的树。

城中大户人家后院里，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园子里玩耍，丫环过来收了零食，说道：小姐，可不要再吃了，该念会字了，晚上读不出来，老爷夫人会不高兴的。（丫环是捡来的，从下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女孩瘪瘪嘴不说话，看着丫环把零食收进去了之后，转身爬到石桌旁的槐树上坐着。

这棵槐树已经很粗很粗了，长了好几百年，老爷买宅的时候就是看中这个老树，年岁越久远的老树越是能聚财气。树干半人多高的地方向后弯了个腰再长出其他的枝干，弯腰的地方形成了小的平台，小女孩每次心里不开心了就会一个人爬上去坐着，自言自语。有时候很会跟槐树讲话：大树大树，父亲和母亲真的这么忙吗，为什么不都愿意过来陪陪我看看我，只让我读书练字，为何不教我怎么读怎么练？

丫环过来摆好书本和纸笔：小姐你又爬到树上去了，女孩子不能经常爬树的.......

小女孩和丫环慢慢长大，大树也在长大，但是女孩还是能够很快就爬到树上坐着。槐树的枝干和叶子越来越多了，有时候她坐在上面，丫环不说的话都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大户人家的园子很大，大到小姑娘的世界都只有这个园子了，除了陪她长大的丫环，她没有别的朋友，心事只能说给丫环听，丫环也听不懂的时候就说个大树听。

及笄之后家里给安排了一门亲事，没有见过对方的样子，没有听她说过人品，十几年一直都在这个园子里，丫环说成亲了就可以去街上走动了。可是要成亲的那个人并不能理解她，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要跟她成亲，她不愿意成亲，她想去看外面的山外面的水。

这天晚上丫环找遍了园子也没有找到小姐，老爷和夫人带人查看了园子，确定小姐没有出园子，也没有外人进来，便只当她是又躲起来了。丫环想去石桌那里看看，但是树底下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就这样等了一个晚上，小姐自己回来了。但那以后一直不愿意说话。

临出嫁前夫人发现小姐怀孕了，肚子也很大了，逼问小姐和丫环，丫环发誓小姐没有见过任何男子，园子里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小姐穿着新嫁衣在自己房间里上吊了。老爷和夫人伤心过后又觉得耻辱，一口棺材将小姐装了连夜扔到郊外的一个山洞里。

......

一年后家里的老仆上街替夫人采买，发现一个背着小孩的女子跟丫环特别像，于是一路跟踪女子，发现女子最后落脚点就是当初安置小姐棺材的山洞，老仆觉得事情严重，赶紧回家报告老爷夫人。

老爷夫人自小姐去后也难受不已，这些年在外打拼，忽略了小姐，听到老仆说了此事，且听到孩子特像小姐小时候，连忙去了郊外。

丫环看到老爷夫人来了之后忍不住大哭，小姐当时并没有完全断气，丫环每日在山上吃果子，喂小姐喝露水和山间的泉水，小姐凭着一股毅力撑了一个月，生下了这个孩子，咽气的时候跟丫环说这一年内都只能住在山上，一年后带着孩子去街上走动。丫环被赶出府没有地方去，只能白日出去山上找吃的，喂孩子喝露水，过来一年了才背着孩子出去老爷和夫人悲痛不已，将孩子和丫环带回了府，也安排人好生安置了小姐下葬。

丫环带着孩子回府之后还住在当初的院子里，一天丫环抱着孩子教他说话，给他讲他娘小时候就在这颗树上长大，孩子呢喃几句，谁也没有听清楚，但是槐树的树叶开始摇落，孩子用手接住，攥在手心，丫环看天色晚了就带着孩子回屋了。

晚上丫环梦见小姐跟她打招呼，托她把孩子抚养长大，她要走了，他也要走了。丫环不知他是谁，很是奇怪，早上起来到园子一看，那颗槐树已经全部枯萎了，不到三天就化成一堆木屑。

原来园子里的槐树快千年了，吸收日月和天地精华，修炼了许久，已是半仙。小姐平日里与树说话，树都能听见，只是一心想着修炼成人形，没有回应。小姐与树相伴了十几年，树也有了人的情感，虽然不说话，渐渐地会摇摆树枝回应。小姐不愿意与他人成亲，在槐树上哭坐了一晚，说宁愿不出去，也想一直跟大树在一起，至少树是一直陪着她的。那天晚上小姐跟树说了很多话，树也回应了很多，情到浓时，树幻化出一个情景，小姐在情景里槐树那啥啥啥了（原谅我不记得细节，当时讲故事的人看到小孩子在就说的很模糊很隐晦，以至于我当初压根没听明白这一段）。后来小姐就不说话了，因为说了没有相信。且那天晚上槐树跟她已有了约定，她相信槐树。等到八个月的时候小姐上吊，槐树将自己几百年的修为化成能量（不知道是啥，就当是能量吧）转移给了小姐，小姐凭着这些能量活到孩子出世；槐树又将自己几百年的能量给了孩子和丫环，让他活到一岁，这一岁里只要不出去，不见到陌生人，便可以靠着槐树的能量和山间的精华凝气长成人形。丫环带着孩子回府，槐树在看到自己孩子的那一刻知道跟小姐的约定已经到期了，一夜之间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