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微 著
（十四）
天色，渐渐暗淡了。
印着摩梭古老暗纹的炉子，篝火火苗熊熊上窜。抬头望望夜空，俨然一幅梵高的《星空》，只是，这泸沽湖的摩梭篝火把星空上的星星汤得一闪一闪，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一群身穿摩梭族服装的男男女女们陆续入场，呈半弧形身贴着身站定，宣告着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随着前面戴着宽边毡帽的摩梭青年，缓缓抚起手中的竹笛，笛声悠扬，渐渐侵漫着这幽静的泸沽湖岸。身后的族人们随着熟悉的音律，围绕着篝火转动，翩翩起舞。
此时此刻，诗人陈与义的那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也不过如此吧。
“他们跳得好开心啊~”，坐在旁边看着眼前温馨浪漫的篝火晚会，我双手托着脸颊，笑着对芦微说道，一脸的期待溢于言表。
“怎么，想一起跳？”芦微坐在我旁边，嘴角叼着颗小草。
“对啊，可以吗？”我回答。
“怎么不可以，要不然来之前我为什么要让你换上当地的衣服。”芦微一脸嫌弃我智商的样子，抓起了我的手，拉着我往舞堆里跑去。
我和芦微加入之后，也像模像样得手舞足蹈，跟着他们的动作和步伐，围绕着篝火跳转起来。晚会上的舞蹈动作相对简单，我们学的唯妙唯俏，加上身着当地衣服，让我们的加入显得毫无违和感，俨然与当地人无二。
突然感觉我的右手手心被什么东西挠了挠。转头一看，原来是芦微在抠我手心呢。
“干嘛呢你，痒死我了”，我望着芦微不解。
“阿夏你好。”芦微一脸坏笑得看着我。
“什么阿夏？”我一脸狐疑。
“摩梭语里，阿夏是男子对女情人的称谓。如果你在这篝火晚会看上了哪个人，你就在这个人的手心中偷偷得抠三下。”
“真的吗？早说啊，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抠帅哥去。”我知道他在故意调戏我，不会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所以直接忽略。
芦微翻过左手掌心，递到我面前，“喏，给你抠”。
“不要脸”，我白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啊，刚刚你抠了我几百下，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你已经深深爱上我啦！？”我指着他，装作一副质问的样子。
“摩梭习俗里，如果抠很多下的话，那可不得了！”芦微若有其事。
“为什么？”我好奇得问。
“抠那么多，手不得被抠坏啊，不得了不得了，哈哈哈哈哈哈~”芦微笑得肆无忌惮，全然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
被耍了，我气得直跺脚。不过想想算了，他就是这样，开心的时候自信乐观逗逼幽默，不开心的时候深沉如海。
随着越老越多人的加入，圈子越来越大，大家口中轻轻哼唱歌声也越来越嘹亮。
“芦微，你看那”，我指了指对面，对芦微说。
“什么？太吵了我听不见”，他喊了喊，把耳朵凑过来我嘴边，眼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发现那个摩梭女孩子一直在看着你这边吖，她是不是看上你啦，哈哈~”我故意在耳边突然大声吼了吼，打趣他道。
“神经”，芦微掏了掏几乎被我震聋的左耳，瞥了我一眼，一副我这么帅，这是常有的事的样子。
就在此时，圈子的对面出现了丝丝骚动。
那个女孩好像看见了什么，解开了与旁人扣在一起的双手，往前走了一步，愣在了原地。原本正在徐徐转动的圈子因为她的驻足而乱了节奏，不过很快圈子又恢复正常，重新转动了起来。
此时，被一人们围着转的，不仅是篝火，还有站在篝火旁边愣住的摩梭女孩。而她的目光却一直旁若无人得盯着我身边的芦微。
舞还在跳，圈子仍然有节奏地转动着。
终于，我转到了这个女孩的身边。昏暗的火光下，却能清楚得看见眼前的这个女孩脸上皮肤的白皙，篝火的火苗在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耀着晶莹剔透。白嫩如水的脸蛋，预示着她并不是长期生活在紫外线是如此强烈的泸沽湖的摩梭族女孩。
人群再次出现骚动，却是因为我一旁的芦微也突然驻足，望着眼前的女孩傻眼了。
舞蹈的圈子经过了小小的调整，又一如既往得恢复如初，正如这世上的许多事，许多人，少了你，地球依然照常转动。
两行清泪，为谁而流。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冬雨。这一刻，鸥似雪，水如天。
“芦微，你眼睛怎么了，怎么在流血！？”看着他一动不动得望着眼前这个女孩，浑然不知脸上两行红彤彤的液体，我惊慌失措。大喊了出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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