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1日星期五阴
我认识她的那一年,她三十五六岁。相比于农村人的疏于打扮和懒散,她显得干净利落。
她个高一米六多,不胖,身材比例一般。她肤色白,黑亮的短发顺滑地贴在头皮上,耳朵旁。一双眼睛里透着和善的光,眼角有点向下耷。她爱笑,爽快的笑声,响彻在小院上方。
她住的小院有三间瓦房,屋内摆设极其简单,正屋窗户下摆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右边放两个简易的木质小沙发;左边放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橱,很旧的款式。南边的窗户下靠墙放一张床,铺的整整齐齐,正屋的西面靠墙也放了一张床,是她孩子的。
除了正屋,外墙就用青砖垒起来,弄了个小的简易的木门,没有厨房,没有配房。不过,一到冬天,太阳无遮无拦地照进来,显得温暖极了。
那一年,她孩子在镇上上初中,每星期回家一趟。她的孩子长的高高大大,白白净净,一张圆脸上嵌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不过他很腼腆,也不善言辞。
每次孩子一回家,她就买好肉,买好鱼等着他。那时冬天,乡村常有下乡卖鱼的:鲳鱼,鲃鱼,带鱼。有一户买,周围邻居都围拢过来。有次,卖鱼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大家,微笑着说:你们村里的女人穿得真好。我不竟抬头望她,她长的很耐看,穿着一件褪色的夹克衫。
孩子回来了,她那两天的时间完全属于孩子,做好吃的,跟孩子聊天沟通。她说,孩子小时候跟她去串门,看见人家孩子吃糖,哭闹着要。她领着孩子回到家就狠狠地打。从此以后,孩子看见别人吃东西,再也不要了。
原来,在她和善的外表下,也有一颗严厉的心。
她本本分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种了二亩地,平常都是同村的姐姐来帮忙,她姐姐长得高大健壮,眉眼带笑,一看就是个活得洒脱又随意,敢说敢做的女人。
相比于姐姐,她更多的是谨慎,谨言慎行,那微笑下有一种无形的力在束缚着她。
她家常有人喝茶,她是个利落的人,茶杯总是干干净净,茶叶虽不贵,却也清香四溢,在这慢的时光中,她聊着现在,忆着过去,生活就象一杯酽酽的茶,个中滋味,只有她能体会。
认识她许久,从未见到过她老公。听说在南方打工,也有人传言,她老公在外边有别的什么。
她也聊到和她老公的相识,那是个夏末初秋的季节,她蹲在河边洗衣服,过来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向她问路。她抬头望了一眼,就这一眼,一眼万年,她的心里装下了一个少女的梦。
后来,她如愿嫁给了他。公婆年事已高,她老公是老小,家境一般。再看看家族里的其他兄弟,个个生活得如意,风生水起。她老公也想着出人投地,为父母挣得荣光。
可在外打工几年,生活依旧不见起色。他变得焦燥,常因琐事与她争吵,有时喝多了更是口无遮拦,撵她走。她哪有地方可去,娘家父母已逝,岂能跟哥嫂添麻烦。她只有找婆婆诉诉苦。
正因为两人的争吵,外界有人传言她老公有了别的。可她也许是不相信的。苦的日子都熬过来,再说还有长大的孩子,再坚持一会儿,或许守得花开月明。
那年腊月里,她老公回来了。我看见一个白胖的男子,啤酒肚,一脸的和善。
有人说她老公挣钱多,她不乐意了,跑去质问人家:他挣的多,我没见着,难道给你了?她怕坏人惦记,她怕孩子上学路上不安全。
第二年,她老公开始包工程,日子一年年好起来。家里也热闹起来。他们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把家里的配房大门翻盖一新。小院里种了许多蔬菜,他们经常回家去住几天。
她学会了开车,穿的时尚好看,虽不贵,但却优雅合体。她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张扬,不炫耀,从从容容地走着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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