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尽婚姻的平淡琐碎，诉不尽爱情的绵长。
文/纸泻清风
01
何军看看饭桌上已经被热过几次的菜，又看看手表，快7:30了 。杨柳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暗想着。
手机震动，“晚饭在公司吃了，不用等我，柳。”
何军一个人吧啦了几口饭，觉得没胃口，便收拾好东西，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回来。十点一刻，终于盼到杨柳回来。
两个人躺在床上，何军正要说什么，杨柳已沉沉睡去。她如花似玉的美貌，让何军赏心悦目。但她脸上显露出的疲倦，又让何军忐忑不安。“她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吃苦吗……”何军思揣着，焦虑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02
何军骑着小电驴，正思考今天晚饭要做什么。忽而，乌云卷来，雨下得猝不及防。他想起中午出门时杨柳没带伞，掉头往杨柳公司骑去。
远远的，何军便认出了杨柳，衣冠楚楚，绰约多姿。而他，蛰伏在头发里的雨水顺着额头、眉间混入地上的汩汩流水中。样子甚是狼狈，不像来接人，更像一个找避难所的逃难者。他自卑得忙低下头，生怕自己让杨柳贬值。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杨柳撑伞，开车门。风驰电掣般驶去，身后水花飞溅，仿佛跳动的音符。
03
“何军，你怎么搞的？”何军丧着脸，身上各处的滴水前赴后继。杨柳看他狼狈样好奇问道。
“想着你没带伞，去接你……”何军嗫嚅着。
“哦，我坐同事顺风车回来的，你赶紧洗洗吹干，免得感冒。”
“……”
饭间，何军问，“杨柳，老实说，你觉得房车存款对婚姻影响大吗？”
“怎么，你想跟我求婚啊？”杨柳语气暧昧地反问。
“……还没有，好奇而已。”何军尴尬回应。
“还没有，还是就没有？何军，我们都毕业这么久了，很多同学都已经当妈了。还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我结婚。”
何军没有想到杨柳会这么生气，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等着他去求婚。
四月，柳絮曼妙飞舞，百花争宠，绿叶跃动……何军、杨柳正印证着那句“春风十里，都不如你。”
杨柳挽着何军，她们在众人面前含情脉脉完成了人生中的盛大仪式——婚礼。众人点头拍手，对这对新人很满意，似乎没人发现何军的不安与恐慌。
03
何军载着杨柳，疾驰在风里，赶去参加同学聚会。
杨柳双手锁住何军的腰，整个人贴着他后背，像极了大学时候。那时，何军载着她看尽校园四季风景；吃遍各路小摊；体验过速度与激情；感受过微风拂面的怡人……
“你们混得怎么样啊？”苏泽弹弹烟灰，调侃似的问道。
“我，国家级心理咨询师，你们有什么生活烦恼尽管来咨询啊。”阳光拉大嗓门喊，不知是为宣传，还是为同学们着想。
“可惨了，一线城市，国企底层员工，买不起房，开不起车，还得孝敬老人。以为能和你上五星级酒店，到最后也只是和你喝杯咖啡。”当年大家眼中的学霸半开玩笑半无奈说着，拍拍坐在旁边的沈洛。
“你们还记得汉语言系系花吗？”沈洛一脸傲娇。
“当然，你可是追得死去活来，惊天动地呢！”
“高富帅追个人有你这么衰，也是可怜。”
“兄弟，你倒是抱得美人归没有啊！”
“抱是抱着了，就是没有……得。”
“偷抱的吧。”
“……”
沈洛一副无奈样并没有求得大家停止挖苦，反而激起他们的段子潜力，调侃刀刀见血。
大家聊得正欢，欧阳克出现了。身后搬来几十箱冰锐，让大家放开肚皮喝，只求一醉方休。
“有钱人真是穷得只剩钱了，估计也是寂寞，逮着谁就不放。”何军低声跟一旁的杨柳说。
“你这人自尊心怎么那么强，眼红别人，还要拐弯抹角。”杨柳朝他翻白眼，然后忙着融入同学们。
何军看着同学们你言我一语，争相咨询欧阳克的成功策略，争相称赞奉承。似乎都想宠得他真传，从此实现财务自由。想起欧阳克曾多次表示心仪杨柳，不由对他反感。
04
一场聚会似乎唤醒大家沉睡已久的热情，杨柳也不列外，三天两头逛街看电影。而何军除了偶尔联系阳光之外，依旧重复之前的生活，上班，下班，买菜，做饭……
可是却被他们的朋友圈吸引了。沈洛、欧阳克、李娜娜、杨柳、杨帆……他们亲密的合影不由让他担忧。
“杨柳，你是不是特喜欢和欧阳克……他们待一起。”说出这句酸溜溜的话，何军觉出自己语气太重，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多余的解释往往让结果更糟。
“何军，每天上班下班做饭洗碗睡觉，多没劲，多无聊啊，结婚后你花多少心思在我身上了。你没时间陪我看电影逛街，怎么有时间天天往阳光那里跑啊？你还真把她的话当回事了。”杨柳委屈地抽泣着。
其实何军在杨柳身上花了很多时间，正想辩解，却无从说起。也是，他往往花更多时间猜忌杨柳会不会离开他，会不会嫌弃他。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至于后者，他难以启齿。
无奈，何军只得将她拥入怀中以示安慰。
05
何军骑着电驴，夹杂在各类车辆间，偶尔遇见一样骑着电驴的各路男女。更有蹬着脚踏车的，不过多数是老人，不再是为了生存奔波，已经上升到锻炼身体、享受生活的精神层面了。
环形放射式的道路布局，街景设计得规整对称。何军很满意这样的城市规划，他一向守旧传统。
以往，从家到学校，40分钟左右的时程，何军尽情享受着微风拂面的舒服感，欣赏着路两边对称的美景，即使骑着略显寒碜的电驴，也总能让他得到十足的放松。
今天却有所不同，眼见之物都让他更加烦躁。昨晚，杨柳说几个同学要回自己城市了，跟他们最后再聚一次。可是却一晚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一对情侣从他旁边飞过，女孩甜蜜的贴着男孩后背。他看着他们，陷入回忆。有一次，杨柳睡着了，口水从他后背流到腰，留下一条醒目的口水渍。想到这里，何军不由咧开嘴笑。
十字路口，红灯，前面的车辆依次缓缓停下。何军陷在回忆里差点撞到前面的车辆，忙杀车，等红灯。这时手机响了，是杨柳，何军顿时喜笑颜开。
只是电话接通后，他再没有笑过。
欧阳克借离别聚会之意，灌醉了所有人。杨柳醉得不省人事，欧阳克只好送她回家。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当他触碰到她温润的肌肤，当她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欧阳克起了欲念。即使知道杨柳已经结婚，但面对曾几度心动的人，他终没有克制。
何军静默听完杨柳几近泣不成声地解释。没有声嘶力竭地责骂，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加快转动电驴，左右摇晃着飞速串行。
黄昏，何军回杨柳电话，约她看电影。两个人一起看电影，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何军没有责怪杨柳，只是恨自己无能，更恨自己无能还不知如何去爱她。
他们像没发生过事一样看电影，吃饭，逛街，游乐园……仿佛回到了大学，杨柳还是那么粘人，紧紧拽着他的臂膀，脸上充满幸福与甜蜜。
对杨柳而言，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有给他们造成矛盾，反而让何军更懂爱她。但对何军而言，这件事只是抹平了，并没有过去。
06
何军突然怀疑杨柳对自己不忠。杨柳每天早起晚归，也许跟欧阳克私会了，又或许另有其人。他开始留心杨柳的一举一动。
杨柳去上下班，他偷偷跟踪她。他发现杨柳每天下班都跟一个男人一起出公司，而且谈笑风生。他断定杨柳已经出轨这个男人了，为了挽回杨柳，他绞尽脑汁要拆散他们。
他隔三差五约杨柳看电影逛街，要求杨柳请假。开始杨柳开心地答应了，可是渐渐发现，何军的言行不可理喻，不再搭理他的要求。
何军更加坚信自己的怀疑是对的。他每天蹲在公司门口，等杨柳一出来，就拉着她，不让她跟那个男人交流同行。
杨柳受不了她，开始指责他。而何军，竟也毫不逊色地指责她。挑明了她对他的不忠，极力要求她辞职。
原来何军近期的所有作为，都只是因为怀疑自己对他不忠。杨柳解释，又被他的要求惊得哑口无言。两个人吵了许久，始终没有妥协。
何军穿上衣服落寞离开。杨柳守着空落落的房，泪流满面。也许何军在外面已经有人了，怀疑她不忠根本就是借口，想逼她离开。杨柳忙出门跟上何军。
何军在一个必胜客落脚，不一会儿，阳光来了。两个人点了餐，聊了很久很久。
杨柳躲在角落里一边抹泪一边反复敲打着手机屏幕，一条短信编了又删，删了又编。最后，只三个字发给何军。
“离婚吧！”
07
直到第三天，杨柳才收到何军的消息，他同意离婚。两个人一起去办了离婚手续。
“你会很快跟他在一起吗？”何军怯生生地问。
“说不定，你呢？”杨柳有所期待的看着他。
“车来了……再见。”何军指着公交车说。杨柳点点头，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08
何军被诊断为嫉妒妄想症，在阳光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终于接受治疗，但他要求阳光保密。
他想早点痊愈，他害怕在他出院前杨柳再婚。虽然他积极配合治疗，但由于他压力太大，病情恢复缓慢。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他的病情不但没有痊愈，反而更加严重。焦虑、不安、暴躁，甚至神志不清，一有人进门就把她当杨柳，拽着不放。
“明明已经失去的人，为什么还要担心会失去呢？何军，你这样折磨自己，对得起你父母吗？”阳光看着一旁面黄肌瘦、泪流满面的老人，对拽着自己不放的何军说。何军看看父母，散开手，也跟着泪流满面。
阳光建议何军回到自己家乡治疗，换个环境，缓解压力。在父母的要求下，何军最终同意了。
09
何军回到家乡后，病情很快好转。
两年后，何军的病情不但痊愈，而且两年期间他在家乡发展自己的事业，现在已是风生水起。
何军想了一夜，决定去找杨柳，他已经把要说的话，默念了好几十遍。
他对着镜子，镜子里的人西装革履，仔细看还有几分帅气。他想杨柳会对他刮目相看，他自信地咧开嘴笑。
何军到他和杨柳一起租住过的房间，激动地轻敲门。门开了，却不是杨柳，杨柳早就搬走了。
何军到杨柳公司，远远的，他又毫不费劲地认出了杨柳。只是他还是只能远远默默地看着。
杨柳手挽一个男人，男人手牵着一个小孩，三个人说说笑笑。他背过身，决绝地匆忙离去。
原来，放不下的只是他一个人。一个疯子罢了，没人会记得，没人会在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