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于东

原创丨余轻尘

我们最后还是来到了同一个城市。

那天我到街上去，打算补充点生活用品，顺便帮舍友带点东西，却没想到，提着白色塑料袋的我不过一个转身，竟又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街头遇见了你，以及你的那位亲爱的对象。

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好看，以至于我是觉得她瞎了眼才看上的你。

你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我却很自然地跟你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初冬的空气停滞成雾，在三人之间尴尬地流动。你朝我点点头，眼神中却不停闪烁着犹豫和迷惑，而挽着你左臂的女孩把脸贴近你，甜甜地问道：“她是谁呀”。

我比你更早一步回答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很久之后你才憋出一句话，你问：“你也考到这里来了吗？”

我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校门，随后又是一阵磨人的沉默。

我正打算离开，你的女朋友却很不识相，居然提议找个地方坐坐，你也没有回绝，邀我到附近的奶茶店，说是叙叙旧。

我们坐下之后，你又借着点单离开了座位，她便抓准了机会，像兴奋的中学生一样凑上前来问我：“哎，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笑道，“没发生什么，以前是前后桌罢了。”

“前后桌？难道你是郑楠？”

“是我没错。”我先是吓了一跳，心想着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故作冷静地回答。

她狡黠的笑容渐渐消退下去，坐在那儿小声嘀咕道：“就说董纬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呢”。

这时，你端着两杯奶茶往我们这边走来，她便赶紧调整坐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你点了一杯珍珠奶茶，一杯西米奶茶，珍珠给她，西米给我。

我问：“你不喝点什么吗？”

你摆摆手，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喝这玩意”。

我看向你的女朋友，她正如你过去所描述的理想型小白兔一般，双手捧着奶茶，一边吸着吸管，一边露出幸福的笑容，模样甚是可爱。

“郑楠。”你突然喊起我名字。

“干嘛。”

你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心虚一样看着我，“以前的事，不好意思了。”

“咱们这么久不见了，开口就提抱歉多没意思。”我用两只手指捏住吸管，细细地戳着杯中的西米，假装那是坐在我对面的你的眼球，“我现在不是过得还行嘛，你也别丧着脸，多大点事。”

在旁边喝奶茶的女生悄悄抬起眼，警觉地嗅着笼罩着我们的微妙气息。你舒了口气，放开胆子开始与我寒暄，我便被动地得知了你的近况：人际交往顺利，脱贫脱单尚未脱发，已经忙完考试，准备放假回家。

看你活得人模狗样的，我也得加把劲才行。我暗自想着，手机却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发现原来是舍友。

她在电话另一头对我大吼道：“郑楠我的酱油呢！面都快凉了你还回不回来！”

我便赶紧和你们说明情况，提起东西便要走了。

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你以为我在看你，又腼着脸低下头去。傻子，我是在可惜我喝了没几口的奶茶，虽然是你付的钱。

这下，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嘴里虽然说着“再见”，心里却不停地朝老天爷磕头“不要再让我们遇见你，尤其是你们了”。

见了鬼了。走出奶茶店的大门，我朝着面前飞驰而过的汽车骂道。

董纬，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我喜欢你，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是你自己不知好歹，牵着自己现在的幸福闯了进来。

可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在篮球场上拦住你表白的女高中生了，虽然你好像还是那个把我跟你表白的事告诉全天下人的傻逼，但我想告诉你，过去的一页就是发霉的巧克力，让它自己烂死在心底就好了，别没事挖出来看，伤心，而且丢人。

“说人话。”我又被抽了一下。我回到宿舍之后，被舍友温柔地揍到了地上，我却突然想起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南之于东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没什么，我记错了”，随后又被不留情地打了一顿。

我只是恍惚之间想起了那个午后，你转过身子来，把练习本摊开在我课桌上，阳光刚好照到那行字，你指着它问我：“南之于西北，正如西之于什么？”

“东北吧。”

“答对了，那南之于东呢？”

我认真地看着你的脸，认真地答道，

“我不知道。”

【完】

作者简介

余轻尘：未老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