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厂时带过一个徒弟。其实我在工厂期间,前前后后共带过七个徒弟,这个徒弟跟我同龄,我进厂比她早两年而已。她跟我当徒弟没几天,财务部招人,她考试考上了,可见资质也很过人。因为我当过她几天师傅,名义上便一直是师傅了。
现在我离开那个工厂也已经快20年了,我那个徒弟也早已不在那里工作,数算起来,我跟她也有差不多十多年再没见过面,现在也没有任何联系。但期间偶尔有共同熟悉的人提到她,都会跟着来一句“她结婚了吗?”
不知道。
好像还没结婚。
她大概也许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吧。
她是我徒弟,但算不上是我朋友,所以对她现在的情形不太知道,前两年听说还是单身一人。问得多了,特别是问者一脸的友邦惊诧,觉得人家不结婚就不正常就不能活一样的表情,我都有点小厌烦:人家结不结婚,关你P事?
也渐渐了解到,一个人在“应该”结婚的年纪不结婚、还没有结婚,单身到一定年龄,势必会承受很多异样的眼光,在这个社会,一个女人如果敢一辈子不结婚,实在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我那个徒弟家境不错,长相也不错,性格也温婉,当年她很多的衣服都是自己亲手裁制的,包括呢子大衣!她看时装杂志就可照样做件大衣穿在身上,可见是心灵手巧。当年流行毛线编织的手工活儿,用毛衣针或钩针将一团团马海毛的毛线或纯棉的白线编织成毛衣毛裤或别的什么物件,也就是旧时所说“女红”,她绝对是把好手,我们都觉得谁若娶了贤妻良母型的她一定会很幸福。那时,她说她在家里正钩一件床罩,意思是准备“结婚时用”,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她并没有男朋友,可见并不是想一直单身的。在连男朋友都没有的情况下,那一针一针编织着的,是一个妙龄女孩儿对婚姻的预期和未来家庭幸福的向往。
作为师傅,当年我也曾热心地张罗着给她介绍过男朋友,只有一次,她大概是不好意思拒绝,很赏脸地去跟人家见了面。我还清晰地记得是跟另一个朋友张罗的那次相亲,感觉那个男生怎么看都配不上我徒弟,也许在相亲的过程中,自己推介的这方怎么看怎么顺眼吧,我徒弟那晚表现得也很大方得体、淡定从容,当年相亲还没人关注是否有车有房,也就看长相看单位看人品了。那次相亲见面没多长时间那个男生就借故离开了,相亲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又过了很久,办公室里同事闲聊起来婚姻家庭等,她说她相信缘份,如果一辈子遇不到,就信命。后来她大概也相过亲吧,她家里好几个姐姐,老父老母也着急催促过吧,左邻右舍也每每问为什么“还不找主儿”吧……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据说她直到现在仍然是独身一人。
我还认识一个眼看就奔五没有结婚的人。在一个课程的学习过程中有些挑战,别人挑战她去找男朋友、多长时间把自己嫁出去等等,回应她找不到男朋友是因为感召力不够,在我看来是很让人受不了的一个过程,简直是“最高级别的自我污辱”了,真想替她回一句“我结不结婚关你们P事”。
90年代,广东有家生产彩电的企业董事长接受记者采访,曾谈到自己公司的选人政策之一是“超过30岁还不结婚者不予录用”,该董事长给到的理由是“超过30岁还不结婚说明对家庭不负责任……”当年还有人为此拍手叫好,这个观点放到现在,估计会被吐槽吧。如今,这个社会宽容到连同性恋连“出柜”都能接纳了,对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一辈子不结婚这件事也应该更能接受吧?
一个人,在最好的年纪没有遇到最好的人,也绝不苟且不瓦全地一个人过一辈子,需要多大的勇气直面人生啊!我除了佩服,没有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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