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章 心如死灰天亦黑黑
天已黑了,欹木的心也灰暗一片。此次来苏州,权无半点兴味。一来无人作伴,二来身体欠佳。再加上自己曾经痴狂爱着的那个人已结婚。虽说这是她早就预料的结果,但在初闻的那一刻仍象是突发了一场大劫难,心凉了半截!过后倒没了知觉。为了不使自己一再消沉下去,她便抽空想到心仪已久的苏州随便走走,去散散心也好!
在她买好车票刚乘上车时竟也这样憧憬起来:也许此趟去苏州改变我的命运也未可,说不定会在异乡茫茫的人海中再次碰上一个能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呢...然而经车一路颠簸好几个小时后,头昏沉沉的,一下车经风一吹便吐了一地,脸也青了,再抹额头简直烫手,大有发烧之状!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黑夜,去哪儿找诊所啊,她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啊?”
欹木抬头见是一位青年男子,西装革履的,一副正派的模样。但欹木认为看上去越是正派的人越危险。于是只瞟了他一眼,也懒得去搭理转身就走——而那人却又马上追上来跑道她前面搭讪道:
“啊呀,小姐你忘了吗?我们是同车的呀!”
“同车的那么多,我哪记得啊!”
欹木没好气地回答,说完便自顾自地快步走向一家店面很小的小吃店,而后在那里坐了下来,要了一碗蛋炒饭和几碟小菜。她也并不是肚子饿,进来吃饭无非是想甩掉刚才那人,而且亦可作安歇之处。那店因为时已晚没什么顾客,故那年近四十的老板待之特殷勤,他对她说那饭和菜的分量要比平常多出很多呢。欹木初来乍到见这苏州人如此客气心里顿时热乎乎的,但估量着自己反正吃不掉的倒了终是可惜呢。这样一想又觉好笑,笑自个儿平日里不知“节约”为何东东的此刻怎么却替别人算计起来呢。于是不觉嗤笑了一声,随之却又想到自己那颓败的感情顿时黯然神伤,竟滴下泪来。
而这神情的微妙变化恰巧被一时闲坐的老板娘看到,她心中好生纳闷,便搭讪道:
“姑娘,你背这么大的一个旅行包是来这旅游的吧?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恩!我是来这随便逛逛的!刚到呢。我感冒了,刚才被菜汤的热气一冲便不自觉地流下泪来。”她马上以笑掩盖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接着又问道,“对了,老板娘,这儿附近有没诊所呢?”
“远着呢!这样吧,我这儿还有感冒冲剂,前几天我小女儿也感冒了吃的,还剩几包呢。你要是不嫌的话我去拿来给你。”
“谢谢,不过麻烦你多不好意思!”
“不麻烦的,我的店是自家的,药就放在楼上,我老公刚上去了,我叫他下楼是顺便把那药带下来就是了。”
说完变转身向里间的楼道口高喊他丈夫把那感冒冲剂送下来。而后又转回来坐到欹木的对面问:“你还是学生吧?你一个女孩家出来父母不担心吗?”欹木心里一震,其实这次是借着“老同学结婚去贺喜”的幌子才得以出来的。以前的一个女同学结婚倒是事实,而且也给她发了请贴,只是她一贯讨厌那喜庆的场面所以没去,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苏州来了,父母哪能料到啊!这样也好,省的他们牵肠挂肚的。她如此一想也就坦然了,于是向老板娘撒了个谎回说自己父母是很开明的,还常鼓励她一个人出去长长见识呢。
“要换成是我,我就不放心我女儿出去,现在的社会流氓骗子到处都是,哪放得下心呀!”
欹木暗自叹道:这何尝不是我父母的想法呢,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正想着,老板已经拿着感冒冲剂下来了,见一女顾客(指欹木)饭吃好了还坐着,偶而还咳嗽,便已猜着了三分。于是上前来向欹木道:“姑娘,是你要的吧?”欹木刚想站起来推辞,但转念一想若不接受恐怕老板会不高兴,倒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于是便收下了。虽说只是几包感冒冲剂,但在异乡碰上此事心中真是感激不尽啊。那老板娘还特地用开水先冲了一包叫她喝呢!
第2章 姑苏城外老乡搭讪
喝至一半,进来了一位顾客。她定睛一看,顿时楞住了.原来就是刚才那个和她搭讪的人!不过他好象装作没看见她一样低头正兴致勃勃地跟谁发信息呢。真见鬼!她匆匆将那剩下的半杯喝了,向老板老板娘道了谢便快步走出了这家人情味特浓的小吃店。
一出店门迎接她的是漆黑的夜色和暗淡的街灯。因为这儿离闹市较远,再加上时间已是22点左右,所以店门大多关了。欹木有点害怕起来,这儿又不是车站(因为她搭乘的是江苏的那班车,所以车不进站人在苏州某个停靠点下来的)要是在车站就好了,旅馆就不愁找不到了。要是在白天到处走倒没什么。只是这么晚了又是冷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敢随便溜达。欹木顿感危机四伏,仿佛是掉进了一个自己无法预料的陷阱,找不到出口。而刚才那家人情味浓厚的小吃店简直成了一个不真实的美梦!
欹木正自惆怅之际,无意间瞥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竖着“xxx网吧”的大招牌。找不到旅馆,网吧便是最安全的栖所了。她先前紧绷着的那根心弦随即又被调和谐了。她走进网吧先登记了身份证号码,而后按照管理人员指定的位置安心坐了下来,打算就在此将就着熬一夜。然而过不了多久——
“真巧,又碰到你了!”
好熟悉的声音!天!见鬼!又被跟踪了!欹木没有回头,兀自跟几个不怎么熟悉的网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手在键盘上乱敲着。
“我有那么可怕吗?”那人凑近她幽幽地问。
欹木还是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谁知他就在她隔壁的空位上坐下了。随后也打开QQ开始聊起来。不一会,欹木突然收到一陌生人的信息:
“如今这社会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对陌生人的介心竟这么深重!人怕人真是怕死人!好心都当驴肝肺了,哎.....”
欹木马上就猜到这信息一定是那人发的,肯定是他刚才站在她身后时看去了她的QQ号。待想怎样又不便怎样,于是回了他一个信息——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我素不相识,而我又只身在他乡的深夜里,怎能不对你深存介意呢!”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地方的吗?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浙江的,来这里是因为有一个朋友叫我过来有点时。他住在郊区,因为太晚没公交车打的也不好打所以要待到明天再走,你呢?”
“我嘛,也是浙江的,来苏州无非是散散步,这里风景不错可以散散心!”
“浙江哪里呢?我是台州临海的,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临海!真的吗?那地方我真是太熟悉了,怎么能忘记呢。”
第3章 台州忆最忆是临海
欹木随即就想到了她所熟悉的临海以及她曾经在那呆过三年的一所学校。临海曾是台州府城,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史书上记载早在四五千年以前就已棋布着其先民的足迹了。临海城有三样最惹人注目:
一是东湖。此湖开凿于北宋,原本为船场水军营。后来逐渐演化为官僚士绅的游观燕乐之所。如今成了情侣们谈情说爱的“伊甸园”和小孩儿们尽情玩乐的天堂!湖平波十顷,中有洲渚,堤桥相隔,前后中分,亭阁辉映,花柳成荫。特别是前湖、湖心亭、半句亭、九曲桥连缀成趣。浣月樵夫,荡桨弄舟!最为佳妙。其中湖心亭尤具特色,高阁三层,飞檐八出,翼角起翘,高瓴流丹,构造精巧。清代著名文人余樾曾题一联:“好山好水,出东郭不到半里而至;宜情宜雨,比西湖第一楼何如?”可谓最贴切不过了。
二是古城墙。此城墙始建于东晋前后。东晋末孙思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就曾多次鏖战于此,最后惨遭败绩。隋代平陈以后,置临海镇于大固山,还专门“以干人护其城”。到了唐代,规模不断扩大,达到“周围一十八里”。五代时期,台州归吴越钱氏所有。太平兴国三年(979年),吴越纳土归宋,钱氏下令“堕其城,示不设备。”约30余年后,即大中祥符年间,再度重建。元明清各代,其规模一直沿而未度,惟屡经修葺。清顺治十五年(1658年),摄兵备道兼台州知府胡文烨,推官王阶将城增高1米。垛口并三为一,梭河树栅,增建敌台。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后期高级将领侍王李世贤率军政克台州后亦曾予以整修。近年又将其重建,在北固山脚设一牌坊,过牌坊又筑以数百石阶为登临新城门所用。新修的这座城墙从灵江大桥一带绵延至北固山脚将近5000米。气势颇为壮观。由于古城所处特殊的地理位置——上有天台、仙居二水汇合于西北,下有海潮倒涨于东南,上下会际。因此,城墙在历史上乃至于将来都得肩负着极其重要的防洪功能。自1999年以来每年的10月26——28日都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江南长城节”,在此期间和临海中国无核蜜桔节及江南美食节联袂“主演”!每在这个节日里总是张灯结彩,文艺演出活动精彩纷呈。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而慕名而来的游客总是络绎不绝。把个临海城挤得水泄不通!
三是巾子山。此山高不到百米。却生得玲珑修挺。相传是皇华真人得道升天时遗巾于此而得名。山有四塔,,错落上下。特别是那座始建于唐,重建于元的千佛塔,文物价值极高。塔又名多宝,砖木混合结构,七级六面,高30余米,塔的外表及壁龛内镶嵌有1003躯模制佛象,堪称古塔中一绝。此外,除山脚那刚落成不久的清真寺外,山上还散布着天宁寺、三元宫、读画阁、逋翁亭等。逋翁亭依凸崖而筑,远远望去,有横空出世之感。此亭是夏季纳凉的绝佳去处,置身亭中,如入仙境,阵阵凉风习来,俗事烦忧尽消。清初的台州知府郭日燧非常喜爱这巾子山的美丽风光,离任时还特意命人画了一幅《巾山图》随身带走,由于其为官贪婪,故至今还流传着“只有巾山抬不动,临行收入画图中”的讥语呢!
第4章 阴盛阳衰夺命校园
欹木曾经所在的学校就是傍着这巾子山而造的,因此呈立体式。从寝室到教室要走一百四十多级的石阶。每天从一大早起床去早读到吃饭再到夜自习回寝上上下下不知要走多少趟呢。所以初来乍到时她真累得不行。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而且很欣然将此当作一项锻炼身体的法宝。学校不大,那操场设在山腰更是小得象一块豆腐干,幸好男生少得可怜运动也不多,以此亦可慰籍女生的心胸!
那些教室大多是陈旧的,(以前还未成其为学校时是用来作庙堂的!)坐在那简陋的房子里便可看见窗外巾子山的风光,那儿佳木丛生,四季如画。春天可以望见杜鹃花开;夏天可欣赏竹叶的苍翠;秋天可以感受芙蓉花的娇羞,亦可倾听红枫的呢喃;冬天可以领略腊梅的孤傲和冷艳!下雪后是最美的,漫山遍野仿佛披上了一件绝尘的仙袂,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在月光中熠熠生辉。江南的雪是温柔委婉的,就象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用冰凉的纤指尖在你面颊上只轻轻一点触,随即又含羞地缩回。即使那断断的一瞬,也会令你感受到这冷漠中蕴藏的温情。她以最轻盈的舞姿飘着时就象梦一般迷离、花一样婉约,烟一样朦胧。而雪中的那四座塔更象是苍老而又风韵尤存的美丽的守护神守护着巾山上的一切!
这山上除了些自然景观外,最惊心动魄的便是“人物奇观”了。于此漫游,偶尔也会碰到几个潜伏着的“变态狂”,他们往往于荫僻的角落里出其不意地一下子窜到那些女士面前,全身裸露且对她们或笑或骂或追或赶,全然不知羞耻。也有着“局部真理”的变态狂趁人不注意时对着隔了一层很高的铁栅栏里边的女生“手淫”!大概以此来慰籍他们变态的性饥渴——如此“奇观”真是大刹风景,也亵渎了这山上的一草一木!
闲言不絮,言归正传。且说这所学校当年在撤庙时,砸碎了如来佛象,触怒了各方神鬼,因而结怨。为了报复,他们在阴朝地府每隔几年便索走了学校内的几条人命。因此弄得人心惶惶。欹木在校三年便有上届的两个男生夭折。一个落崖而死,而他跌落的那个地方是某山涧中的一个小石槽,长短宽度与之身材绝妙吻合,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死穴”。他身前是音乐特招的,唱歌极好,常去琴房练习弹唱。琴房靠近巾子山上的一片茂密树林。传闻在他临丝之前的一个晚上听到几声怪叫,向窗外那林中看时,仿佛有一血淋淋的人头一闪而过。他毕竟是男生,以为自己一时看错了因而只跟同学说了此事自己也并不怎么放心上。他过生日时,往日并不团结的他们班竟全体一致欣然为他买了一个特制的大生日蛋糕作为庆贺!谁知着竟然成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寿礼”!死了的人本身是没有痛苦的,却留给多少爱他的人以无尽的哀伤...他所在班的多少女生眼泪都快哭干了呢。甚至几个疯狂喝酒解忧,任校长怎么劝也劝不了呢。此事过去了一个学期人们还议论着。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班的另一个男生竟然睡觉归了西。而这个男生恰恰跟那个死去的男生是上下铺的。迷信的人都认为是那个先前死去的男生半夜勾走了他的魂灵...
这学校就这样笼罩在一层不可言喻的可怕的阴影中,害得那些胆小的女生几乎每夜作恶梦而睡不安稳,以致于几夜根本就不敢睡下。
这学校就如同一座神秘的古堡,古堡内阴胜阳衰。时常传出女生们的笑声、哭声、叹息声...最美妙的便是清脆的歌声和动听的器乐声。偶儿也夹杂着几种变调了男生,时断时续,虚弱得仿佛没有生气!
欹木以前所在的那个班只有两个男生,女生便称之为“国宝”,刚进来时他们还算有点男子气概,没想到过了一个学期就完全变了样,变得娘娘腔十足。一个由于害棵“单相思病”变得象哑巴一样沉默寡言。
虽然这学校不能带给欹木多少欢乐,也没有灌输给她多少知识。但她还是喜欢它的她欣赏它的深沉它的冷酷它的多情。它在她心中永远是凄美的。单那几那几棵年代久远的香樟树就够令她回味无穷。尤其那已五六百年历史的古樟。它虬劲的树干,繁茂的树叶几乎占据了校园的一半空间,象一把苍绿的巨伞撑起了一方晴空,同时投下了一大片阴影。就在这棵树下,在民国时期的一个暴风骤雨之夜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惨案,好几白条好汉的热血汇聚成一条愤怒的血河一直流到几千米以外的灵江水内!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历史消失得悄没声息,而留给人们的却是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校时那多少个有月亮的夜晚,欹木独自站在寝室的楼顶,她感觉仿佛就站在了城之巅。临海——这座小小的古城尽收眼底:那静卧的城墙如一条具龙盘踞,它围住了山林、街巷和民宅,却无法将咫尺天涯的灵江拥入梦乡。江上有一座大桥,自然而然地就被唤作“灵江大桥”。深夜桥上的灯幽幽的,闪着似白非白、似黄非黄、似蓝非蓝的光照那来往穿梭的车辆。那些车一路奔波,载着各自不同的故事匆匆地打那灵江桥上高呼而过,没有一丝留恋。沿江一带有江滨公园,即使在夜里也不冷清,因为有摆摊卖吃的、搭棚小炒的、商船卸货的、市民(尤其是恋人)散步聊天等,真显得其热融融,其乐无穷!然而这日趋浑浊的灵江——她把它唤作“轻生的天堂”!因为在那儿,不知游荡着多少自杀者的灵魂。(早在十几年前,她所知道的这所学校就有两个女生在短短的一周内跳灵江殉情。她们又是同一班的。这给一位当年还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青班主任烙下了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创伤。他在这之前从未碰过烟,而在这之后却嗜烟如命,害惨了满口可怜的牙齿,成了社会舆论的牺牲品。
如今那学校已不复存在,那儿空寂了,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学生象逃难似的搬离了他们心中的“神秘园”。欹木后来也去看过那所曾历经风霜却最终消亡了学校。当她再度走进这座“古堡”时心顿时碎成万片,短短一年的时间它就已经萧条、败落甚至极度苍老。满目创伤的是一片撩人的杂草和一地被虫啮啃过的病叶。当她打寂寥的操场默默走过时,竟发现一旁教室的门窗都给拆了,似有一种被洗劫一空的无奈。在这里,她曾笑过、闹过、甚至疯过,然而这一切都不留一点儿痕迹。她曾经走过的脚印早已被枯叶覆盖,被瑟瑟的冷风吹模糊了。她禁不住哑然失笑,那笑声居然狂妄地在操场四周上空回荡,久经不散,邪邪地——她简直不敢相信是出于自己之喉。就在那短短的一瞬,她感觉自己真正是站在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境界!那种发自内心的苍凉感使她不寒而栗...
第5章 话中带刺针砭时尚
“喂,你怎么了?”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马上吓得“啊——”的一声从网吧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又如梦初醒般地缓慢坐了下去,方觉自己所处的真实境地,而刚才拍她肩膀的就是坐在她身旁的那个临海人。
“你——没事吧?怎么又吓成这样啊?”
“哦,没事没事,就算我神经过敏吧。”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前我发了一个信息问你是浙江什么地方的你却没回,后来又见你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坐着也没聊天,到底怎么了?”
“我也是台州的啊!”她答非所问地回了一个信息。
“真巧啊!这么说我们是老乡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我就告诉你
手机号码吧,很好记的——139XXX,最后四个数字是一样的,你注意到了吗?你的呢?可否告知?”
“我可没有地域观念,即使老乡也白搭!”
“靠!!!晕!!!看不出你这么一个文静的女孩子这口气到蛮大呢,这么清高不简单啊!?”
谈至此,欹木突然觉得好笑,对他的介心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减去了大半,但没回信息。
那个人见她不理他了,于是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猜你来这儿是找你的网友吧?不然怎么一下车吃了就来上网呢?现在‘网恋’都成了一种时尚,但女孩子被骗上当比比皆是呢!”
“很遗憾的是这次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成为那群追求浪漫的女孩子中的一员!我很少上网。何况我对‘时尚’根本就持不屑一顾的态度!我比较崇尚古典朴素和自然,对如今社会的许多高科技也不以为然!我总觉得高科技在推动社会飞速发展的同时也迅速将这个世界推向灭亡!而几乎所有的人肯定认同我这个无非是谬论,但我至死都会坚持己见,我是一个一意孤行的人!”
“老实说你讲得似乎太高深了点,我无法理解。我能活到几时就几时,管它世界什么时候灭亡与我何干!活着还是头脑简单点好,别人干啥好我就干啥,当然权利来的时候我决不会拒绝!谁不想风风光光地过一辈子呢!对了,你刚才说你不大上网,那怎么一到苏州其他地方不去倒先来进这个网吧呢?”
“那也是逼上梁山啊,初来乍到一时找不到旅馆,这么晚了,你叫一个女孩子家何处是安全的容身之处呢,唯网吧也!”
“原来如此!不过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也该好好休息才是啊!在网吧里待一夜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呢。这样明天还哪有力气和兴致去‘散你的步’呢。我以前来过几趟苏州,知道什么地方有旅馆,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欹木看了此信息真有点心动了,她的确是累了,而且身体又欠佳,若在次煎熬一夜肯定吃不消。经过刚才的一番聊天,她觉得此人也并不怎么讨厌,还是挺坦率挺真诚的,倒是先前错怪他了。何况又是同乡,应该无妨。如此这般深思熟虑后,她决定跟他去看看,因此下了线背上行囊站起来向那人道:
“好吧,我相信你!我们现在就走吧!”
第6章 幽暗小巷深度恐慌
正是金秋时分,街道两旁的梧桐叶在疏疏落落的几盏街灯的照射下,呈黄褐色。巴掌大的叶片映在水泥地面倒有盆口那么宽,而且又是一簇一簇叠在一起,那影子自然也连成一片,地面象是被谁浇湿了般走上去总感觉不塌实。欹木和那人拉开很长的一段距离,以至于他好几次停下来回转头唤她快点。而她却装作没听见似的依旧若有所思地走着。
在街道拐歪处,却是一条幽长而昏暗的巷子,巷子的另一端(即出口)有绚丽的光芒,想必那边是另一条街,此巷即为交接处。欹木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已站在巷口的临海人却不说一句话。
“怎么了?怕我还是怕小巷里有幽灵?”
一提到“幽灵”,她倒又唬住了。这使她蓦地回想小时侯反复出现的那个可怕梦境:一个人在黑夜里一条长得望不到头的狭小的巷子里孤独地走。走着走着背后突然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蓦然回首时那声音旧立即消失了,待转过身却惊见一个血红色的影子就飘在了眼前!此刻想逃却不敢转身竟又无法后退。那叫仿佛被什么钉住了寸步难移......
这苦苦折磨她幼小心灵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呢?弗洛伊德能解析得清吗?他把所有的梦几乎全归结到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性”上去。然而尽管这位伟大的心理学家对“梦”研究得如何透彻,她还是持怀疑态度。男女有别,何况每个人所处的背景不同,因此即使做了相同的梦也该有不同的证法。
“喂!怎么站着发呆呢?过了这条巷子就是大街了,比刚才我们走的那条街要热闹多了呢。对我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们是同乡的,我怎么会忍心欺负你呢!你要是怕这巷子太静太暗的话,我可以打开手机铃声为你走路伴奏呢。”
欹木经他这么一说不由地笑了,只见他真的从腰包里掏出手机将铃声播放出来。居然是立体声呢!是《流星雨》的旋律,欹木嫌此曲不合她口味,叫他换成其他的。下一首是《梁祝》。这一曲虽然她很喜欢,但此时此境听这曲子似乎太凄凉了,只是若再令其换的话似乎显得过于挑剔了。她跟着他向巷子深处走去。有了音乐感觉好多了,不再象刚才那般胆怯了。但她的心还是悬着的。
行至一半,欹木忽闻得身后隐约传来“笃——笃——笃——”的声音,一开始听不真切,渐渐地那声音愈来愈分明了,欹木顿时不寒而栗,吓出一身的冷汗来,一急就抓住了那临海人的手,身子也不由地向他那边靠。他也没说什么,仿佛是拖着她想前走去。“笃——笃——笃——”那声音和“梁祝”的旋律在幽深的巷子里回旋飘荡显得异常诡秘。欹木疑心自己又被卷入了噩梦中了,但身边缘何又多出一个人来呢?难道这个自称是临海来的人原本又是一个幻觉吗?但他分明是存在的,怎能是幻觉!那么就不是在梦中!但身后的脚步声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幻觉?欹木想转过头去看个究竟,但又不敢,怕梦境会冷不防出其不意地在现实中演绎。她干脆把眼睛闭上,反正有人牵着她走呢。
欹木从小就喜欢看一些志怪灵异的小说,尤其是《聊斋志异》。虽然那些小说中的鬼魂形象无非都是作者精彩虚构的杰作。但她丰富的想象力在黑夜里会恣意扩张,以至于于她常常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会在她心灵极度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出来了,该松一口气了吧。看不出你的胆子小得这么可怜啊!”他忽然停住脚步向她调侃道。她马上睁开眼睛看到街道上的车辆和疏疏朗朗的几个行人后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她看到自己刚刚走过的巷子口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中青年女子。欹木顿时恍然大悟,勿用说,起先那脚步声肯定是她“制造”出来的!她狠狠地盯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见她如此不客气地看她也不好说什么反倒匆匆走开了,而后拦了一辆“的士”一溜烟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你看得出吗?刚才那女子肯定是做‘鸡’的呢!”他突然向她抛出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又没挂‘招牌’,额上也没刻‘标记’你打哪儿看出来啊?”
“其实好女人坏女人一眼就能看穿,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听他这么一说,欹木暗自忖度:看不出此人有如此“好眼力”呢,但若不是涉世很深怎能看得出呢。想必他心计也是较深的,我还是防着点吧。因向他问道:“你说的那家旅馆到底在哪儿呢?”若很远的话你就陪我在附近找一家吧,这条街应该会有的。”
“我知道的不止一家,但据我所知这条街只有一家招待所,环境很差,你大概是住不惯的吧。”
“但总比在网吧里干坐着要强多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于是他就带他去了那家招待所,谁知服务员说已经客满了。欹木无奈只得随他打的去了另外几家都说客满了。也难怪,国庆期间正是旅游的旺季,游客自然很多。
第7章 知人知面最难知心
他们找了好久,唯汽车南站附近有一家旅馆幸好还有空房,居然刚刚剩出两间呢。欹木终于又一次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付房费时,欹木刚要自己掏钱,没想到那人却抢先帮她付了,她开始执意不肯要将钱还他,奈何说什么他也不愿收,最后只得作罢。欹木想;这样推来推去着实麻烦,但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待到明天一大早就将自己的那份钱给在门口来客登记的服务员,让服务小姐将那钱退还给他,自己趁他没起床先离开不就得了。主意已定,她跟他道了声谢便兀自去那所开的房间。一进房间就顺手将门关了,却不知道那个临海人就在她的门外呢。他原本是想上她那儿去坐坐的,现在见她这样(他以为她看到他才马上有所防备地关紧房门),心中自是闷闷不乐,但又不好隔着一层门说什么,只好无趣地回隔壁自己房间了。
欹木卸下沉重的背包,拉开链子从里面取出那本厚厚的《中国自助游》,翻到关于介绍苏州的那部分开始看起来,“...苏州四季皆可游,春有虞山剑门的春色,夏有太湖烟,秋有天平山的红叶,冬有寒山寺的雪景,真可谓千姿百态,风情万种。”看至此,突然觉得有点口渴,便冲了一杯白开水慢慢地喝起来,边喝边打开手机看时才知道已是午夜十一点左右了。然而很奇怪的是刚才在没找到住宿前觉得又累又困,现在进得房间反倒一点睡意也没了。
看书呢又觉乏味,无非都是介绍交通、住宿、饮食、购物及推届游程和主要景点之类的,而且蜻蜓点水又太模式了。比如说住宿吧,于苏州是这样介绍的:苏州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各类服务设施非常齐全,各种档次的宾馆、招待所很多。对背包族来说,要找一家干净、便宜的招待所也相当容易,在市区的大街上随处都能找到100元左右的标准间——欹木刚买得此书简直如获至宝,想就赖此四处游走。直至真正用到时方觉某些文字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而活的去依靠“死”的不免显得懒惰而又愚蠢!
这书是决不想看了的,但不想睡却又不看书干坐着真无味。房间里又没有彩电,却是老掉牙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又没接“闭路天线”的装置,电视也是看不成了的。于是乎便觉得坐着不适,站着不适,正在她百无聊赖之际,只听得门外有”咚咚咚”的敲门声,想必是那个人,但她却故意提高了嗓门问:“谁呀——”
“你知道的,我是庄仁军!”
“谁是庄仁军啊?我连听都没听过,哪认得!”
经她这么一说,那临海人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在此之前根本就没告诉过她的名字呢。当然他到现在也不知她叫什么呢,因为先前彼此都没问起。他顿了顿,又向里面道:
“我们是同乡的啊,刚才忘了跟你提起我的名了。你不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欹木突然觉得好笑,其实她早就听出来了,而自己故意装作不知倒象是一半跟他打趣一半在耍他。因自思量对此人的确没半点好感。这样倒好,若再象以前那样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见钟情乃至于甘愿为其付出一切的话,想必性命不保了...
那庄仁军在门外等她回话,而里面只是沉默,着实有点气恼,本想“挑她的刺”,但转念一想又觉不是时候,因而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我没有带毛巾和牙刷,这里的条件这么差又没备着,你没睡下吧?”
欹木听了,暗自寻思道:现在住的无非是在二楼,到楼下能有几步远,也劳驾我陪?这分明是在找借口!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还是回说睡了吧。但随之又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陪他一下也无妨,何况要不是他带自己来这儿,困在网吧真是活受罪呢。这的确是他的“功劳”。若现在不陪他了,倒显得自己“过河拆桥”了。因连忙向门外撒了个谎道: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我刚才在穿鞋呢,现在好了!”说着便开了门。
于是她就陪着他去了楼下,谁知很不凑巧的是牙刷已卖完了了。不过那店主说在前面两百米左右向右拐再走几分钟就会看到一家超市,那儿应该会有。她替他向店主道了声谢便同他一起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她忽然停住向他说:“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跑回旅馆去了。留下庄仁军一时站着好生纳闷。不一会儿,却见她背着那只大包回来了。他不由地大笑起来,向他打趣道:
“你包里装着多少金银财宝啊?怕别人偷去不成。呵呵呵呵——”
“金银财宝我倒不稀罕呢,只是要真被人偷了这包我就回不了家了呢。”
“那样的话去寄存不就得了,何苦背着。”
“来回也不过十几分钟呢,去寄存倒显得麻烦了。”
见她这么说,他也就没说什么,与她继续向前走去。到了那超市,买了牙刷牙膏正要往回走时,欹木突然对他说:
“回去反正睡不着,你陪我再逛一会儿街行吗?”
“行,我原先也是这么想呢!只是怕你不肯因此没说出来,没想到你倒先提出来了。”
他们朝前面的那条大街走去,这一回她走在前,他在后面跟!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但街道两旁的好几家商店却灯火通明,因此并不显得冷清。
第8章 沧浪亭外思绪翩跹
行至一处,但见——
有轩环水夜静卧, 飞檐斑驳画沧桑。
若问何物最相思? 复廊长长绕愁肠。
落红听琴水中飘, 枯柳拂堤情意长。
漏窗隐约摇竹影, 隔岸犹闻木墀香。
真好个所在!待走进一石牌坊时方看清上面刻有“沧浪胜迹”之字样。欹木遂想起书上记载:北宋进士苏舜钦在政治上支持范仲淹的革新运动,推行“庆历新政”,结果在任集贤院校理时被保守派借故罢了官。他在遭遇贬谪后卜居苏州,见钱氏(五代时吴越广陵王钱元镣)池馆遗址野水潆洄,,高爽虚僻,遂以四万钱买下,并在水旁筑亭。因感于《楚辞.渔夫》之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而取名沧浪亭,并自撰《沧浪亭记》。自号为“沧浪翁”。——原来此即“沧浪亭”也!
欹木观其外景而度之园内景致,也必定是不同凡响。因又忽然记起沈三白在《浮生六记》中对沧浪亭有如此描述:“过石桥,进门,折东西曲径而入,叠石成山,林木葱翠。亭在土闪之巅;循级至亭心,周望极目可数里,炊烟四起,晚霞灿然。”
欹木便很想进去探个究竟,遂沿着牌坊后池边的小道过石桥,抬头却见园门深掩,门两侧悬着的红灯笼里幽幽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才顿然醒悟深夜是不开放的。“沧浪翁想是睡了吧!”她在心中打趣道,“奈何一门阻隔了我对沧浪亭的万般情意,然而‘满园春色’自是‘关不住’的...”
“喂——你去那边干嘛?有啥好看的!”庄仁军在桥的这一头见她自是悠然自得之状,全然不顾及他的存在,便等得不耐烦了。欹木在桥的另一头冷不防被人喊了一声,不由得怔了一下,她倒真是忘了此人的存在。又听他如此之说,甚觉刹风景。但也不好说什么,便怅然若失地走回来同他继续前行,但总觉和此人同行很是无味,因此不说一话。
走着走着,欹木忽见前面不远的街道另一侧有一处错落有致别具一格的古建筑,于是她手指那儿问他:
“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我怎么知道!”
他懒懒地回答,连看也没看。显然对她的问话不感兴趣。他原本以为陪一个女孩子逛街嘛应该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没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古怪,刚才一路走来见她只是摆着一副面孔,仿佛生他的气似的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就连问她叫什么也不答,因此心中有点埋怨甚至后悔答应陪她出来,故压了一肚子的气借此发泄。欹木一心只向那边,倒也没觉出他说的是气话,还打趣道:
“你不是来过几趟苏州吗?怎么这些地方都不知道呢,真是白来了!”
“我来也无非是忙于生意,哪象你做学生的有这份闲情逸致!”
欹木听他说是学生时蓦地笑出声来,刚才那个小吃店老板也认为她是学生呢,而事实上她早开始工作了。不过被别人误解为学生何乐不为呢,这样的话即使说错了话不小心得罪了还可以解释为“童言无忌”呢。那庄仁军见她笑,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顿时舒畅了很多。于是又向她道:
“既然你那么感兴趣,我就只好‘舍命陪女子’了。”
“我可担当不起啊!你‘舍命’事小,我‘罪名’可 就大了呢。”
“我的命难道那么不值钱吗?真正是一个自私的女孩,呵呵呵呵……”
“好了好了,我自私行了吧,现在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是去那儿看看吧。”
他们打地下通道过去(因为街中央有铁栅栏阻隔着)到了街的另一侧,欹木远远地就闻有古琴的声音,细听是《潇湘水云》的曲子。谁家格调如此高雅?——如今这花花世界流行歌曲唱得天昏地暗,人也跟着天昏地暗地滥交起来。今天流行什么明天又流行什么尽管去问那些追求“时尚”的人好了,他(她)们肯定会如数家珍。由此推及某些娱乐新闻,无非是那一群自命不凡的“富家子弟”、“豪门小姐”(指明星)将他们的一颦一笑做给大家看,或者是将镜头对准他们何时何地开了一场“精彩”(事实上是哗众取宠,台上装模作样,台下却乱起哄)的演唱会,再就是报道他们穿什么名牌的衣服啦,做什么新奇的头发啦,住什么档次的别墅啦,甚至于将他们的吃喝拉撒什么的全一股脑儿地报道出来。简直是无聊透顶!但他们即是“时尚”的代名词,而那些追求时尚的人是不是成了“东施效颦”呢?...欹木正胡思乱想着,忽闻得古琴声突然变高了,原来是换了一曲,是《红太阳照边疆》。抬头却见刚才所指的那个地方就近在眼前了,入口处在显眼处,居然还没关门呢!
第9章 漫不经心笑批茶馆
欹木在门口向里探,隐约可见曲廊和亭台楼阁之类的,占地却不怎么宽阔,倒似乎很狭窄。因此推想此处该属于一小型园林。而那琴声从里面传出来在此听得格外之真切,现在又换了一曲,是《离骚》!在幽静的深夜,这调子显得尤为悲怆、沉郁。她顿时很想去看看这琴声到底是哪位高人拨弄出来的还是CD播放出来的音响效果。于是撇下庄仁军也顾不得去看入口处不远的那道墙上所刻的字便寻着那琴声沿着曲廊一径小跑而去。
这边庄仁军见她又象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那副德性,心中真是叫苦连迭,他可没见到过哪个女孩象她这样的。起初在车上因为就她一个是长发的女孩所以特别的注意,见她挺文静的样子以为其性格应是很柔顺的,可没想到......”就当见识见识一下也好。他这样想的时候心也放宽了,仿佛又觉得她很可爱了。不过,他之所以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有如此耐心当然有其一番用意的!
欹木于一处标有“坡仙琴馆”和“石听琴室”的前面止住了脚步,那琴声即源于此,待要去看个究竟,却冷不防被里面传出的一女子放肆的笑声所震住!少顷,有女既出,但见其古代装束,欹木不由地呆住了,疑心自己跌入了时空隧道。若在茶馆倒也不足为怪,但在此境怎叫人不生出此幻觉!欹木又将此女想象成“聊斋”里众多狐仙中的一位,可恨她自己并非是多情的白面书生,无法演出一段悲欢离合、凄美冷艳的人鬼纠缠的诡异恋情。
“小姐,你是来这里喝茶的吧,我带你进去!”“狐仙”开口对她说。
“哦——不,我是来随便看看的。怎么里面是茶馆吗?外面提写的‘坡仙琴馆’和‘石听琴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欹木很是诧异。
“原来你不知道啊,你是游客吧。此处园林原为清代礼部侍郎顾文彬的私家花园。这‘坡仙’指的就是苏东坡,此室原藏园主所的东坡‘玉涧流泉’古琴,并供奉苏东坡象,以示敬仰。至于隔壁这一间‘石听琴室因两座峰石而得名,喏——就在那边,你看到了没有?”
欹木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有两座峰石,一石直立似中年人,一石佝偻似老年人作俯首倾听状。又听那女子接下去说:
“室内主人弹琴,室外二石倾听,不就成了‘石听琴室’么。不过这两间如今都以充为茶馆了。”
“如此说来,现在我们所听到的古琴声应是播放出来的而并非哪位高人在此操弄喽。”欹木很有把握地说。
“那当然,如今古琴又不象古筝那样普遍,能弹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欹木见她举止大方,言谈自如,倒象专门经过一番训练呢。因又问道:
“小姐,你是这儿的服务生吧,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这茶馆里面的服务小姐都是这身装束吗?”
“也不全是这样的。对不起我还有事得去那边一趟,你慢慢看吧。前面还有很多景致呢。”说着便“飘”去了。
欹木本想进去瞧瞧,但念及自己不是去品茶恐不便,何况若只是茶馆也没什么看头,只好作罢。于是转身仍沿曲廊向前走去。边走边想起她曾经去过的几处茶馆之情形;一般要每人付三十八块钱即可入内,内有许多包厢一间一间隔开,分中式与和式两类。大小不等,小则可容两人,大则至多容十来个。中式包厢内摆方桌椅,和式的则设茶几和膝垫。管中式的服务小姐有的裹碎花头巾,斜襟碎花衣裳与之相配,花色一致。乍看之下,俨然一副渔家姑娘的打扮。当然也有其他样式的服装,但都挺别致且朴素。管和式的服务小姐往往着以和服,甚至挽已发髻,很令人赏心悦目。可惜以包厢作为茶室实为一大缺憾,一则空气不流畅;二则看不到外面无景可赏,坐在其中感觉象是被罩上了布的笼中之鸟。据《茶疏》之说,最宜饮茶的环境应是“明窗净几”、“小桥画舫”、“茂林修竹”、“小院焚香”、“清幽寺观”...(当然这一切于茶馆是办不到的!)其次喝茶时吃的东西应以“清淡”为宜,然而里面的点心却过于繁杂,冷盘有各色水果、果仁及各类肉干等;热盘有炒面、炒糕、油炸物等;汤类有桂圆汤、红枣汤、花生汤、莲子汤...也有很多唤不出名的简直举不胜举,乃至于各类饮料、罐头都在其列!而且又将这些点心放在茶馆最显眼的地方,这样顾客进来后大多兴冲冲地去挑点心。因为三十八块钱按帐单上算只是一杯茶的费用,而这些点心都是不外加钱的,能吃多少则多少。一般人的心态又认为“白吃白不吃”,能“吃”者多得!所以很多人倒将喝茶排在了次要的地位。
那茶馆里各色的红茶、绿茶、花茶虽然各路货色一应俱全,但煮泡的却极为粗糙,所幸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者是不会去挑剔的。他们却往往在茶馆里边吃边闲聊,直到肚子再也撑不下去才满足地离去。甚者有“吃不了兜着走的”的!因而茶馆也就不成其为茶馆,反倒成为饭馆子之流了。这也不算什么,更“有趣”的是——很多情侣都喜欢在包厢里干那“风流事”!这还得归功于包厢隐蔽的妙处吧!林语堂说茶是凡间纯洁的象征,而他们却真正是将茶馆亵渎得“体无完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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