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小豆

文/摄影    醉眠芳草间

小豆花

这个季节没有其它事情可做，最喜欢干的活儿就是剥小豆了。小豆荚是从豆秧上揪下来的，本来可以带秧用木棒敲，然后搂走豆秧，收起小豆，可是我偏偏喜欢把豆荚摘下来，留着没事儿的时候用手剥。

剥小豆有什么快乐嘛？我说不清楚。我把晒干的豆荚装上一簸箕，然后坐在院中。太阳红火火地照着，把深秋的凉意撵得无影无踪。我把脸避开那过分热情的光线，把个后背留给它们。我只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暖暖的阳光穿透我的衣服，悄悄地溢满到肌肤之上。

小豆荚彻底干了，小豆粒儿离开了豆荚皮的包裏，在里面有了活动空间，稍一晃动就能听到它们躲在豆荚里那急不可耐要摆脱束缚的哗啦声。好了好了我来了，我来帮助你们了。

我拿起一根豆荚，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啪”地一声豆荚裂开，那里面的小豆粒儿一下子蹦起老高。太兴奋了吧？可是蹦得再高也得落回到我的小簸箕中，它只能在空中停留那么一小会儿。这么一小会儿是小豆粒儿看到的最广大的世界，它们撒了一下欢还要回到我的小簸箕里。

花脸和黑小豆的最大特点是不自行裂荚，会安分守己地听从安排。还记得最早时不懂，种了一片红小豆，它们成熟的有早有晚，结果早熟的没有及时摘下，阳光一照，那荚噼噼啪啪爆豆似地炸开，小豆粒儿便懒洋洋地躺到地上。没有办法，捡拾不起，就随它们去了，收获自然寥寥。

后来知道红小豆不仅裂荚，它的豆皮还厚，煮起来时间长，口感也不如花脸和黑小豆。花脸和黑小豆的豆皮极薄，易熟烂，一煮便开花儿，熬粥烀豆馅，它们都是上乘之选，农民朋友自家食用大都采用这两个品种。

花脸和黑小豆还有一个最大优点，就是成熟后不裂荚。因为它们的豆荚皮也是极薄的，不像红小豆那样厚。

欣欣然买来这两样种子。早熟晚熟的可以统一收割，可是去了一块心病，省去许多麻烦。

小豆这种作物也是很讲究的，种的时间如果拿捏不准，它准会和你耍脾气使性子。我第一年种小豆，和玉米一起下种，结果它长得满地爬藤，召唤你给它搭架似的。这就是我种早的后果，长涝秧了。原来它只能在每年农历的五月节前种下，不能种早，也不能种晚，种晚秋天它成熟不了。

剥豆荚对于我是上瘾的。拿起小豆荚，捏着它筯络的两侧，一种酥酥脆脆的感觉刚一传导过来，它就已经改变形状，荚与豆粒分离开来。空空的荚皮体积没有减小，可是它仿佛丢了魂，被我扔出去的样子有些不情愿，慢悠悠轻飘飘的。

我一个个地捏着豆荚，一会儿蹦出的是花脸，一会儿又蹦出几粒黑小豆。黑小豆粒比花脸稍大一点，被我掺杂在一起，红黄黑灰的颜色互相搭配，看着心里也是花花绿绿的，像春天刚刚萌发出的小芽儿在心里填充着希望。

豆荚裂开的声音仿佛是在给那古灵精怪的小豆粒儿在做开场的铺垫，这样小豆粒儿面世才会显得郑重其事。不知不觉，小簸箕里的豆荚没了，剩下厚重的一堆小豆粒了。

现在我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喜欢剥小豆了。温暖，多彩，有音乐。最最重要的，是可以马上吃到新小豆了。专家说，爱发芽的新粮对身体有益；我说，用新小豆熬出的粥，还有谁比它更香呢？

花脸和黑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