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作者: 坎冬 | 来源:发表于2017-11-15 20:16 被阅读19次

    两个老人在葫芦棚下争论半天,埂妈说着说着又扯远了,把埂埂她堂姐嫁给一个小老板的事都抖出来,又跺脚又拍手,看她的样子平静不下来,他不再和她说话。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埂爸只好扯下一只葫芦雕刻起来,雕出-只小鸡的图案把它挂在架子上晾干,又扯了另一只葫芦下来割开瓶口,用细长勺挖空葫芦内部,又拿了一只小凿子出来凿出旋涡,不和她去计较马纳那一堆看不见也不懂的亲戚。埂妈嘀咕了半天都没人和她讲话。埂爸见她走到哪里躲到哪里。

    她只好一个人走到小拱桥那边看看,担心女儿听到她和埂爸的对话,心事加重,引发更多的事出来,她看到她好象没听到他们的话,便放下心來,说句不好听的话,她也势利,她也对马纳有很多的不满,但是没用,埂埂还是坐在凉亭里对着石桌上的布玩具狗笑。还用鼻子顶着布玩具狗的鼻子。她认得出那只玩具狗,那是马纳送给她的。那次她躲在街角暗影处,看见马纳从电动车上拿下一只布玩具狗,就是现在埂埂手里拿着的那只,送给埂埂,还趁机抱着埂埂,用嘴亲她女儿的嘴,足足亲了十几分钟,吻得她女儿都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才肯罢休,让她在街角那边看到这一幕直咬牙切齿的,想冲上去分开他们,但又担心过多扰乱以后的外甥没有着落,担心女儿一着急,脸皮撑不下去不肯再去约会,才会一直便宜着马纳,让他在那里大胆行动,把埂埂撩得情怀大乱,没一点女孩子家的稳重样子,大家体量她急着抱外甥,不去议论埂埂在冬青树下情不自禁的模样,也不去攻击马纳急吻埂埂的状况。要是说急吹了,那又不好,现在她看到埂埂这幅见着玩具狗想着马纳的样子,急得团团转,指桑骂槐一通又咬牙切齿了半天:“养这么大的女儿,水灵灵的,样子多招人喜欢,便宜了那小子,基础很差,但人还是蛮好,大不了,以后女儿女婿外甥都搬回来住,家也热闹一些,嫁了好人家,以后不回来,我和她爸去养老院度日吗?”

    埂爸想着只要女儿喜欢,她爱谁跟谁过,这没什么,埂妈想着要是没有那小子使坏,想尽办法勾走她女儿,她女儿不知道嫁给多好的人家,至少不用去挤那间小宿舍。她也去过那间小宿舍,连个象样的家具也没有,煮饭都要去外面煮,埂埂跟了他,有得苦啊!她一把年纪,跑得多少次,她不听话她也没办法,有时候她既想女儿嫁个好人家,一辈子风光,有时候又担心女儿嫁得好,以后没办法回来照顾他们,日子就在她个人的悲欢交错中一点一点过去。

    马纳这一去就是十几天,如果不是出发前和她说好这次回来就和她结婚,给她一个真实的承诺,她还会因为打不通电话发愣发呆,心情还会习惯地低落,半夜做恶梦醒来还会小声地唱歌,低低地哭泣,直到累了又睡过去,周而复始,还会因为他太久不回来以为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这个也只能怪他的外表俊雅,眉目清秀,特别能让女孩子喜欢。

    其实,她的蜜闺也喜欢他,还曾经一度常去他宿舍找他,关系亲密,他们两人有过发窖的恋情,她在这间宿舍发现过马纳亲吻她蜜闺的嘴,就算她看见也照吻不分开,让她躲也不是闪也不是,只好出去帮大家煮饭煮菜,即使那样,她也照忍着不表现出来,他们两人在音乐厅里练钢琴的时候总是亲密地同坐一张凳,他的手也总是紧抱着蜜闺的腰,蜜闺弹钢琴的时候他总是目不转晴地看着她。

    两年前,她毕业后进了一家企业工作,虽然坐办公室业务不多,但是常要去和各企业应酬,在一次企业年会上认识他,他陪她合唱《分开旅行》得了不少掌声,因此开始了业务上的接触,她的蜜闺也因为跟他们一起去烧烤对他一见钟情,爱上他。

    他常去蜜闺的练琴室练曲,和一帮音乐爱好者组合了一个乐队常去各地表演,他的业余休息时间都给了蜜闺,也许玩音乐的人都是比较讲究浪漫的。他们的约会地点再平凡也能出现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的蜜闺叫埚埚,从小接受各种专业训练,跟过很多演出团体去各地表演,她想从小到大都想做一个演员,现在也真的进入一个电视台做演员,她去做演员后乐队也解散了,大家都要各自工作,兴趣只能放在一边了,埚埚因为学历不高,多数做群众演员,演电视上捧茶站立的Y环,倒地的姐们,甚至演又哭又闹的泼妇,想在剧中说上一句话的对白或当上配角还要再奋斗。

    因为他们两人的职业不同,工作地点不同,才拉手约会的恋情消失了。甚至很可能是最后的约会,再浪漫的开始也经受不起人间烟火的洗礼。

    埂埂那时也常跟他在一起,只要有空不管风雨交加也约会加班。她喜欢他在他眼中是很自然的事,那次看到他吻埚埚的嘴,她生气了很久,但是有什么用,他对她勾勾手她就会忍不住跟他在一起,跑去和他约会,还要他和埚埚分手,埚埚那时还没走,还没突然嫁给别人,所以他总是当她是小女孩说些朋友的坏话,不跟她计较,她灰溜溜回家后,每天晚上坐在大块青石铺成的台阶下拨草,把小小的鸭子放进浅浅的水池中游泳,看着小鸭没有心事地游来游去她的心才会平静下来。牵着十几斤重的拉车跑来跑去,才把心中的妒火压下。

    和埚埚明着暗着相比了一年,埚埚突然嫁给一个他们这帮朋友都不认识的男人,新婚后直接去大都市做了演员,如果不是埚埚的突变,她还更加难以入睡。埚埚没有一点的知会,就在大家的圈子消失,马纳也是在别人的嘴中才知道埚埚嫁人的事,就在那个时候,她成功进入他的恋曲,成为他的女朋友,带着终于真正得到他的心,他的认同的喜悦进驻他的世界,晚上入睡,梦里都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甜蜜。

    马纳出差了十几天,终于回来了,向主管多要几天假期。埂埂不再喜一天愁一天过日子,他每天都来她家商量结婚的细节,在老家怎样安排,单位的宿舍怎样的改造,一时间她都笑得合不上嘴了,每天都要拿笔记本写上婚事的细节。

    埂妈在一旁劝:“太急也不好,埂埂现在住那里准备改造好一些,以后你们回来住吗?”埂爸说:“你们单间那边宿舍太小,以后孩子都没地方住。”想到以后的孩子埂埂又犹豫起来。

    “怎么办,你爸好想我们回家住”马纳在一旁说。埂埂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还叫你爸,叫我爸,现在我俩都结婚了,还叫你爸。”他得意起来:“那我今晚起不回去住了,在你房里住,哪有结了婚的人不住一起的,搞得我晚晚都抱着自己睡。”

    这次结婚得突然,也结婚得仓促,本来埂埂父母要看过日子再去办手续,但是她等到他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办了,父母只得作罢,懒得去管她,她想怎么样都行,现在只要求快些怀上孩子,让他们心想事成。那天晚上埂埂和马纳去那间日式餐馆喝了半晚的青梅酒,去唱了半晚的歌。最后回到马纳的宿舍倒头大睡,想象中的欣喜己经透支,欣喜过后只感觉到很累很累。

    早上醒来两人偎依在宿舍也不说话,饿了就叫外卖,也懒得煮新婚第一餐,他也感到内疚,当初第一眼并没有爱上她,只是喜欢她而已,当时痴恋埚埚,为她培养各种爱好,陪她到处演出,当年读书那时喜欢弹吉它,弹得还相当不错,也成了陪她演出的一个节目,上台表演群众也很欢迎。

    想当年他混帐地约她俩一起去看电影,两个少女一人坐在他的一边,他去买炖鸡给埚埚喝,只塞了-包瓜子给她,看着电影时和埚埚亲密地交谈,时而发出阵阵有趣的笑声,而她只能呆坐在一旁专心看电影,有时想找他说说话他就只对他笑笑而过。

    还有什么更混帐的事没想起呢?“多了,当年你抱着她合唱《花好月圆》,当着一帮人的面给她穿鞋子。”

    看到她吃醋的样子他左右为难,当年没有对她第一时间发生恋火,那是他走眼,那是他有错。拿起吉他:“我为我的埂埂献上一首《新婚恋歌》,我自编的。”她喝着苹果酒听他边弹边唱。也许没有对比他就不知道她的好,不吃过一次亏他怎么会对她一心一意,他会失恋是她的预料也是她的期望。埚埚怎么肯跟他挨苦受累。

    每次埂爸细心地在草地上撒上草种,才长出芽,又被她怒气冲冲地扯掉,想来那些也只会是伴随着痛苦而又终身难忘的记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谁叫自己只喜欢过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他。现在得到一个承诺,一份美好,以前的那种煎熬又算什么。

    他们想前想后,把几天来制定好的规划都划掉,埂妈提议:“你们都结婚了,就搬回家住吧,明天是个好日子,叫师傅来再加高一层埂埂那屋,以后多几个孩子也住得下。”埂爸关了乐曲:“咱都是一家人啦,今晚咱家好好地庆祝,我去订瓶女儿红回来,庆祝咱家姑爷来住。”

    他们本来不想搞老一套,静静地结个婚过日子,埂爸埂妈非要全家大吃一餐庆祝,一个下午下来,花园里挂上了彩灯,埂妈在厨房忙起来,埂埂和马纳拉了辆板车,去他宿舍那边把一部份东西搬过来。

    收拾好后埂埂累得说不出话,他干脆不去搬剩下那些了,抱着她在小水塘边用饲料喂鱼,一条条形状各样的鱼哄过来抢吃的,一个和煦的下午就过去了,看到女儿难得这么顺心,做父母的再省点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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