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
当我们跨越青春的时候，你在人潮拥挤的街尾，我在脚步急促的城市中央，我们肩并肩前行，而在这场青春浪潮里，爱情是唯一止于浪尾的泡沫。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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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日的时候，三姨将许多物件放在我面前，然后我只拿了其中的笔和美女照片。
我三岁的时候，邻居家给我一本故事书，我记住了里面的公主，却记不住里面的王子。
我一遍一遍的听着妈妈在耳边给我讲故事，然后我一遍一遍的带着憧憬的目光看着天边。
初中时，我们许多人上下学都是一起。我拿着书包，慢悠悠的向北边的学校走去，大叶上来用力推着我的背，边推边喊着：“茶子，你真慢。”
我：“你推的真慢。”
大叶：“是路太远。”
然后我俩像幼年残疾人一般，一前一后到了学校。她满头大汗，我气喘吁吁。我转头看到她脸上的水珠，用手抹了一把。结果整个脸是五个黑色的指印。
大叶：“茶子，以后上学记得不要迟到，不然没有人会等你。”
我：“你推我，我就不会迟到了。”
大叶啪啪啪打我：“改不改？我在前面等你。”
初中结束，我再也没见过大叶，他们一家人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只记得她对我说：“一个人的路太远，总需要有人陪着走完，以后也不会有人等你了。”
我不喜欢她，因为我百日的时候就喜欢美女，所以只能看着她悄然消失。
二
2008年，发生了三件大事。
奥运会在中国举办了。
汶川发生了地震。
我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灾区，并且毕业。
我在家看了一个月的奥运会，因为没钱出去逛街。等我有钱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这中间，汶川重建，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桌子上的菜换了又换，喜欢的人，换了又换。
我们一家人在温州，卖馒头是我们家主要的生活来源。太忙，家人也就无暇顾及我的喜乐。
我跟湖南的一个兄弟经常上下山，他比我高比我大，所以什么事情都是他冲在前方，然后浩然正气，夺下庙里和尚的木鱼。
老和尚颤抖着看着他：“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另去他方拜佛求经吧。”
他用湖南话说：“老秃驴道道还怪多，佛主普度众生，轮不到你来撒野。”
可能是老和尚觉得他说的对，然后我们在敲完木鱼看了大块大块的蜡烛后，请我们吃中午饭。
西瓜就米饭。
夏天的山顶热的让人发慌，最接近天，也最接近阳。老和尚抱来几个西瓜，湖南兄弟拿刀砍了两半，自己抱着一半坐在观音下面的蒲团上抠着吃了。
出家人应该是慈悲为怀的，但整个庙里十多号人红着眼，我想此刻他们的心里应该骂声如缕。
我到一个地方就想知道那个地方是怎么用方言骂人的。但温州话是最难懂的，至少我呆了几年没能听懂一句话。被骂了多少次也无从说起，这个亏我只能用蹩脚的皖北话对骂。
然而就这样，这些边角料的故事夹在大学时跟室友谈起，温州室友教我如何骂人，我学的津津有味。
不是因为我喜欢骂人，而是我想万一有个温州人骂我，我也能不吃亏，学一项技能也不亏。
我上四年级，同学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就本地人而言，老师对他们说方言，不说普通话。
有一次一个同学迟到了，到了门口就哭，老师认为她认错很真诚。于是就让她坐在位置上。
她还哭，老师问了话。她说：“家里被人偷了，电饭煲，洗衣机，高压锅什么的全没了。”
我认为这位同学是个伟大的人，编谎话是个高手，以后一定要跟她多交流。
老师听完后，怒发冲冠，骂了起来。我觉得应该是骂畜生之类的话。但，我不会这样骂别人，因为我不会骂畜生。
我同桌是个江西女孩，样子娇小可爱，皮肤白白嫩嫩。我觉得很舒服，但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摸她的头发，老师叫我站起来。我摸她的手，老师也叫我站起来。老师总是找我茬，许多次的夜晚我都梦到自己拿着棍子打老师的屁股。
作业写不完是常有的事情，老师让我们在讲台上蹲马步，我认为蹲马步很不雅观。台上基本上全是男生，人一多，我就不觉得丢脸。而被女生看着就觉得非常的丢脸，尤其是被同桌大大的眼睛看着。
为了不让她们一直盯着我看，我用脚踹了前面同学的腿弯，然后他扑腾一声就跪了下去。
下面的女生轩然大波，哄堂大笑。等一节课过去后，老师让我们回到座位上，那位同学跨下台阶的刹那，腿又打了弯跪了下去。
那一年的学是我学生生涯上的最混乱的一年，可能是因为个性太张扬，可能是因为正在生长发育，也可能是那个年代里所有人都是一副乱糟糟的惨相。
一下课，有的同学用气球放在裆下，迈着八字步说：“看我的大几巴。”有的同学趴在地上左拐右拐玩角色扮演。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一个河南同学用烟头烫一年级的学生。最后学校大喇叭通报开除。
我认为这样的人是上天给我的配角，我是个好人。
这样乱糟糟的景象，在我充满乱糟糟的人生中只算是沧海一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季节里，喜欢就成了最美的风景。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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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后桌的哥们儿要跟我换位置，就一节课，而且还用了三包方便面贿赂我。我想着，既然只是霸占我的美人一节课，那我就高尚的成全了他。
我们换了位置，美女同桌脸色通红，而且慌乱。
我摸着她的肩膀说：“我就在你后面，不要慌。”
她说：“你回来好不好？”
我说：“你亲我，我就回来。”
她说：“你好好学习，我就亲你。”
我吃了一节课的方便面，她被摸了一节课的手。
等我再次回到原位时，心里咯噔一下，美女同桌为何哭的泪流满面？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想哭。然后我看向后桌的兄弟，他嘿嘿笑了起来。
我笑你大爷。
我的美人在哭，你竟然还笑。我去你妈的，我拿起书就砸他，他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还在，书头打到鼻子下嘴唇上的位置。
我感觉自己为了她，可以拥有对抗全世界的决心。然后后桌那个部位血流不止，我的美人眼泪止住了。
自从他被打后，全班人都知道我是个狠人，而美人同桌却认为我非常勇敢。
当我上课无聊再次摸她的手时，她没有闪躲。也没看向老师，而是淡淡的看向我。
坏了，出大事了。
自此，我们每天晚上会晚回半小时，我俩趴在桌子上，我侧着身看着她，她侧着身也看着我。
我：“你真好看。”
她脸色红红笑而不语。
我认识她的那段时间，她从来没有亲过我，原因是认识她后，导致我学习成绩一路崩溃。
红颜祸水，不假。
我们扒开所有的天真与欢喜，一路狂奔，路过岁月，留下泛黄的照片。
直到我们分别前，我的学习成绩就一门数学及格，其他的全线崩溃。妈妈罚我三天不准吃饭。美女同桌罚我一辈子不能与她见面。
最后一节课上完，我们手牵着手出了校门。
美女同桌说：“小茶，我们去照相吧。”
我问：“为什么？”
美女同桌说：“这样你就走不远了。”
我说：“去照相要走好远。”
美女同桌说：“我们坐公交车。”
我说：“我没钱。”
美女同桌说：“我不要你的钱。”
一路连拉带推，我们来到了照相馆。蓝蓝的幕景，蓝蓝的校服，蓝蓝的天空，蓝蓝的青春照相馆，泛着黄黄的照片。
我们一人一张照片，我给她的照片背面是空白，她给我的背面是：记得要好好学习，小茶我喜欢你。
我童年时的情感启蒙就是这样开幕的，我喜欢她并且感谢她，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还记得分开后的那天晚上，我吃了好多个馒头，眼泪混在菜汤里，直到撑成了傻子，什么也记不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忘掉一切。却不知，有些人来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抹去，因为，你爱过她，她也没辜负你，但我受到了全世界最重的惩罚。
那年过后，我们一家人回了老家，我只留下了关于她的记忆和那张放在铅笔盒里的照片。
我至今还记得，她叫胡明月。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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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下了几天的大雪，第一天我去车站接梅子，搞了个乌龙。
来之前询问她是不是南站，当时她说是。然后我跌跌撞撞冒着大雪转了几路车去了南站，又因为太晚，我在南站附近开了房间。
结果我到了南站，等了好久没见人。于是又问她到了哪里，结果跟我说到了总站。
我去你大爷，我xxxx。
于是我马不停蹄的打车去接她，来到宾馆，我一句怨言也没有。
有些人的感情就像是一个坐标抽，刚开始是负的，然而经过沉淀，渐渐升温变成正值。而这中间所花费的精力、时间、钱、心思是让感情成为正值的计算法则和诀窍。
我与梅子的感情是在排斥中前进着，可谓是感情从负到正，然后又到负无穷，形同陌路。
梅子是我大学时认识的，谈了将近两年。但这两年里我并没有感觉多么的快乐。反而在我以往的记忆当中，对比起来更是一种痛苦，不是真爱，也不自由。
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们的青春是交错的，在同一个时区，却产生了感情时差。我爱她时，她皱眉头，不以为然，我与她隔着一整个青春。
如果扒开感情史，我应该比她更有经验才对。我小学开始谈恋爱，而她高中才开始，然而我认为这不是经验问题，也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感觉问题。
我输就输在，我对她的感觉胜过她对我的感觉。
刚开我是迷茫的，与她相处的时候我感觉很沉重，没有蜡烛没有浪漫没有糖果没有亲吻没有快乐。
我们走过那座城市的许多条马路，夜色中马路上的灯光缤彩纷呈，就像天堂里的天街。我们认为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去西湖时，我们站在白堤上，拍照片，她拍了好多风景好多人，连同她自己，却没有我，而我们身后的大叔在拍我们和我们面前的世界。
也许感情中最大悲哀的就是，活在风景中，却站在故事外。
梅子说：“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梅子：“不知道，没感觉。”
一天晚自习，我与她喝酒。一共四瓶易拉罐，她喝完一瓶后呜呜噜噜说：“好难喝，好难喝，好苦，怎么可以这么苦......。”然后接着就大哭，边哭边说苦。
当我拿着啤酒继续喝时，她躺了下去，眼泪顺着眼角留下两条线。然后哽咽道：“我每个星期的零花钱都会剩下好多，我没有给自己买什么，我都给他买了衣服买吃的。高考结束后，我没考好，他考的很好，在群里，他跟别人聊的火热，可他忘记了还有我在看着。有一年我们打算去黄山玩，我跟家里人要钱，我父母却不给，为什么姐姐一张口就能得到满足，为什么我不行，我好伤心，我好难受。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每个星期都会坐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去看他，然后呆上一天就回来，只为了见他一面，我一个人在火车上好累。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就是他了，但是他走了，再也不会来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小茶，你知道吗？有些人的心碎了就再也缝不好了。”
从遇见梅子以后我明白，有些人就像啤酒里面的泡沫，有些附在人生的原点，有些走在生命的归途，终其一生都在流浪。
我与梅子相处的那段时间非常的累，原因是，没有回应。我对自己很诚实，但身体却很虚伪，还是习惯性的对她好。
我满腹的牢骚对着屏幕对面的朋友骂：“他妈的，这娘们儿，他妈的这婊子，他妈的，我这人真贱。”
我以为自己能够治愈她。我从来不错过每个节日，她每次从家里回到学校我都会到火车站接她，每次她情绪不好，我都将一颗心捧出来任她洒泪，每次她生气，我都沉默不语。每次能帮她做的事情我绝不犹豫。
有一天她说：“小茶，没用的，我爱不起了。”
我颤颤巍巍握紧她的手说：“我很持久。”
2017年11月，下了几天的大雪，第一天我去车站接梅子，搞了个乌龙。最后一天我们在大雪纷纷里最后一次并肩而行，穿过外滩，穿过街道，穿过人潮汹涌的地铁，穿过白雪皑皑的青春。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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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独自坐在商场的座椅上睡着，店铺里的东西与之前大不相同。灯光透过空气里的缝隙，射到地面，满地的破碎与思念跌跌撞撞从四面八方而来。醒来拍拍身上的烟灰，向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活了这么久，总觉得好多事情没做，以前想做的事情现在不会做，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做。满目荒唐的世界里独独只我一人。
能够促膝长谈的人换了又换，坐标轴上的点也越来越少，不知多久又是负无穷。这些都无从谈起，以至于将来，将来又在哪里？
我把高中女同学介绍给了一个兄弟，做为回报，他分享给我一首歌《私奔》。我听着歌，以为他们会私奔。第一年过去，兄弟一个人去了昆明，我回到了老家。第二年过去，他在苏州，我在上海。第三年过去，我路过苏州，他跑到了合肥。这三年，翻了翻联系人，看着许多人的号码，却没有按下拨通。后来看到他们的照片，甜蜜又幸福，我觉得很欣慰。
祝福他们早生贵子，幸福一辈子。
看着这些文字，我重新排版，换了又换改了又改，重复多次果然是我想要的。
事实证明，不管是人生还是文字，都会重新排版，调换位置。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好。
从现在的孤独城市到未来的山川河流，从血液中的点点激流到空气的滚滚热浪，从寂寞漆黑的静谧黑夜到喧嚣热闹的白色大街，从相遇时的相濡以沫到灵魂搀扶时的黄泉共勉，我希望我是你的守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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