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捉影的审判终究是一场闹剧。
图片来源于网络2017年9月7日 星期四 晴
房间里或站或坐很多人,有爸爸、妈妈、舅舅......他们或慈祥或和蔼或可亲的脸上挂满了各种意味深长的笑。我坐在木制椅子上,双脚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接受他们的审问。
“乖闺女,今天我们就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我不抱任何偏见,你也不要对我们有什么抗拒心理。”
说话的是妈妈,不用抬头,我也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有多尴尬,嘴角的笑意有多牵强......我看着买了很久的黑色帆布鞋,边角起了点毛,我小心翼翼地移动窝在鞋里的脚趾,想象它们身上的每一个故事。
“你把头抬起来,那地上是有宝贝吗?”
我听话的抬起头,正好对上舅舅怒瞪的双眼,他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自己的威严再一次将我震慑。“跟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爸妈小时候没教过你吗?如果你是我孩子,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我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他就像舞台上的小丑竭力搞笑却搞得个满场尴尬。
他显然意识到失态,咳嗽了一声,“你爸妈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你也不傻。我们也不是反对你恋爱,只是这恋爱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你说是不是?你上了学,这点事还不懂吗?”
说到门当户对,我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千变万化,或戏谑或鄙夷。
“就是啊,你也不是傻!这么多年是白上了吗?找那样的男人。你还不如找一个瘸子、傻子回来,这样我们还好受点。”
说话的人跟妈妈长的很像,甚至说话时不屑的表情都一个样子。她喷出的唾沫星子清晰可见,但是她不在乎,因为现在是她表演的时间,她不能有丝毫的差池,仿佛打一个嗝都会影响她的发挥。
满屋子的人,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说话,比如那个坐在沙发角落默默抽烟的男人,是我爸爸。他沉默着,通红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丝丝轻烟不住的升起然后灭掉,只剩下淡淡的味道,这味道一开始很淡,多了就呛得人嗓子疼。
“闺女啊,赶紧分了吧。那样的人不能嫁,你隔壁阿姨不是说,他脸上那条疤是被黑社会砍伤的吗?你小时候经常见到的王阿姨也说,那人找了很多黑社会的人,就在咱们附近转悠呢!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妈妈的嘴唇没有一点颜色,不知是话说太多还是太担心,总之她从前的戾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瞬间就瘪了。
“别说了,你女儿有本事,找到了有权有势的人。”姨妈仿佛是从前的妈妈,浑身戾气,叉着腰,指着我的头,“我告诉你,我一家就这么几口人,就算是出门被石头绊倒了,也是你找的那个野男人报复我们。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心来劝你,你倒好,让人来杀我们?”
......
审判还在继续,仿佛没有尽头的酷刑,不能预料结果,只能看到绝望。自始至终,我没有说话,看着他们一个个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出戏,每一个动作如匠人手中的刻刀一般深深刻进我的脑海。
最后,那个坐在角落里抽烟的男人,扔下手中的烟头,重重跺了一脚,摸过手边健身用的臂力器,嘴里咒骂着“我今天就打死你”的话时,臂力器已经砸到我背上、头上......
满屋子人一边尖叫,一边拉着愤怒中的男人。我在混乱中趁机离开。
夜,已经深了。
我打开手机有无数未接来电,我笑笑,打过去,“我家里人说,你今天找了黑社会的人来我家准备报仇,是真的吗?”
那边沉默了许久,“我今天面试通过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小怪警官,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无声的笑笑,泪已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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