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西瓜

西瓜作为夏日最解暑的水果之一，常常摆于果盘，入于众口。吃法无非是切成块用牙签挑着吃，或是切成瓣随手拿着吃。但在我老家旧时，西瓜常常有另外的吃法：拿刀将整个西瓜切成两半，然后端着半只西瓜用调羹舀着吃。

这种吃法看起来很豪放，颇似梁山好汉。但是你千万别认为西瓜多到不这样吃的话就会烂在地里了。实际情况是，旧时老家种西瓜的技术水平有限，且山地贫瘠、日照不均，一地所出之西瓜常常大小不一、口感相异，个子大卖相好的西瓜用以卖钱增收，个儿小样子难看的则留着自己吃。一般年景常常是留着自己吃的较多，加上个小，若切成瓣则每瓣能一口解决，过不了吃西瓜的瘾，只有半个端着吃，才有些内容。

今年的七月，酷热而沉闷。我突然很想念老家旧时的西瓜，想念那种端着半只西瓜豪放地用调羹舀着吃的日子。当然，我或是想念那时年少无忧无虑的自由与散淡。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周末傍晚和三五好友去溪里游泳，一位同学趁人不备，从溪边的田地里摘了一只大西瓜来（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说，在我这里，口渴时摘个西瓜吃吃是不算偷的。大意如此，呵呵），却苦于没有刀可以切开来吃，只得用石头将西瓜砸开，当然了，西瓜马上被砸得稀巴烂，众人就用手捧起来吃，形状狼狈、口感纯真。

想来，现在的少年是体会不到这样的快乐了，连游泳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了吧？

当我还有暑假的时候，每个夏天都能游几十次泳。工作后就没有了，比如今年，我就只游过六次泳，三次是在游泳馆，另外三次是在天然泳池里。平心而论，游泳馆比天然泳池安全些，但是游泳的乐趣却是不及天然泳池的三分之一。在游泳馆，人都多得要命，仿佛煮饺子，很难畅游如鱼，常常与人交集，不是手脚碍着别人了，就是别人的手脚打到自己，游泳也只能改成泡澡。在天然泳池则不是这样，一则人少，另则流水不腐、水质清廉，可以畅游如鱼，游累就在溪边戏戏水，或者躺在水面仰望晴空，看白云似流水般在天空流淌，而蓝天则成了溪边的幽幽青草。此外，天然泳池一般处在青山之中，常有大树怀抱，游完泳还可以坐着乘凉，听晚风徐徐。

说起乘凉，现在也已经成为一种奢望了。年少时在老家，每当夏夜降临，家家户户忙完了一天的农事、饱餐后拿着竹床、竹椅到道坦里散讲、乘凉。小孩们则在月光或者星光的帷幕下忙着各种游戏，老鹰捉小鸡、捉迷藏等，玩累就躺到竹床上睡觉，整个夏夜似乎不会感觉到热。现在是没有人乘凉了，在乡下也是，因为道坦少了，也因为电风扇、空调多了，或是村民越来越少，怕坐在道坦里显得空虚？我生活在半城市化的小镇，也很久没有乘凉了。只有工作和网络，七月的酷暑和沉闷由此可见一斑。

蜗居在空调的房间，暂时避开了酷热的骄阳，但是，我仍然十分怀念旧时故乡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