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爹

作者: 香椿拌豆腐 | 来源:发表于2022-11-01 23:38 被阅读0次

    族长王占奎看着整个人蔫成一团泥的喜旺,猛的深嘬了一口已经没有烟丝的老锅子,怒喝道:“真是只养不熟的小家雀,怎么一滴眼泪都不流,还好意思在那里唱歌。你爹这会子人在棺材里躺着呢,可那魂真还没走呢。看见你这没良心的坏怂整这出,不知道他是该叹气呢,还是冷摇头呢!你这碎娃,把屋里头的人丢大了。”

    喜旺偷眼看族长吹胡子瞪眼睛的在前面耍威风,觉得这长辈平时和蔼可亲的,只有族里谁家有事的时候,就有些六亲不认的爱摆谱了。不过,也难怪,谁让他是硕果仅存的年龄大资历老还兼任着祖坟管理委员会会长一职呢。这可不是选出来的,而是世袭制衍生的产物。除非人家后代自己辞退,否则各房都没有资格站出来说话。谁要是有胆气把他给惹下,那你这辈子就只能流落他乡了。再要想和列祖列宗在那个世界团聚,是一点门都没有的。说白了,就得自己个谈钱买地,那支出可是海了去了,哪里有免费的晚餐省心呢!

    嘀咕归算计,也不能怪喜旺此时真做不到声泪俱下。原因其实庄里人都知道,他大活着的时候,就没有把娃当亲的养。啥活脏啥活重,啥活肯定就是他的。平常有肉也不给他吃,连碗肉汤都混不上。住的地方就更糟糕了,厕所隔壁的柴房,冬寒夏热,一年四季都有股尿臊味。按说,这样心瞎的人,村里早应该介入劝导的。可喜旺他大是个莽夫,油盐不进。每每来了人,好烟好酒收哩,悦耳的话不听。管你有没有道理,一概推出门了事。直到派出所刘所长来了,才稍微的收敛了一些。人蹴在墙根边上一声不吭,拿个小木棍在那里捅蚂蚁。

    不过喜旺还算是得承谢人家,总算是从此改善了住宅环境。由乱七八糟灰尘满天飞的柴房,搬到了玻璃亮堂满屋潮气的阴面平房。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壤之别的欣喜若狂了。房对面就是大大喝茶的开水房,阳光充足,可也只能看看。那里面盘着个土炕,平时有亲友来,都在里面谈事情。

    有人曾经问喜旺,你大咋这么对待你哩,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虐待。你也不问问他,你是不是人家亲生的。喜旺说,我大那人,谁敢谈问。都是人家自问自答,从不听别人意见。就是有他畏惧的人问了,总是不言语,然后就拿个煤铲子不停的捣炉子。你没看见咱家那铸铁的玩意,都用多少道粗铁丝箍着哩嘛。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有房子住,总比在外面流浪强。咱爹虽然心硬,可不拦挡着学知识,小学还不是让念完了。

    算了,这世上有些事情没法搞得懂,咱也不想太清楚。一起过了几十年,生人都混熟了。尽管这些年来,除了挨骂着打,就没有什么语言交流,咱还是很安逸有个能回的家的。

    藏现在,人突然得急症走了,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大曾经提了一嘴,说如果他那天亡了,让娃子给他唱段拾黄金的戏文。也许是穷日子过久了,到那边会富裕一些吧!管他呢,大让干啥我干啥。至于族里这些个平常躲着走的亲房们,炸炸呜呜的也随便。

    喜欢就会旺,亦或许是喜欢忘记的谐音吧!大这是让咱从他亡开始,过自己的新生活呢,所以哭爹的形式才这么独特。从此亡,从那始,这才是最值得欢喜雀跃的生命真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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