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从兵器中挑选出一把长刀,开始撅动柳树根下面的泥土。
千叶俏声说道:“公子是想拔出柳树根,向外凿出一条道路来么?”
“不错!”庄周应声说道:“看这柳树盘结的情形,咱们只要削断树桩,挖开柳根,然后顺着柳树根茎生长的轨道向密室墙壁外侧挖掘,定然能够寻出一条生路。”
说罢拿起长刀,运足气力劈向树桩。他连翻使劲,猛砍了百十余下,刀刃卷折,柳树桩被生生斩断。
他撅土挖洞,尘土四扬,灰蒙一片。过了大半天,柳根终于显露出来。
庄周心喜,说道:“咱们撬出柳根,土质必然松软,再向下全力挖掘。”
千叶瞥见他满头是汗,气喘如牛。素手捡起一旁的青铜锁链栓在树根上,展开后背一对湛蓝双翅,浮在空中,柔声说道:“待我向上腾起拉动树根,公子便用长刀一齐撬杠。”
千叶手牵锁链,双翅急速扑闪腾空拉拽,树根逐渐从泥坑中浮露出来。
庄周连忙将长刀伸进泥土之中,配合着撬弄。
“格啦啦…”柳树桩拖泥带土被连根拔起。
约莫又过了小半天,庄周已经挖出一人多高的深坑,并向墙壁外围使力。
待到最后一层泥土破开,一束夕照的亮光从上面洒了下来,和润温暖。
两人大喜,缩起身子沿着洞穴爬了出去。
千叶用手掸尘拂土,捎带手也拍了拍庄周身上的泥灰。她撩起玉手盖住额头,湛蓝的双眼微眯,斜着头瞥看面前情景。
只见群山参差连绵。崖峰陡峭,山谷空幽。瀑布从悬崖坠落,水花激洒。溪水绕着谷道流淌,安宁祥和。山林中苍松翠柏遍植,原野上野花青草环绕。一道斜阳的余晖照耀群山,将峭壁抹上一层醉红的胭脂。
千叶嫣然一笑,此情此景,一如当年,温暖熟悉。这儿正是小蝶村中的“灭蝠山”。她幼年时,师父曾经无数次拉着她的手前往谷中练功。那时候,她调皮捣乱,时常乘着师父静坐的时候偷偷到溪边捞鱼捉蛤,气的师父折断溪边的树枝佯装抽打。也就是在这里,她听说了伊啸大破“醉人蝠”阵,相救师父的事情。
山水仍在,景致依旧。她猛地用鼻子深嗅,草叶的甜瑟气味夹杂着清新的泥土芬芳直入肺脾,大感清凉。
“好美的景致,好雄阔的山谷,让人觉得身心荡漾,胸怀宽展”庄周伸展了下筋骨,长呼了一口浊气。
千叶柔声说道:“公子,我们此时已经在小蝶村中啦,这儿就是“灭蝠山”,因为20年前伊啸曾在此处击溃山鬼的蝠阵故而得名。”
“哦”庄周奇道:“原来伊啸破敌的地方就是这儿,倒是块风水宝地”
千叶笑着说道:“是啊,这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不过当年此处可是山秃水涸,荒芜之极。自从破了蝠阵后,便花草盛开,林植茂密啦。村里相传是因为被斩杀的万千醉人蝠的鲜血滋养土壤所致哩。”
庄周更是大感惊异,悄然说道:“万物生化,果然玄之又玄,神奇的很啊…”
话音未落,千叶插口说道:“在千叶看来,再玄奥怕是也比不上庄公子手里的藤枝玄秒,只需稍稍摆弄就能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让我这个祈禳的巫祝真是大开眼界,佩服之极。”
庄周被她一夸,霞飞双颊,暗暗心道:“幸亏当日村里老先生讲述道术之时,有留神静听。本以为这等数术乃是无用之物。谁能料到无用之用,反为大用!今日初次使用居然救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大大的幸运”。
念头一闪,他随即问道:“是了,咱们此刻已然在小蝶村中了?那师父人在何处?我们该往哪方行走?”
千叶撇过头,素手轻扬,挥动袖摆,指着远处的丛林说道:“师父便在那丛林的岗哨中”
庄周跃上一块大石眺望,隐约瞅见云林之中有高亭矗立,亭上飘动着几面彩条旗帜。
忽然,从林间方向飞来两只青色的怪鸟,嘴喙不时发出“嘤鸣”声。它们浮动双翅自在盘旋,在空中划出两道圈来。过了会,急速俯冲,振颤羽翅,悄么声地站立在千叶身侧,昂首挺胸。
“咦,是那对嘟嘟雀,”千叶弯下腰顺着青鸟娇丽的羽毛抚摸着它柔滑的背脊。
她不禁喜道:“没想到它们都长这么大啦?我还记得我离开小蝶村时,他们还是只雏儿。时光飞逝,似水流年,真是弹指挥间。”
庄周见那嘟嘟鸟模样秀丽,柔和温顺,也蹲下身子朝他们摸去。
那青色怪鸟似是受了惊吓,瞪张双眼,急速扑闪,羽毛激落一地。它们双足蹬动,撑起翅膀,朝着来时方向滑翔飞去。
“奇哉怪哉,以前我在村里时,猫狗鸟雀都爱与我亲近。这青色怪鸟在你手下温柔卖娇,遇见我好像看见怪物一般。”庄周蹙眉不解。
千叶说道:“一来是公子模样发生巨变,从前嘻笑随和,天真烂漫。如今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二来嘛…”
她双眼滴转,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说道:“这二来,小蝶村不喜外人,怕是连鸟雀都受到了感染哩…”
庄周闷哼一声说道:“不需你讲,我也感受到啦!”
两人历经洞穴之险,心情由憋闷阴郁变得豁然开朗,悠闲地向丛林里头走去。
走进丛林,树荫如盖,浓如绿海!庄周心旷神怡,陶醉其中。他停下步伐悠闲的睡卧在地,嘴巴大口呼吸,胸腔起伏。
千叶也止住脚步,素手从树上摘了一片嫩叶,轻轻放在素白的唇边。顿时,清悠的旋律响起,在林间飘扬。
庄周两腿互翘,晃动脚尖,从地上顺手薅过一根草叶,衔在嘴里。伴随着千叶吹出的音律,哼着小曲儿:“天地幽幽,小河沟沟,三载儿郎,一觉千秋,浮生大梦,短长随风,苍茫穹宇,消散无踪…”
他心情大好,摇头晃脑。斜着眼睛四处瞥动,忽然瞅见身旁不远的大树下掩盖着一座石坟,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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