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一部“新儒林外史”
《围城》作为一部风格独特的讽刺小说,深受人们喜爱,而其被誉为“新儒林外史”,可见它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地位。自己近来刚拜读完此经典,胡乱抒表些虚妄的认知。
作者在序言中说这本书锱铢积累地整整写了两年,可知作者对此书是用心颇深的,当然这也避免不了该书故事性并不十分流畅这一瑕疵。依我个人愚见,其在语言、人物塑造、嘲讽力度上绝对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多用比喻是本书一大亮点。作者几乎在每章每节每段中都有用到,其对人物性格,场景铺陈都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钱钟书在开篇评价孙太太所说的话时这样说: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新颖的将忠厚老实的恶毒喻作饭里的沙砾和未净的刺,十分形象生动的将恶毒具体化为有实之物,同时也将读者带入到想象的空间,人人都经历过吃饭硌牙,咽鱼吞刺的伤痛,自然也对作者所说忠厚老实人的恶毒有了较为直观的理解和强烈共鸣。
再如作者写到方渐鸿与苏文纨之间十分亲密的关系,但情谊只能到此而止的时候说:好比两条平行的直线,无论彼此的距离怎么近,拉得怎么长,终合不拢来成为一体。我想大多数读者或多或少都读到过类似的语句,甚至用过。灵巧贴切地写出方渐鸿与苏文纨的关系只能是平行互不干扰,总不会有相遇碰逢合为一体的一天。钱老用两条线条就将人物的关系灵动的展现出来,脑洞之广,令人叹服。
又如揭示全文主旨的: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将虚无难以捉摸的婚姻比作实实在在的围城,有人渴望婚姻,有人为婚姻所恼,将城里城外的人进行对比,表示出人们在面对婚姻和其它选择时的矛盾心态。
钱老对运用拟人的修辞手法也是出神入化。在书末章写方渐鸿与妻子孙柔嘉大吵之后夜晚独自踏路回家时的场景:他信脚走着,彻夜不眠的路灯把他的影子彼此递交。一个“递”字,仿佛路灯有了胳膊和手,轻翼地递交着主人公孤苦无奈的影子,把方渐鸿晚归时的落寞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作者运用文字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作者在该书中对抗战初期知识分子群相的描绘也是另辟蹊径,成功塑造了多位个性鲜明,发人深思的经典形象。他在书中塑造的主人公方渐鸿是一个“中间人”,并不像多数文学作品中的人物非黑即白,他一直处于“进城”“出城”“又进城”的矛盾境地中。从书刚开始,他便攀附丈人被资助出国,依托同行的赵辛楣谋到教授的职位,懦弱到不敢对孙柔嘉一行人对其无理的取闹进行有力回击。同时又是一个为人正直,不谄媚权贵之人。自赵辛楣离开三闾大学后,就因自己正直,不肯献媚当时学校的权贵高秋年,最后只能受排挤离开。
作为一部讽刺小说,不得不提此书对所处时代的嘲讽力度。纵观全文,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全书基本每段中都暗含着讽刺,在知识分子的设宴聚饮,谈诗论文中体现的尤为明显。作者将此“围城”里酸腐变质的思想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使其浑身赤裸,无处可遁。文中写曹元朗为博孙小姐一笑题诗的时候,作者借方渐鸿之口将此诗骂的体无完肤,其间语言的诙谐幽默不禁令人捧腹。以及“对此雄性别最有研究”的青年哲学家褚慎明,积极殷切地写信给外国哲学家,将哲学杂志书评栏里赞美他们著作的话改头换面,以此收到可以用来炫耀的回信。虽说他在书中的戏份不多,但作者借他身反映中国当时知识分子的丑相无疑是准确的。作者写其外貌:弓背高额,大眼睛,苍白脸,戴夹鼻金丝眼镜,穿的西装袖口遮没手指,光光的脸,没胡子,也没皱纹。这或许是当时知识分子的集体相貌了。书中还有很多隽永独到的讽刺语句,有兴趣的读者可自欣赏。
《围城》是值得去咬文嚼字的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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