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一铭在水潭边的岩石上盘膝而坐,脸色平静,双目微合,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头上热气腾腾,犹如一锅煮开的沸水。
良久,热气渐渐消散,他缓缓睁开眼睛,摸摸空空的肚腹。
跌落山崖已有三日,幸好有这深潭,方能侥幸无恙。三日来,他踏遍狭谷,未曾发现出路。
谷中终日被云雾笼罩,四周山峰耸立,壁立千仞,兼之云雾蒸腾,抬头不见天日,不知到底有多高。
树木由岩石缝隙中怒挣而出,不屈不挠,向上生长。谷中树木虽多,却无飞禽走兽,只有这深潭中有些不知名的鱼可食用。
骆一铭伸出右掌,凌空击出,激起一片水花,一条鱼便飞到他的手中。
未几,烤鱼的香味传遍了山谷。
忽忽数月,转瞬即逝。
他无数次施展轻功攀岩而上,皆再次掉下深潭,因不识水性,数次几欲送命,关键时刻,人类求生的本能与高超的轻功使他逃过一劫。
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憋气下水,欲寻水下之路,顺水流而出谷。
对生的渴望,战胜了对水的恐惧。
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历经百千周折,终于找到水流出口,顺流而上,竟来到一条大江之上,江水湍急,水面宽阔。
面对滔滔江水,对水的恐惧再次占据上风,一阵眩晕袭来,他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骆海花发现自己置身于江中一座小岛之上,岛上有茅屋一座,屋前有一片菜地,篱笆环绕,炊烟袅袅,饭香阵阵。
眼前情景似曾相识。
他用内力烘干衣服头发,敲响老旧木门。
开门的是一老翁,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眉眼间颇有些熟悉,却记不起何处见过。
老翁见到骆海花先是一愣,继而热情道“睡醒了,饿了吧?快去洗手,饭菜刚刚做好。”语气熟稔,犹如他们本是一家人。
骆海花有些懵,他本是江湖中人,刀尖上嗜血,对陌生人总多了几分提防。但眼前这个谪仙似的老人,却令他非常放松和舒服。
“许是老人面善的缘故,我总觉他不会加害于我。”他内心这样想着,身体已不由自主地跟着老人进了屋。
桌子上摆了四盘小菜,一壶花雕,两双筷子。
骆海花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如同浪子回家一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老翁笑吟吟地看着他,二人把酒言欢,酒意渐浓。
“老丈,我怎瞅着您有些面善,又想不起何时见过,请问您高姓大名?”
“臭小子,出去几年,竟然不认识你爹了,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不?”老翁似有些生气,声音登时高了许多。
“你说你是我爹?不对,不对,我叫骆一铭,我爹叫骆仲玉,我家住在,住在哪里来着?”骆海花口齿不清地说。
老翁夺过酒杯,“不能喝就少喝点儿,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听!臭小子,还没忘本,记得自己姓啥。明天酒醒了,就全想起来了。”
第二天,骆一铭醒来,看了看房间的摆设,喊道“爹,我是怎么回来的,为何一点想不起来了。”
“你呀,离家整整五年,杳无音讯。昨天突然从江里冒出来,身上还带了把剑!嘴里还一直喊打喊杀的,造孽哟!”
“五年,我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记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骆一铭嘴里嘀咕着,翻身下床。
饭后,骆一铭驾舟下江打渔,望着浩浩江水,思绪翻滚,隐隐觉得自己忘掉了一些东西,比如那把剑,比如那个闯荡江湖,叱咤武林的梦,到底是真是幻?
“我到底是谁,是江上打渔人,还是武林高手?”他高声呼喊,声音沿江传播,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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