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老马德牵羊贩马卖牛过日子，在这大山里也是一个体面正经的生意。不过，他的妻子妮薇不支持他的生意。

妮薇对他说过：“做生意是眼前花，栽田种地养全家。”按照妮薇的意思，只有把自己家的田地给刨好了，才能过上好日子。

90年代的滇南彝族农村，以种出够一家人吃的谷子为上。在粮食够吃的基础上，种点苞谷撒点麦子养一些鸡鸭几个大猪，那就是幸福的生活了。

妮薇也没有读过什么书，更没有去过建水县城。马德就不同了，经常跑去建水、石屏、开远等等那些地方。有一回，他替一个老板跑去了昆明！那次回来后，老马德足足吹嘘了几个街子。

老马德对妻子说道：“如今这个世道，盘田地是盘不出汽车和大钱的。做牲口生意是我发家致富唯一的出路，你就别和我犟了！”

妮薇没有办法，只好替他料理牲口。田地也不刨了，送给了大哥水木去打理。在村民们的眼皮子底下，硬是吃得好喝得好。

村民们沉默了，反对他做生意的人也沉默了。事实摆在眼前，马德夫妇俩没扛着锄头也好像比他们过得还好。过年，马德家没有养猪，可他却花钱买了两头。平时家里来客人，也是掏钱买鸡！

他们的独儿子小海子渐渐长大了，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更好了。马德夫妇接受了计划生育，又被村民们和家人们狠狠地骂了几年！

毕竟，有儿有女才是完美的。至少，马德夫妇还要再生一个女儿嘛。在娘亲舅大的思想之下，怎么能不生女儿呢？可马德夫妇硬是只要一个孩子，村民痛骂马德夫妇被汉化了。

小海子从小很喜欢和马、牛、驴、骡子打交道，马德于是天天让小海子帮忙给牲口加草料或者让他牵着放。

小海子天天就像一个童工一样劳动着，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伙伴，也没有什么玩具。他的玩具，也就是牲口了。面对马德的棍子，小海子缩着头只得听话。

小孩子七岁了，还是没有去读书。小海子硬是被马德给训练了自己能骑马骑驴，马德可高兴坏了。以前，他也是七岁自己独自骑马骑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也是彝族的一种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的教育。

学校的人以及村委会的人来啦，他们劝马德夫妇送小海子去读书。可是，谁都没办法劝这个牲口贩子送孩子去读书！

老马德是这样说的：“读书有什么用？当官还是做工人？大学生都不再分工了，当官的也没有什么钱可以捞了，读书有啥子屁用？”

三番两次，马德不耐烦了，说道：“你们教书的应该有文化吧？可是，你们一个月拿多少工资？我的儿子我自己会教育自己会教，用不着送去学校里让你们又打又骂！”

新来的书记去了几次马德家，再次专门为小海子入学的事开了一个讨论会，一定要把这个铁核桃给砸开。

他们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却让妮薇把小海子问道：“小海子，你快乐吗？你想不想和小朋友们玩？”

“我不快乐，我自己一个人太孤独，我不想和牲口玩。”小海子胆怯地说道。

书记对马德说：“不管读书有没有用，请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马德最终还是送小海子去读书，他必须给孩子一个精彩的童年。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他觉得他对儿子太过分了。

《请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文/苏尼阿海

2020.09.26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