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新娘 | 51、米家千金

第五十一章 米家千金

为照顾姥姥，天荷一直请假，店长有些不满，天荷打电话说，“姥姥把我从三天养大，如今她病了，我怎能不管她？”

店长了解到天荷的境况，也深知天荷真诚善良的本性，就答应了天荷的请假要求。

出院后，姥姥拒绝住到卢笛家去，坚持在天荷陈旧狭窄的小院子里，她说，那里有大山的味道。

姥姥的心态一直很乐观，她劝慰天荷和卢笛，活这么大岁数，有天荷这么个外孙女，已经很幸福了，就是放心不下天荷。她郑重其事甚至有些严厉地对卢笛说，“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天荷你管定了，一定要给天荷找个好人家，嫁妆得和天香一样。这孩子怎么来的，受多少苦，你不知道吗？”

卢笛只管小声哭，她觉得对不起老母亲，不但没孝敬母亲，还让老人挂念天荷这孩子。母亲时日不多了，她后悔，后悔没能在母亲身边多呆些日子。她干脆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把自己衣物和洗漱用品都搬到天荷家里来，她要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陪她一程。

卢笛细心地写下每日食谱，都按照脑瘤病人进食要求准备的。她照顾母亲，要天荷去上班。天荷同样知道时日不多的姥姥，更需要她陪在身边。

代嫁新娘 | 51、米家千金

云志，只要下班就急急地赶到天荷的小院来，带来的都是高级营养品，西洋参补气，阿胶补血，酸奶调节肠胃，甚至连燕窝、虫草也买了一些。

华丽的包装和各色瓶瓶罐罐，一堆就堆了一桌子。经过在医院照顾姥姥的那些日子，姥姥不那么排斥云志了。有时候，看云志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和云志分手的话，天荷不再提。姥姥目前这个情况，只要姥姥不反对，天荷就暂时压下心中分手的想法。

卢笛见云志和以前那样勤快，本来她就很喜欢这个女婿，只是天香无福消受，如今见和天荷默契，她就更希望再将云志收为女婿。天香曾经和她谈过云志和天荷的事情，说什么也不接受云志这个表妹夫，说不定会杀了他。卢笛只当丫头说气话罢了，自己姑娘的脾气自己知道，她是个狠主，但对亲人还是很疼爱的。她若是知道天荷真正的身份，或许就没那么激动了。

虽然有卢笛和天荷的尽心伺候，可是老人越来越不精神了，有时候恍惚，竟然把云志叫做老伴的名字，把卢笛叫做姐姐。卢笛忍住眼泪，她知道老人要走了，决定带老人实现最后的愿望，带她回生她养她的地方，拜祭父母和姐姐；最后带她回大山，回到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个拥有鸡鸣和流水声的地方，那里有她的丈夫，最终他们要葬在一起。

云志说，“我来开车！天荷刚刚学会开车，这么远的路，她一个人难以支撑。”

卢笛也想过这个问题，让一剑开车，不是不行，就是那个小子吃不了苦，到大山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岂不耽误事。天荷开车，每天几百里路，地里方位还搞不清楚，出事咋办？要不让晓刚来开车，可一个财政局长哪来的功夫，再说他年纪也大了。云志的司机辞退了，一剑的司机，天香不让来。思来想去，卢笛觉得只有云志最合适，在征求老母亲的同意之后，他们做了简单准备，就踏上千里征程。

民国时代的米镇，抗日战争时代的血腥一去不复返。姥姥，这位当时风华正茂的米家二小姐“米有雪”，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白发如雪，皱纹横生。随着云志的宝马车踏上回家的旅途开始，米小姐就意气风发，丝毫看不出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有时候，一个人的精气神，能暂时压住体内疯狂的肿瘤，迫使肿瘤退居二线。

卢笛，也心潮澎湃。母亲从来没向她讲起往事，因为母亲绝口不提。这次，在车上，母亲不再忌讳，娓娓道来曾经的米家大家族和她姐姐“米有思”、卢军官的事情。

“我们米家，是镇上独一无二的大家族，爷爷是富商出身，奶奶是知府小姐，可谓是豪门。我们家的铺子，在整个米镇就有多处，在其他城里都有铺子。米铺、当铺、衣铺、钱庄，还有许多大宅院。姐姐长的非常漂亮，人也贤惠，我却疯多了，简直就是一个疯丫头。”

老人眼睛望着窗外，沉浸在往事中。

只是，窗外变换的风景，再也找不到从前。

卢笛和惊讶，“妈妈，你还是一个千金小姐吗？”她无法想像自己的母亲曾经是大家闺秀，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母亲身穿粗布衣到处去拾柴禾。大家闺秀，这怎么可能？

“那是！我经常身穿旗袍，尤其喜欢丝绸，一个衣橱里面全是旗袍，披肩、还有狐狸毛领。搭在双肩上，穆家的公子哥经常来我们家，摸着毛领稀罕的不得了。”

“妈妈，你竟然是大小姐，家里一定有佣人吧！”卢笛真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豪门出身。很失望，那样的家世，她怎么就失之交臂呢？天荷面带微笑听着，姥姥曾经说过，她并不奇怪，这一点比二姨卢笛强多了。

“我们家的佣人多的去了，有账房先生、厨师两个，打理院子卫生的三四个，还有专门伺候父亲和母亲，以及我和姐姐的佣人。”

卢笛听到这里，越发惊异，“妈妈，那你怎么会沦落到大山里去呢？而且我们家穷，穷的连学都不让我上完？”

“那是因为卢军官，他第一次进我们家门的时候，一身笔挺的军装，头上带着军帽，大眼睛炯炯有神，我的眼睛都直了。”

“你说的是爸爸吗？”

“是，其实他是我姐夫。”说到这里，老人眼神暗淡下来。“他和姐姐第一次进家门，我那时候还小，刚满十八岁，看到姐夫，我突然觉得十八岁有了重大意义。”

“爸爸，他其实是你的姐夫？”卢笛惊讶不已，她把目光投向正在开车的云志，她似乎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阻拦天荷和云志交往。

“我从小就喜欢和姐姐争抢东西，她的小梳子、小镜子，甚至她穿的衣服，我都喜欢抢。可姐姐太疼爱我了，我抢她的东西，她都会让着我。就这样，我抢了姐夫。”老人说着，似乎眼圈红了。

“哦”卢笛不再说话，她也把眼光从云志身上收回来，然后看向窗外，一路风景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

云志也听到了姥姥的故事，他听明白了，原来姥姥一直反对他和天荷在一起，是因为她曾经抢了姐夫，她怕天荷也这样。

“后来，姥姥为了追随姥爷，就瞒着家人跑到军营做了一名护士。”天荷悠悠地说。

“于是，妈妈就和爸爸在一起了，是吗？”卢笛说道。

“没那么简单，卢军官一开始把我当妹妹，他不想背叛姐姐。”

“姥姥那时候太任性了，从不考虑姐姐的感受，在军营里经常去姥爷那里。”天荷说。

“是，太不懂事了，只顾着自己的性子来。我对姐夫死缠烂打，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住一个女孩子的诱惑，卢军官向我投降了。而我，没觉得对不起姐姐，就认为姐夫是姐姐的也是我的。天经地义，因为，姐姐从来不会拒绝我。”

“后来，战事吃紧，姥姥和姥爷随军营开拔，他们就在军营结婚了，而这一切，姥姥的姐姐和父母都不知道。”

“够新潮的，就是在今天也是一个大新闻呢！”卢笛惊叹，她觉得母亲太伟大了，竟然有这样奇葩的历史。

“战火中，我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就是你的姐姐。”老人继续沉浸在往事中。

“是我姐姐吗？”卢笛疑惑地问。

“是”

车上的人，都被老人的故事打动了，有些纠结，有些悲伤。或许是不再愿意回忆往事，老人不愿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