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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霍子荷十三、诱降
在卉城区东山坡上,流光被巨阙剑主人的话镇住,越想越害怕,不禁求饶。
南使话锋一转:“……其实你并非魔类,为何屡次犯禁?人间灵魂都是天地精华化育而成,每个精魂都来之不易;你难道不知,肆意吞噬魂灵,不仅伤人性命,更是藐视诸神?”
流光被剑锋逼得花颜失色,又觉他字字铿锵,自己果真罪无可恕,只得道:“确……确实我只是宿瘾发作……决没有和魔族一路,只求南使大人开恩……”
南使微微摇头:“我已答应过钟大哥,如见流光,必交与他问罪。”
“直接交与钟馗?!”流光一听,神色慌乱不已,“求求你,我、我愿意追随南使大人,改过自新……对!”她忽然想起一事,“南使大人并不受钟统领管制,如果连南使大人都不肯网开一面,我可就……”说着满脸苦像,倒不是装的。
南使盯住她,打量一刻,终于波澜不惊地道:
“你知我不是阴差。”
流光点头。
“严格说来,我也不算鬼差。”
流光想了想,又连忙点头。
“那便再说与你知:我亦非神使,却也不惧神鬼。”
“……那是那是。南使大人何等厉害,恐怕阎君都让您三分。”流光一看有戏,忙拍马屁。
“不可妄论阎君!”南使将脸冷了冷。
流光连连答应。
南使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慢慢地道:“……流光,你是否真的能够改过自新?九百年前你就曾与我有诺,如今你却仍在害人。”他微微蹙眉,思吟了一番,似乎自言自语地道:“嗯……还是交与钟大哥稳妥些……”
流光见难表衷心,急道:“别别别!那个……对了,符桃!小姐姐!她可以镇得住我,有她在我跑不了。”
“符桃若不在我身边,或你另施阴谋诡计,却又如何?”
流光正急忙寻思应对话语,却见符桃将短笛一拉,成为一根长棍,塞给白玉堂当拐杖;而她自己则上前道:“也好办。”
她说罢,从自己脑后那“独苗蒜”里拉出一束发丝,轻轻一抖,竟是一根软锁。
“难道要我戴着它?”流光愁眉苦脸。
符桃却不容分说,道了句“戴上”,便呼噜一下,给她套住了。
流光正欲挣扎,却见软锁接触她身体后,已无声没入,消匿不见。她“啊”了一声——从未见过这种法器,想要运出法力,却又忌惮宝剑在侧,心中犹豫,惶惶不已。
她落魄的样子被符桃看在眼里,十分可笑。一直严肃的瘦小女孩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得意道:“百年前被你逃遁,害得我被师父责罚。后来他给了我此物,直到今天才用上。”
白玉堂看着符桃变魔术一般拉伸长笛、拿出软锁,然后软锁又魔法一般消失……不觉狠狠地眨了眨眼,心里一叹:看来咱的人生路线是越走越玄幻了。我且慢慢走、欣赏吧。
流光则是听符桃说到“师父”,又忿又惧,叹道:此番在劫难逃。
南使却不禁忧心。符桃什么都好,就是心思稚拙。这法宝虽然厉害,但信息说漏,后患难料。他于是抬眸静睇,悄悄给她使个眼色。
符桃却没有留意,笑道:“这锁子能锁住你‘噬魂’手法,你若再想害人,便不能了。”
南使听了,还剑入鞘,双手往后一背,显出几分悠闲:“这锁是符桃用心念控制。从此以后,你的任何行动,她都知晓。你若违了我们的命令,滥施法术的话……只怕等不到见阎君,命就难保。”
流光见南使收了剑,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熬过了一关。那入体的软锁没有任何异样,虽然听起来令人胆寒,暂时却也只好如此。
她哪知南使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在背后,悄悄拉了拉符桃。符桃纳罕间,感觉他别有用意,才没有说话。
这时南使微微侧头,剑眉一展,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忽作为难之色:“流光,眼下有个麻烦。”
流光不解,忙问:“什么……麻烦?”
“我已答应钟统领,若见你,便带与他发话。他知我本领,又知我与符桃相熟。符桃既可通过竹笛追踪于你,我又怎么可能找不到你?……既然找到了你,又怎么可能捉不住你?这……”他蹙眉摇了摇头,道,“说不通,钟大哥那里没法交代。”
“这……”流光却也被难住了。她想了想,道:“您要是……把责任推给心魔呢?”
南使闻言,瞪了她一眼,显得极为不悦:
“你刚才亲眼所见,那影沫是否我的对手?”
流光喏喏了一声,不敢再乱说话。
南使沉吟道:“除非……你平时有没有什么藏身之处?……逃命绝招,或……我破不了的救命法门?”
“那哪能有啊!”流光忙道,“大人深通结界的破立之法,我那‘惑向’之术便没有用;至于‘惑形’……连小姐姐都能镇住,更别说您……”
但南使却摇头不信,问道:“那,泣血翡翠又是何物?”
“啊?!”
流光虽然被制,却并不傻。她与南使周旋良久,已知这人极难对付。对方这样问,是真要她退无可退,完全投降,再不许生二心。
她颇觉不愿,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道:“那、那那确是我重要之物,但,不在我身上……”
“在何处?”
流光犹豫不答。
南使看了看她,稍即,故意显出不忍之态,对符桃道:“……可惜了这条仙锁……但这女鬼不老实,也只能如此。你施法吧。”
流光听他说“施法吧”,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在……在洱海。”
南使的神态终于温和下来,道:“流光,非是我有意为难你。只是我与钟大哥亦有约定。这样吧:十天之后的子夜,我们在春晖市白塔见。你如果不愿去见钟首领,便请把泣血翡翠交给我。这样,我也好办些。”
此时此刻,流光暗骂不已。心说这人明明长得极帅,肚子里的猫腻咋就这么多。要不是老娘对帅哥有好生之德,有机会一定把你肚子剖开,把你那些古怪坏水抽走,再给你灌上迷魂汤,好好整治你!
她这么一边暗骂着,一边偷眼瞄着他,忽地竟与那澄澈的目光相撞,心跳漏了一拍,忙想:对方也不知会不会读心,还是把刚才那些话收回吧收回吧。于是连忙赔笑道:“好,好。”
南使见目的达成,也微微一笑,便转了身不再理她。
流光这才松了口气,想到身上枷锁,暗叹一声倒霉。临走前,还向白玉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不舍,也只得悻悻飘去。
白玉堂在旁边一早就听出了道道——这南使问话的套路,跟公安审嫌疑犯十分类似。所以他一直在观察南使的神态举动。
刚才那悄递眼神、背后拉拽的小动作瞒得过流光,却哪能瞒过他。等流光走远,他便将手一抱,笑道:“喂,你这老妖怪,倒和我们警察是一路。跟个女鬼编那么些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佩服、佩服。”
南使看他姿势气色,知是基本恢复了,笑道:“一路、一路。彼此、彼此。”
符桃也看出白玉堂见好了,听他出言无礼,正欲训诫,却听那人竟这样回话,似乎不以为忤的样子。
她微微撇撇嘴,对白玉堂伸手道:“还我吧。”
白玉堂这才发现自己双臂合抱,还一直杵着那根竹笛变成的棍子,便扬扬眉,道声“谢了”,刚想递出,却又刹住动作,仍是杵下,好奇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神神鬼鬼真的存在?人真的有来世吗?”
符桃闻言,把眉一竖,“倏”地一声,那棍子竟自己变回竹笛,回到了她手中,好悬没把白玉堂来了个趔趄扭伤。
“你自己有腿自己回家,天快亮了,别跟我们这些老妖怪在一起。”她冷冷地道。
南使也擎起宝剑,冲他拱了拱手,道:“保重。”
白玉堂见他俩转身要走,便想起了那天在居民楼顶的情景。当时自己情急之下只问出了这男的姓南,其余什么情报都没得到。今天莫非又要重演?
他略显焦急,忽然心头一亮,叫道:“喂!你们不想知道画影的事吗?”
南使听到“画影”二字,已经迈出的脚步生生顿住。
他慢慢转过身来,微带诧异地打量白玉堂,神色间除了疑惑,竟还带上了一丝凝重的意味,一时没有言语。
白玉堂见成功把人留住,正在暗喜,却瞧那人眸色幽深,一身玄衣立在当地,不知怎么地便觉出一种孤远的气氛来,竟与刚才他显露的勇与谋截然不同。
“你……知道画影?”
他的语气极为郑重。白玉堂心道:果然。抛出这个关键词,真是管用。
白玉堂忙道:“当然。”
“……到什么程度?”
白玉堂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问“知道到什么程度”,于是想了想,笑道:“那得看你们愿意帮我到什么程度。”
符桃哼了声:“这费心费力救你性命,还不叫帮?你要说便说,我们事还多着哩。”
南使却将眉一低,上前一步,看着白玉堂,认真地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这句话,语气竟极为平静,却又亲和。仿佛不是被白玉堂拿捏了信息,被迫就范,而是跟朋友商量事情、向家人询问需要一般。
白玉堂见他态度不错,点了点头,道:“带我,去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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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冥城》为本人原创小说,首发简书,请删除未授权转载。其中主人公的部分设定是在《三侠五义》人设基础上的扩展。图片来自网络,涉权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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