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老师在《孤独的价值》一文中写到:人类精神创造的历史表明,孤独更重要的价值在于孕育、唤醒和激发了精神的创造力。
我们难以断定,这一点是否对所有的人抑或仅仅适用于那些有创造天赋的人。我们至少应该相信,凡正常人皆有创造力的潜质,区别仅在量的大小而已。
一般而论,人的天性是不愿忍受长期的孤独的,长期的孤独往往是被迫的。然而,正是在被迫的孤独中,有的人的创造力意外地得到了发展的机会。
一种情形是牢狱之灾,文化史上的许多传世名作就诞生在牢狱里。例如,波伊提乌斯的《哲学的慰籍》,莫尔的《纾解忧愁之对话》,雷利的《世界史》,都是作者在被处死刑之前写作的。班扬的《天路历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也是在牢狱里酝酿的。
另一种情形是疾病。斯托尔举了耳聋造成的孤独的例子,这种孤独反而激发了贝多芬、戈雅的艺术想象力。
在疾病促进创作方面,我们可以续上一个包括尼采、普鲁斯特在内的长长的名单。
太史公所说“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等等,也涉及了牢狱和疾病之灾与创作的关系,虽然他更多地着眼于苦难中的发愤。
强制的孤独不只是造成了一种必要,迫使人把被压抑的精力投于创作,而且我相信,由于牢狱或疾病把人同纷繁的世俗生活拉开了距离,人是会获得看世界和人生的一种新的眼光的,而这正是孕育出大作品的必要条件。
对于大多数天才来说,他们之陷于孤独不是因为外在的强制,而是由于自身的气质。大体说来,艺术的天才,例如作者所举的卡夫卡、吉卜林,多是忧郁型气质,而孤独中的写作则是一种自我治疗的方式。如同一位作家所说:“我写忧郁,是为了使自己无暇忧郁。”
只是一开始作为一种补偿的写作,后来便获得了独立的价值,成了他们乐在其中的生活方式。
创作过程无疑能够抵御忧郁,所以,据精神科医生们说,只有那些创作力衰竭的作家才会找他们去治病。但是,据我所知,这时候的忧郁往往是不治的,这类作家的结局不是潦倒便是自杀。
另一类是思想的天才,例如作者所举的牛顿、康德,则相当自觉地选择了弧独,以便保护自己的内在世界,可以不受他人干扰地专注于意义和秩序的寻求。这种专注和气功状态有类似之处,所以,包括这三人在内的许多哲学家都长寿,也许不是偶然的。
对于精神创造者来说,如果他们能够活到老年,老年的孤独心境不但有助于他们与死亡和解,而且会使他们的创作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斯托尔举了贝多芬、李斯特、巴赫、勃拉姆斯等一系列作曲家的好子,证明他们的晚年作品都具有更加深入自己的精神领域、不太关所众的接受的特点。
一般而言,天才晚年的作品是更空灵、更超脱、更形而上的,那时候他们的灵魂已经抵达天国的门口,人间的好恶和与他们无关了。歌德从三十八岁开始创作《浮士德》,直到临死前夕即他八十二岁时才完成,应该不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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