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面子

        俗语有云：“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实生活果真如此。

        陈欣的父亲特别要面子，因此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亏，还连累了家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总是一意孤行。陈欣和她母亲履劝不听，非常头疼！

        陈欣堂哥的儿子上周二结婚，决定那天中午在自家设喜宴。他提前三天就送喜糖到陈欣家里，邀请他们全家人参加婚礼。父亲满口答应，非常开心！

      “女儿，你让元（陈欣的老公）请假，我们一家四口都去参加婚宴，我和你妈准备送一个大红包，这样足够体面。”父亲吩咐陈欣。

      “爸，元请假一天要扣两百块钱。花那么多钱吃一餐太不值了。我请假不用扣工资，陪你们去参加就好了。”陈欣实话实说。

        父亲苦口婆心地游说，陈欣都不为所动，他只好作罢。

        上周二早上10点，父亲开车载着母亲和陈欣来到她堂哥家。家门前的空地上撑开了几个遮阳棚，棚下装吊扇，摆放着大红色桌椅，每桌都有一盘喜糖和一壶茶。厨房门口断断续续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堂哥和嫂子笑脸相迎，母亲送上大红包，堂哥欢喜接纳。大家坐聊了一会。他们夫妻就去忙了。

        父亲和男乡亲们围桌聊天，母亲和陈欣与女乡亲们闲话家常。

        大约11点，一大盆五香牛肉面摆上桌，堂哥招呼大家拿碗动筷，先垫垫肚子。新郎去隔壁县的乡下接新娘，路途较远，可能12点多才能回家。

        大家纷纷表示理解，吃得津津有味！

      “女儿，吃一小碗就好，留着肚子等会吃大餐。”父母异口同声地对陈欣说。

      “好！”陈欣听话，浅尝辄止。

        闽南的秋天格外炎热，母亲吃完五香牛肉面，实在热得受不了：“女儿，喜宴可能下午1点才会开席，这里太热了，我们先到附近：你舅舅家避暑纳凉。你爸要面子，喜欢跟乡亲们炫耀，随他去。”

      “妈，我们快走吧！”陈欣正有此意，立即起身，挽着母亲的手臂，离开堂哥家。

        她们来到舅舅家，和舅舅、舅妈喝茶闲聊，其乐融融。

        中午12点刚过，父亲就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开免提接听：“你和女儿去哪里了，赶紧过来。”

      “我们在我哥家呢，喜宴开席了？我们马上过去。”母亲回复。

      “还没开席，不吃了，我们回家。”父亲怒气冲冲。

      “怎么回事？你跟乡亲们吵架了？”母亲疑问。

      “嘟……嘟……”手机那端已挂断。

      “莫名其妙！女儿，我们赶紧过去看看你爸究竟怎么了。”母亲叫上陈欣，迅速赶到喜宴现场。

        父亲拉她们到没人的地方，说明缘由：“他（陈欣堂哥）邀请了许多乡亲，居然没有邀请二哥的家人来参加喜宴。我们兄弟三个：如今只剩我一人，他的父亲（我大哥）、二哥都已过世，他是我和二哥从小帮扶，养大的。二哥不在了，二嫂还在，养育之恩，他不报答就算了，儿子结婚怎能不邀请。几个乡亲来说三道四，把我问得哑口无言，颜面无存。

        我亲自问他原因，才知道他和二嫂积怨已深。今年初，他们又发生口角，二嫂诅咒他出远门会被车撞死，从此两家不相往来。我跑去问二嫂，她承认积怨，否认诅咒。我又问了几个当时在场的乡亲们，证明确有此事。

        我跟他说养育之恩比海深，二嫂只是嘴上诅咒，并无实际行动。他是晚辈，要原谅，尊重长辈，赶紧准备一份喜糖去邀请。她跟我说，你去邀请，她们全家都会来祝贺。家和万事兴，我们家族成员之间要团结互爱。你把礼数做足，这样就不会让全村人看笑话。

        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却不听，不肯去邀请，不认二嫂全家为亲。他如此这般，就等于不认我这个叔叔，不给我面子。我火冒三丈，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宜动粗，教训他。我又没脸呆在这里。我跟他说，我们要回家了，喜宴吃不下。他没吭声，走开了。”

        母亲听完，婉言劝解：“如此说来，确实是他不对。但是你要面子，他也要面子，今天是他儿子结婚，你做为叔叔就先忍一忍，我们吃完喜宴再回家比较好。等以后，你再慢慢跟他讲道理，好好教训。”

      “乡亲们指指点点，说长道短，我太没面子了，怎么吃得下，回家，回家。”父亲余怒未消，态度坚决。

      “我们这样冲动离席，把亲戚关系弄到决裂，以后怎么修好。”母亲担忧。

        父亲还在气头上，根本不听劝：“他都不听我的话，不认二嫂，就是不认我这个叔叔。决裂就决裂，以后他来我们家，不要给他开门。”

      “好吧！”母亲低头妥协。     

        陈欣站着旁听，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他们走到车门边，陈欣堂哥夫妇都没有追出来挽留。

      “老陈，你消消气，喜庆的日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晚辈计较，吃完喜宴再回家。”陈欣堂哥的舅舅跑过来，握着父亲的手，劝说。

      “没有深仇大恨，他不认我二嫂。我教不好他，没脸吃喜宴。我怕午夜梦回，大哥和二哥会指着我的鼻子骂，让我寝食难安。我们先走了，你改天有空再来家里做客。”父亲边解释，边抽出自己的手，坐进驾驶室。

        母亲和陈欣随后坐进车里。父亲发车，绝尘离开，三个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

      “哎！送了一个大红包，原想着我们可以吃一顿大餐，结果只吃了一小碗五香牛肉面，没喝到新郎新娘敬的酒，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还把亲戚关系搞断，损失惨重啊！”母亲抱怨。

        陈欣忍不住开口：“爸要面子，就让我们饿肚子。”

      “你没吃饱吗？”父亲反问。

      “一小碗五香牛肉面怎么能饱，我想多吃点，你们偏让我留着肚子吃大餐。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去了。”陈欣赌气道。

      “我气饱了，要去洗澡，睡午觉。你先吃点糕饼。下午，叫你妈煮绿豆汤，我们都喝一大碗，降降火。”父亲扶额，交代完，走进浴室。

      “你爸要面子，心里难受，我们体谅一下，事情就让它过去。先睡午觉，下午喝绿豆汤。”母亲安抚陈欣。

        她依母亲所言照做。

        当天晚上9点多，陈欣的老公下班回家，问她参加喜宴的情况。

        她详细诉说完，情不自禁感慨：“三小碗五香牛肉面贵得离谱！幸好我没有听爸的话，让你请假去参加喜宴，不然亏更多。”

        老公把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别放在心里，睡吧！”

      “嗯！”陈欣点点头。

        上周四晚上，母亲旧事重提：“女儿，明天是新娘三朝回门，要宴请新郎的亲戚。你爸是新郎的叔公，辈分最高。你堂哥今天没有来电邀请你爸去参加。他是真的不认我们为亲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以后若有事求助，找上门，我直接把他打出去。”父亲愤愤不平。

      “爸要面子，堂哥也要面子，你们都互不相让，没有转还的余地，只能不欢而散，最终决裂，难以修复。”陈欣直言不讳，一针见血。

        父亲低头，无言以对。

        母亲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压抑！

        这件事在他们三个人的心中深刻烙印，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陈欣只希望父亲能从此觉悟，慢慢放下面子，不再“殃及池鱼”，全家人生活愉快，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