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张薇脸都冷冷的,像是吃了炮药,对叶枚凶凶巴巴的。张薇一向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对她一向很好,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一会老大姐的模样,也绝对不会像范芳那样斤斤计较,而且她也经常向叶枚说,在她眼里叶枚简直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甚至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所以她处处她都照顾着她,也处处都让着她,怜爱着她,可是不知怎的,这几天她突然变了,变得雷庭暴雨、阴风怒号,对叶枚怒个没完,凶个没了,叶枚无论是做什么,还是说什么,她都是左也不顺眼,右也不顺眼,弄得叶枚手足无措、茫然不知所以。叶枚忽然觉得张薇是不是爱上了李子木,想你爱就爱吧,干吗要拿我出气?可是一想到张薇爱上了李子木,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就隐隐作酸,不是个滋味。李子木的病好了,叶枚总希望他能够向她埋怨两句,解释两名,责备两名,这样也许她的良心会好受一些,可李子木偏就是只字不提。李子木越是只字不提,就引得叶枚是越是愧疚。她曾几次试图要向他表示感谢或者是道歉,可李子木却都在她开口之前叉开了话题,表现出他的胸襟,他的气度。叶枚每次和他斗气之后,都很后悔,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说什么不和他斗气了,可是一到了下次,叶枚就忘记了她所发的的誓,于是她就又开始了后悔,开始了发誓,开始了忘记……就这样,叶枚是循环往复的后悔、发誓与忘记。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她对李子木总是有一种依赖感,李子木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在李子木面前,她可以不必像在江枫、方文涛、高诗面前那样,装出一付成熟的大人模样。她向他耍赖皮,向他发脾气,完全一付小孩子的不懂事的模样,对此李子木却并不计较,只一笑了之。
叶枚恨自己为什么老要去想江枫?为什么眼前老是出现江枫的身影?她想江枫他算什么玩意?但同时她又更怜惜方文涛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比较起来,还是李子木最好,他既能帮助她学习,不不会发生类似江枫、方文涛的情感,它折磨不了人。面对李子木,叶枚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温馨、坦然而又从容。李子木也总能给她一种向上的力量,令她奋发,令她朝气蓬勃。
日子不紧不慢,不慢不紧,三年的时间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转眼,高考很快就要到来了,叶枚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她的家人又意味着什么,她不能像别人那样:“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赢,不能输。犹如一场生死攸关的搏斗,她下的是生死注!
高考前夕,叶枚收到了一封来自部队的信,这使得叶枚很意外,她想会是谁呢,自己并没有亲戚或者是朋友远在部队?叶枚拆开了信,信是高诗写来的,她这才知道他已参军入伍。他在信中不仅介绍了自己的军营生活,而且还表露了他的报复,他的踌躇满志。他坚信前途一派辉煌,未来一片美好。看着信,叶枚眼前似乎就出现了一个威武的战士,一个铁铮铮血气方刚的汉子。她为他高兴,也为他祁愿,终于他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她愿他在那片天地里振翅高飞……信中他没有向她表示任何的情或爱,他只表达了他对的祝愿,祝愿她能考上。叶枚看完了信,不知不觉已是泪语涟涟,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泪语涟涟,但她还是泪语涟涟。
18、面对高考,她总觉得还有一些准备不够,理所当然,她更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希望高考能够推迟个月把半月,这样按着她的步骤,她的准备也许将充分一些,可是这纯粹是她的一厢情愿。高考不可能推迟,高考如期进行。诚惶诚恐,她怀着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的心情最终还是走进了考场。
高考的前几门,她做的虽然不能说得心应手,但是她觉得还可以,可是考到最后一门政治时,还没有进考场,她就觉得腿在微微颤抖,她竭力地控制着那腿不让它抖,可是她越是控制,那腿就越抖得厉害,几近哆嗦。她怕被人看见笑她没出息,就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走进考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就重重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好不容易,她才控制住那双腿不让它抖,这时监考老师也走进了考场。使她万没想到的是三个监考老师之中居然有一个是石林老师,这是叶枚自打初中毕业后第一次见他。另外两个老师发了试卷,叶枚就拿起笔赶忙做了起来,这一做了起来,叶枚的手就不听了使唤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她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别紧张!别激动!别激动!别紧张!冷静!冷静……可是她越是这样她的手就越抖得厉害,心也跟着砰砰、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种种画面,种种屈辱的画面!从小至大……她告诉自己只能赢!只能赢!冷静!冷静!可是他依然冷静不下来,她感到了头有点微微地疼,这时石老师就站在她身后,她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的手在抖,就装做思考的样子停下了笔。石老师走开了,叶枚忽然就感觉下身呼啦一下,象解小便一样,她想坏了,例假来了,可是她却仅穿着一条薄薄的米色裤子,要是血浸了过来怎么办……她大汗淋漓,却忽然感到了冷,几至要哆嗦……最后她头疼欲裂,紧夹着双腿,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的考场……
等的日子最不好过,由其是等待分数,因为一门政治,叶枚的心是惴惴不安悬系于其间。她既不能象成绩好的学生那样胸有成竹,充满信心充满把握;也不能象成绩差的学生那样死心踏地,承认失败承认名落。炎夏的闷热既让她感到烦躁,又让她感到无聊,在心的深处,她渴望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然而她却又害怕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因为家庭里家庭外人为的种种暴风雨已是此起彼伏,令人内外交困,措手不及。面对这里里外外的许多事,叶枚只有回避,她不明白,人性怎么竟会是这样,她第一次感到了生的悲哀与残忍。
叶枚见过兰翔,兰翔夫妻关系已经转好,原因是舅父拿出了一笔钱与其购房;叶枚见过潘云,潘去已不再故作唠骚,她向她充分地展示了她的富足;叶枚也见过刘玲,刘玲已没有了两年前的“快乐”,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唉声叹气,说东要钱,西也要钱,左要钱,右也要钱,上要钱,下也要钱,她摇头摊手,一付世事艰难。这时叶枚混混沌沌才开始明白,钱不只是可以买来物质,而且还可以买来精神,买来爱情,买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当然它还可以买去一个的骨头,一个人的志气,一个人的灵魂。
大嫂整天吵来闹去,还不就是因为一个“钱”字?兰翔、潘云、刘玲见着她,除了一个“钱”字,当然也是不言其他。钱的意义,钱的慨念,钱的重要,第一次在叶枚脑海里清晰而明白了起来。“是啊!自己发誓要考学,要跳农门,要改变这一切,难道还不是因为一个‘钱’字吗?”钱可以让你看起病,钱可以让你住上好房子,钱可以让你上起学,钱可以让你吃好穿好,钱可以让你在人群中站直腰杆,钱可以让你扬眉,钱可以让你吐气,钱可以让你风光,一句话,钱可以让你幸福,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钱决定了你的一生。
叶枚忽然感到了由衷的悲哀:难道这就是自己的追求?自己为之拼搏,为之奋斗的一切?不,她不能仅仅只是为了钱。身边围着很多人,但她依然孤独,耳边很多声音,但她依然寂寞。她很困惑,她真正体味了什么是“人群”中的“孤独”,什么是“喧嚣”中的“寂寞”。在这“孤独”与“寂寞”里,叶枚渴望着“朋友”,可什么是朋友呢,不见的时候想见,但真见了,又后悔相见,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吗?,这时候,她忽然更加地思念着江枫。
她的理智曾一千次坚强地告诫她的心说,对他的情感不可以再继续,然而她的情感却一千零一次地脆弱地回答她的心说,再继续今天一次,明天她才将重新开始,结果是“脆弱的”战胜了“坚强的”,她的理智已被情感吃掉。她日里夜里思里想里意里念里醒里梦里却都是江枫微笑的影子。她知道如果她不对他的这份感情做放弃,那么她所有的梦都将会成为泡影,绝对绝对她不能爱他。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喜欢他,但同时她却又是那样强烈地看不起他,她不知道他有哪一点可以值得她去爱去喜欢?可是她偏偏就是阳差阳错地喜欢上了他,难道真的就如俗语所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叶枚竭力地避开江枫,她要忘掉他,可是他却偏偏地如影随形。他经常和郑雨娇一块来找她玩,这既让叶枚欣喜,也让叶枚心酸。叶枚的父母对于江枫是不设防的,因为他身后毕竟跟着郑雨娇。当然她和江枫之间是没人怀疑,也没人捕风和捉影。但是相对于方文涛就不同了,叶枚的父母是绝对不允许他上门的。也许是他以前曾留有“案底”,所以,人们在叶枚面前提起他时,不是故作惊讶,就是故作神秘。面对方文涛一天胜似一天的情感,叶枚是既讨厌,又可怜。她讨厌他的深情,但同时却又可怜着他的深情,她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但是这种亏欠她又无法偿还。她既不能对他表示彻底的绝情,也不能对他表示丝毫的好感:前者会伤害他,后者则会令他误会。叶枚无可奈何,只有尽力回避。她常常设想倘方文涛换作是江枫该有多好,然而世事岂能尽随人意?江枫毕竟换作不了方文涛,方文涛也换作不了江枫,他们俩依然谁是谁,江枫是江枫,方文涛是方文涛,而叶枚苦恼却依然是苦恼,无奈也依然是无奈。叶枚感到怕,她怕方文涛这座“火山”不知道会在哪一天爆发。他整天疑神疑鬼,只要叶枚和谁稍说了句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便会来找叶枚兴师问罪。叶枚哭笑不得,想他究竟算她什么人呢?使她没想到的是方文涛的醋意竟居然加码升级到怀疑李子木,这更令叶枚觉得他不可理喻。她忍无可忍,于是就想向他说出一大堆绝情的话,可是一看到他那一付可怜巴巴的模样,叶枚刚开了头,就心下不忍,咽下了后半截难听而又重要的话。她没想到为爱要忍受折磨,为不爱也要忍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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