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结婚

作者: 月上三竿 | 来源:发表于2019-04-08 18:31 被阅读22次

    01

    老张活了这么久,什么都行,偏婚姻一直不幸。

    先前,老张和同村的姑娘结婚,被窝还没热,脾气辣的呛眼珠子,不嫌弃不行。要不是同村,脸面过不去,早轰出被窝千八百回。

    话说,姑娘也没大毛病,只是偏爱短发,像不安分的战斗民族。而且,数九寒天,天不亮就掀了被子爱打鱼。

    半响,伴着一阵憨笑,鱼回来了,被窝也结冰了。还吃什么鱼?!老张连觉都没得睡。

    冬天,本来冻得骨裂疼,能不能睡懒觉,全凭心情。姑娘倒是心情如春,站在门口,领着鱼,哈着热气,爽!

    老张躲在被子后面,勾头一瞧,姑娘的脸真像鱼,说话不漏牙,嘴巴跟鱼吐泡泡似的,一张一合,顿时胃涛汹涌。

    老张不知哪来的劲儿,跐溜一下跳出被窝,光膀子光屁股,径直把鱼喂黑狗了。

    老黑嗅了嗅鱼,扭头一百八十度,夹紧耳朵,向下斗着鸡眼,神情无奈,又得饿一顿了,狗粮多寡,全看主人心情。

    其实,这时的老黑,命还不差。

    春节要到,老张心情大好,要领着老黑去集市买肉,顺便给它多备几把猪骨头,补补身子,找来找去,唤天唤地,老黑没影了。

    原来,姑娘够霸气,把老黑给炖了!

    味道从厨房蒸蒸向上,向上,再向上。老张的血流止不住在体内乱窜,乱窜,再乱窜,洪荒之力打败天下奥运冠军。

    离!一定离!不离不是人!老张牙缝都咬出肉来,彻夜未眠,翻箱倒柜找户口本,找结婚证,找相片相册,甚至连婚宴的礼册、内裤袜子都摆出来。

    姑娘舔了舔上嘴唇,被狗油润得回春返照,像刚出浴的少女:神经病!疯子!不离!就不离!偏不离!

    老张一个炸,趴在床上,抱着内裤袜子大哭,哭狗?或哭人?谁也分不清,内裤袜子也分不清。

    02

    老张想甩掉战斗民族的女人,由来已久,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个普通日子?你不想,老张想!

    这次,炖狗事件只是个导火索。可老黑跟老张五六年,亲得像一条船上的蚂蚱,姑娘诚心诚意不过日子,老张变了如来也无门。

    “不离?!我离,我离你而去!”老张心里嘀咕着,屁股已打响了算盘。在某个风高月黑的夜晚,老张逃掉了,逃出了张村,逃出了战斗一样的生活。

    老张本想独自一人平安享乐余生,一个叫素萍的女人闯了他的防线,一眼万年。

    那天素萍在出租房洗澡,忘了关窗户,被一个流氓拍照,不像战斗民族挑战你视觉极限,素萍要求删除不雅内容。

    流氓提出了流氓交易,素萍绝不答应。于是,俩人纠缠扭打在一起,从台阶上滚,滚床单一样顺溜。

    人没事,相机摔了十万八千里远,老张正在喝汤,看了看门口忽有相机,累无表情。

    相机储存卡,指甲盖大小,溅入浓汤,谁也没留意,咕咚一声闷响,内存卡!老张咽了什么!

    流氓不怕耍流氓,怕会咽卡的流民。万一老张被卡毒死了,蹲监?!偿命?!啊!不!不!流氓撒开仨腿时,跑得比流民快。

    素萍也不干了,老张咽了她的裸体,万一屁蹦出来,被无名外人拿走,那比流氓还肮脏。

    于是,素萍不得不送老张到医院催吐,起码吐了大便,也能第一手拯救自己的裸体。

    医院,医生喂吐药,老张负责吐,素萍假扮人妻收拾吐物,剥开没消化的肉粒,在一堆白沫里游弋。医生感动得快哭了,好妻子!好妻子!

    还没等吐出大便,老张已不行了,跪地求奶奶告爷爷,“放了我吧,我没吃你的卡,别再让我吐了,回头给你买一百张一模一样的卡,一百张!”

    素萍也跪了,“求你了!再吐吐吧,把卡吐出来,我嫁你,我当女儿,我做牛做马,赶紧吐啊!”

    医生见状,形势不对,两个疯子,赶紧劝老张去厕所拉一拉试试,免得疯子打起来,医患关系不清不白。

    医院厕所,老张独自一人于乌烟瘴气中,深蹲两小时,产了一个卡,满足了素萍的心愿。

    素萍说嫁真嫁,老张从流民变成采花君,原配张姑娘本来一把干柴,被老张晾晒太久,随便个火种,就熊熊而奔,变心比咽水快。

    素萍趁机帮老张完成了一次质的飞跃:我嫁你娶。

    和自己结婚

    03

    俗话说,女人改嫁是改命。老张改娶素萍,按理是改运。

    然日子一长,老张发现自己得足够“蛮”,才能“吼住”素萍的柔。

    素萍脸蛋漂亮,身材是镇山之宝,不管做家花,还是野花,容易招蜜蜂。只要老张不在家看蜂,嗡嗡嗡,一片白吃的蜂蜜。

    属隔壁老王最忙,今天串门借书,明天登门借纸,后天踹门借手巾。只差借个熊心豹子胆,把老张给绿了。

    素萍受了欺负不好和老张,老张放弃乡下自由自在的新鲜空气,和她私守在汽车尾气刺鼻的黑出租屋,本来老张放血牺牲大,自己要再出点骚干子的事,恐怕对自己信任值降到冰点,也不能报答老张的救裸体之恩。

    结果,在烟雨蒙蒙的某个白天,老王成功把老张给绿了!

    素萍唱忐忑好几天,老张竟然嗅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照常对素萍好。素萍努力和老王分手,却被老王纠缠得更紧,几乎包成像粽子样的蝶蛹,最后连呼吸都成问题。

    素萍鼓起勇气在某个夜晚躺在床上,和老张提要换个房子住,老张感到莫名其妙,也不习惯,当时脸一黑不太同意。

    素萍不敢多说话,说多了都是鬼话,因为心里有鬼。可能老王对她是真心,至少表面如此,慢慢也没白费了心血,换来了素萍的真意。素萍不得不开始厌恶老张,毕竟心里装俩人不太现实,也容易相互对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每个夜幕降临的晚上,她拒绝老张的身体,等于默默忍受和老王分离的孤独,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天,房东下发告急文书,一些房屋属于危房,要被拆,而老王的租房恰在拆除范围之内,素萍一听,当晚就外出未归。

    和老王在宾馆住,安慰他,然后商量一些以后的大事,老王趁机把素萍哄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素萍第二天回家后,什么家务也不做,莫名其妙和老张提离婚。老张辛辛苦苦持家,简直比窦娥还冤。为什么?!为什么呀?!

    素萍不敢直说,委婉说跟着老张活得很没劲,生活太单调,除了生活就是生活。

    老张第一反应是自己肯定有什么委屈了素萍,他从床上的事开始想,想到床下,想到屋外,想遍了这颗星球,想不出来!

    他慢慢变得对素萍加倍地好,买项链,买衣服,买化妆品,买自己的上班时间。

    不管用,素萍没感觉的,最后直到害怕老张,而离家出走。老张没门,辞工,到处找,钱也花的差不多有一套房子的首付了。真相还没有被老张知道,即不公平,也太残忍。

    素萍离开老张,没去环游世界,和老王过得如鱼得水,地球公转两天之后,素萍还怀了个小王。

    小王生下来和老王一样贫,且皮。素萍的生活一下如坠深渊,一个小王就够受的,老王还天天嘴里没个实话。素萍越来越孤立。

    有一天,她翻抽屉找零钱买菜,小王刚学走路,一下把抽屉拉出来,倾倒一地,像瀑布。

    素萍不小心看到一本结婚证,捡起来瞧,竟然是和老张办的,她压根没和老张离,也没和老王结。

    她回到过去,想起老张的忠诚,想起老张的踏实,想起老张惊讶的脸,如梦初醒,可这过去只是一系列回忆,不能吃不能喝。

    素萍抱紧了小王,犹豫,动摇中挣扎。老王?老张?一个是把自己哄得累死累活,一个是被自己哄得团团转。

    素萍战战兢兢找到老张,想和盘托出一切。因为压力如山倒,已超出心脏的耐压阀,再敢僭越一步就是地狱悬崖。

    04

    找老张不难找,说也不难说,可让他接受自己妻子的一切,简直是油锅里的地沟油,被反反复复地炸,千千万万回,还不舍得扔。

    顺利的是,老张的接受能力还是出奇惊人。老张不是放弃了忠诚,因为没离婚,以他的脾气也做不到二婚。

    再说,这个世界的女人多,可忠诚的不多,而对自己忠诚的,那要几辈子积德行善多吃亏,才换来一个。

    不过,老张确实找到了。他在没有背叛素萍的前提下,找了一个人结婚了。

    然后努力挣钱,努力给另一半创造更优质的生活,他做到了,房,车,存款,这个时代的必备吉祥三宝,应有尽有。

    素萍抱着小王,走出老张的大套房,朝向出租房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不单老张已经结婚了,还有时代对她的嫌弃。

    她看了看小王,在怀里闹着要吃奶,娃娃哭,穿墙破壁刺耳。像要免费工作的打磨切割车间的噪音,心碎的感觉。

    关于老张的很多事情,素萍不知道,也无关紧要了。有一件事,她知道了也未必明白:

    其实,老张和自己结了婚,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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