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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达石河子之前没再出任何事。
天还没亮,我们找了一间小招待所暂时落脚,这个招待所在铁路旁,比较破旧,走廊上是昏黄的灯光,墙皮剥落,空气里充满着厕所的难闻气味,要不是黑天半夜找不到其他酒店,我们也不会随便住在这样的地方。
招待所服务员带我们上了二楼中间一个房间,她先敲了敲门,然后停了一下,这才开了门,开关在门里的左手边,白色的日光灯发出的惨白光线照亮了不大的房间,两张硬板床,对面一个古老的电视,白宇和唐杰的房间在对面,彭队的在他们隔壁,虽然是假期,可是这家招待所里的住客并不多。
“卫生间在最里面,水房在卫生间旁边,房间里有水壶,自己去打,有什么事到一楼找人,这是钥匙。”她说着有些生硬的汉语,语气很冰冷。
我们接过钥匙各自回房。
一进门楚依依就开始发飙:“这什么破地方嘛,怎么住人嘛,你看这床单有没有换过啊?”
我看着发黄的床单,地上的拖鞋也是脏兮兮的没洗干净。
“算了,就这么总凑和吧,天亮再去找酒店。”我也不太开心,但只能入乡随俗,背包放在桌上,拖鞋实在不想换他们的穿,拿起暖壶看了看,里面厚厚的一层水垢,黑乎乎的看了就恶心。
“喝冷矿泉水吧,走,先洗脸去。”我拿起自己的洗具包,她跟在我身后一起出了门。
自来水有些冷,凑和着洗了脸,白宇他们也进来,我一面刷牙一面往窗户外面看,楼外亮着同样昏黄的路灯的马路上,偶尔开过一辆车,天上没有月光,阴着,对面是一片废弃的小院,里面放着一些汽油桶。
几个人在一旁一面洗漱,一面小声地说着话。
“大家都早点睡吧,这里的环境是不怎么样,都凑和一下,啊。”彭队说着拿起毛巾擦洗着脸。
我们一一道了晚安各自回屋了。
我们觉得被子有味,只好铺在身下,这时白宇在外面敲了敲门喊我的名字,一开门,他抱着两个睡袋站在一旁说:“知道你们嫌被子不干净,我下去把睡袋拿上来了,你俩就用这个吧。”
“谢谢,宇哥哥,你真是个细心的人。”楚依依一脸甜蜜地笑着接过一个睡袋说,自从他知道白宇是警察后,就改口了,企图拉近跟白宇的距离。
“切,你叫他叔就可以,宇哥哥,肉麻不?别试图套近乎啊。”我不服气地说着,白宇赶紧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把睡袋铺好后,换了睡衣钻了进去。
没有空调的房间里空气有些冷,我把身体整个蜷在睡袋里。
就在刚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哪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轻轻拉开睡袋,扭脸看看楚依依,她正一动不动蜷在睡袋里,脚步声并不是来自她的,我再竖起耳朵向门外听,那脚步声消失了。
我以为是自己睡迷糊听错了,或者是又有了新住客,也没在意,可是刚要重新睡,又听到一阵熙熙索索的声音,像是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我侧耳倾听着,发现那声音意是来自于我们房间的门外,我们的门锁里正像是插了钥匙一般来回拧动着!
我赶紧拿出手机来给白宇发短信,说了句我门外有人,然后就给他拨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手机铃声,万一他调成了震动,万一他睡过去了,那么,一切就只能靠我了。
他那边果然没接,我的电话没有挂上,而是扣放在一旁,自己也悄悄地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摸到背包里的那把刀,心里咚咚地跳着,我对付那些鬼怪都没有像现在对付几个想要入室的人这么害怕过,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不过是个大一女生,手里这把刀似乎并不能帮上我什么忙。
我看看不大的房间,再去看看窗外,下面是砖地,不知道从这跳下去会不会摔伤。
而此时,只听“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那个反锁装置形同虚设。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我赶紧蹲在床的另一侧,看见一个人正悄无声息地探进一个脑袋来看了看,因为屋里黑,但只是片刻,他就迈进一条腿来,而我在门缝看见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前边的这个小心地将门开的更大一些,已经走了进来,我毛骨悚然地发现在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我偷偷从床上摸下我的手机屏幕是黑的,证明白宇并没有接通我的电话,现在的我更不能打开屏幕来暴露我的位置,走在前边的那个人走向我的背包,轻轻地拎在手里,而后面那个则正要绕过我的床来拿我背后的床头柜上楚依依的背包。
我一缩身钻进了她的床下,与此同时,那人已经走到了我刚才藏身的过道里。
我以为他拿了背包就会离开,谁知道突然听到他“咦”了一声,然后低声跟那个人用维语说了句什么,我从空隙向外看去,那人一下拉开了我的睡袋,发现床上并没有人,摸了摸,应该还有温度,于是两个人的脚尖则同时转向了楚依依的床铺。
我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别人,虽然这人我不怎么喜欢。
我一咬牙,拿着刀突然扑出去,一刀划破了那人的小腿,那人并没有想到我会藏在床下,更没有想到我手里有刀,趁他弯腰去捂自己的腿的时候,我已经拿起椅子扔向另一个人,也许是那人的惨叫,楚依依终于从梦里惊醒,掀开睡袋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几个黑影,于是乎,她“啊——”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像公鸡打鸣一样打破了寂静的夜,自从认识她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她的这声惨叫如此动听,也是这声惨叫,我看见对门的房间里灯光大亮,随之白宇和唐杰一个健步冲了出来,接着是隔壁的彭队,果然是警察,反应迅速。
白宇他们一见我的房门大开,房间里楚依依正蜷在窗根下惨叫,一个捂着腿的男人正倒在地上,而我正向他们跑去,身后一个握着刀的人正企图向我刺来,他大喝了一声:“你XXX的!”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抬腿踢飞那人手里的刀伸手将那人往身前一扯一脚踢中那人的胸口,将那人踢得向后退了几步趴在了地上,而唐杰也直接从一张床上跃过落地时被我划伤腿的那人也正站起身来,唐杰一脚将地上的刀踢开,抓起那人的脑袋迎面撞上了自己的膝盖,那人痛叫一声,鼻血崩出,他一扭那人的胳膊,本能地去摸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着睡衣,然后两手握着那人的胳膊“咯吧”一声随着那人的惨叫,把那人的胳膊给摘脱臼了,而趴在地上的那个白宇也上去摘下了他的腰带把他的手反绑在背后。
彭队走来按开了灯,然后问我:“丫头,受伤没?”
我摇摇头,手里还拿着那把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得不说,人比妖怪鬼魅还令人恐怖。
白宇见状几步走来把我搂在怀里说:“不怕不怕,小舅舅在呢。”
等我们分别换好衣服,当地派出所的警察这才来那两个人带走,彭队亮明身份,表情很严肃:“这两个人轻车熟路直奔两个女孩子的房间,而且这房子的锁根本形同虚设,你们好好查查这家招待所,是否跟这些强盗勾结!今天是这两个丫头命大,如果出了事,你们负不负得起责任!”
两个派出所的警察面对板着脸表情威严的彭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说我们一定彻查!
这事折腾完,天也快亮了,我们都没心再睡,只好下楼回到车里,招待所的相关人都被警察带到派出所去了。
事后知道那两个贼常年跟招待所勾结做案,事成之后各自分账,这回是走了眼偷到警察手里了。
白宇关切地看着我问:“怎么样?还怕吗?”
我摇摇头,其实还是后怕的,他却自责地说:“我怎么把手机就今天调成静音了呢?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交待?我真是笨!”我怎么觉着他比我还要害怕呢。
“算了,不关你的事,这也许就是一个,挑战吧,一场劫难,过去了,没事了小舅舅,我这不好好的,不过可别跟我老妈说啊,她要是知道了就翻了天了。”我提醒他,他一想也害怕起来,我俩相视而笑。
白宇将车开到市区时,天色微明,我们找个地方停好车,去吃了顿热乎的包子和粥,昨晚的恐慌感这才随着食物消散了些。
吃过饭又补给了一些水,我们继续往西,不到一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小村落。
一路到达这里,已经几乎看不见戈壁滩了,四周都是高大的松树,桦树,还有一条小河伴在路旁,都说大美新疆,果不其然,空气好,风景更是绝美,彭队说这不是风景最好的,如果在伊梨,风景更胜,到了六七月份,漫山遍野的熏衣草,连着远山的白雪,就像进入了仙境一般,有机会你们年轻人应该去看看。
他这么一说听得我心痒难耐,楚依依也一个劲地扯我的衣袖说:“放假了咱们去伊梨吧?”我扭脸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刚要点头,突然意识到她在冲我朝白宇的方向扭动眼珠,我就知道这家伙的贼心,哪是想跟我去玩呀,明明是想让我把白宇也拉上,我故意说:“放假?放假我还要去打工呢。”
她气的打了我一巴掌。
这段路修的不是很好,一路上都是在碎石头上走,颠簸不平的,几乎快把人颠散架了。
这个村落并不大,也不热闹,几排土木构架的房屋,我们路过的一个开拓的地方立着一个旗杆,四周有一些小卖部,应该就是这个村的类似于广场的地方,虽然这里风景如画,可是这里的人却并不富裕,白宇将车一直开到县城最里面,在一个路口,一个被晒得黝黑的男人戴着个小花帽,脸上花白的山羊胡,穿着当地人的袍子正望着我们的来路,远远看见我们的车,手搭凉棚地向我们看来,彭队从车窗伸出手去挥了挥并高声叫着:“哈里拜大叔!”那人听了也赶紧抬起手挥了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彭队回了回头对我们说:“这位哈里拜大叔是这里的村长。”
车靠近,那位村长就向里示意着让车往里开,拐过弯去,发现是一个小院子,跟别处不同的是,这个院子里有个两层小院,院墙上贴着彩色的瓷砖,院子里一只黑色的狗在狂叫着,哈里拜大叔赶紧呵斥着,一面指引着车开进院子里去。
几个孩子也穿着当地人的服饰胆怯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我们,两个一老一少的体态微胖的妇人也从小楼里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我们的车。
白宇将车停好,我们几个相继下车,彭队赶紧上前去和哈里拜握手说着亚克西,又跟那两个女人问好,抬手去摸站在哈里拜大叔身旁的一个乎闪着大眼睛模样很灵俐的小男孩的头发。
唐杰和白宇从车后搬下来两个纸箱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彭队笑说:“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带了些我们那的特产。”
哈里拜也笑呵呵地说:“你们来坐客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嘛,还要带东西,这么远的路,辛苦了,不要这么客气嘛,快坐。”然后扭脸对身旁的女人们说了几句维语,她们则转身进屋,不一会儿端了水壶和水果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彭队跟哈里拜介绍了我们几个,我们一一跟他问好,他的汉语说的不错,只是那两个妇人不怎么说话,只是用最美丽的笑容对着我们,那几个孩子开始怕生,不一会儿就挤在我们身边嘻嘻地笑,尤其喜欢楚依依,一直叫她漂亮姐姐,把她美的。
原来这哈里拜大叔的儿子是彭队曾经的同事,现在是石河子某派出所的副所长。
我们来的时候门边狂叫的那只大黑狗见我们说说笑笑的也想参与,两只前爪不断抬起来,嘴里还是不住口的叫,它的主人呵斥了好几次都叫不住,我背对着它,也中听它叫的烦心,好几次听他们说话都因为它听不清,最后我一扭头盯着它,就在下一秒,它突然呜咽了一声,爬在地上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不吭声了,而在之后一直到它吃了饭去睡觉都没有再叫一声。
这让它的主人很是奇怪了一阵。
晚饭,主人给我们做了抓饭,哪怕是在这样的人家吃就是比在外面馆子里吃的地道。
吃过饭,天还大亮,我们还是在院子里聊天,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了问话声:“哈里拜大叔在不在?”
哈里拜向前探了探身体大声回应着说在呢,进来。
回过头,先是看见一个小毛驴,然后才看见后面一辆小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甩着鞭子走了进来一面说:“大叔,我给你网了几条鱼来尝个新鲜。”
小驴车进了院,那人就把鞭子往车上一放,又从车里拎出一个大水桶来放在地上,哈里拜大叔走过来看了看水桶说:“嗯这鱼不赖嘛,今年又是好收成,赚大钱呢嘛。”那人只是笑,哈里拜大叔跟我们说那人叫艾尔克,自己开鱼塘,鱼年年都养的肥,隔段日子就给他送来几条。
“你再不要这么客气嘛,鱼都让我们吃上了,你再卖撒钱嘛。”哈里拜跟艾尔克客气着,被请到我们这桌旁来跟他介绍说我们是他儿子的朋友。
一桌子人都聊得欢,我却看着来人紧紧地皱着眉头,嘴里咬着葡萄干时不时看向那人。
白宇一扭脸看见我的表情悄悄地碰了碰我的胳膊低声问我想啥呢?
我看了他一眼,想趴他耳朵边说吧,又怕觉得不太礼貌,只好拿起手机按了几个字给他了条微信。
他看完立即冲我瞪大了眼睛,似乎想问我真的假的,我冲他点点头,他也看向那人,这一个举动没有瞒住彭队观察入微的眼睛,笑呵呵地问我俩:“你们爷俩儿个说什么神秘事儿呢?”
我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嘴,这种事不好意思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是,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楚依依不服气地说我,又用余光看了下白宇。
白宇看了一圈桌上的人然后对我说:“不如你就跟人家说明白,看能不能帮忙,至少让人家心里有个数。”
我看了看他,觉得他说的也对,于是我对彭队说:“这位大叔,看上去,印堂发黑,可能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我说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艾尔克大叔,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神婆。
彭队听完跟其他人一样,都是面色一怔,尤其是艾尔克听了我的话扭脸看向我,我以为他是要骂我呢,结果他却问了一句:“丫头子,你真的看出来了?还能看出撒?”
“你或者你家里有人沾了灵体。”我坚决地说着,他一听立即站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倒是吓了我们一跳,哈里拜大叔也抬头奇怪地看着他,而他本就发黑的脸色更加黑了,眼神里还带着些恐惧。
“丫头子,你说的太对了,我跟你说。”他重新坐下,看着我说,“我家之前住在湖边上,前阵子在那盖了个小院子,结果我看人家都是二层楼嘛,就想也加盖,可是我二层盖好嘛就开始闹鬼,半夜我们睡在一楼,就听见二楼上有人走路说话的声音,上了二楼撒也没有,又听见一楼有说话走路的声音,闹了一个星期嘛,有人说我的是新房子,就要找年轻儿娃子来压一下嘛,可是我找几个人住了一星期,撒事也没有,他们一走,就又闹了嘛,那房子我也不敢住了嘛,好好的房子住不成人。”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是神色变了变。
这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我对他说:“不如我跟你去看看你的新屋?”
他一听这话立即惊讶起来,说:“咦,那地方闹鬼呢嘛,你个丫头子的胆子嘛也太大了!”
“我不是去看热闹,看看能不能帮你把鬼赶走。”要说那时候的我说话就这么不知道拐弯,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在那些人眼里我有些托大,连哈里拜大叔看我的眼神都多了些不可思议,还扭头看了看彭队。
彭队笑呵呵地对哈里拜和艾尔克说:“别看这女娃子年纪小,有些本事咧。”
二人又同时看向我,还是摇摇头不相信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本事赶鬼。
“不行不行,以前找大先生看过都不管用,你一个丫头子怎么能行嘛。”艾尔克大叔说着喝了口茶。
“连鬼王都怕她呢,几个小鬼算什么。”楚依依倒向着我说了句嗤之以鼻的话。
“鬼王?”艾尔克一听,看向楚依依,楚依依点点头把我们遇见鬼市的事说了一遍,那个艾尔克又看向唐杰,唐杰赶紧点头说是。
艾尔克这才用不一样的眼神看向我对我们说:“你们说的那个鬼市我也听人说过,我们弟兄家的外甥的侄子的邻居有一次赶夜路去乌鲁木齐,半夜就看见过,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你不怕吗?”
“她怕?是那些鬼怕她还差不多呢。”楚依依抬着下巴用眼角扫了我一眼。
白宇始终不说话,其实她不想让我去,任何有危险存在的地方他都不希望我去,万一我有什么好歹,他就完了。
艾尔克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但最终还是觉得宁可让我去试试,大不了还是让那房子废着,万一可以呢。
于是对我说:“那就麻烦你去看看吧,不过提前说好,万一有撒不对头,咱们就赶紧走,弄不好也没关系。”
白宇表示要跟我同行,唐杰也说要去,楚依依本来害怕,可是又不想留在这个小院里,也说要去,彭队一见,也说去看看我这个丫头怎么捉鬼,我觉得他们的内心除是白宇,其他人都有去看好戏的嫌疑。
我们几个呼啦一堆往门外走,艾尔克拉着自己的毛驴车在前边带路。
曲曲折折地在碎石土路上走,乡村里的灯光很少,哈里拜大叔拿着大手电给我们照路,不一会儿就走到两边都是小树林的山路上,此时四周一片黑寂,偶尔会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叫从黑色的林子里冒出几声,还有像猫的动物突然从一旁的林子钻出来冲到对面的黑暗中。
紧紧拉着我的楚依依四下看着,当她突然盯着一旁的树林看了一会儿后扭头对我说:“我刚才好象看见林子里有一个人影跑过去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对她说:“那么黑的地方你都能看见有人影?你眼力真好。”
“你不信我?不过,也对啊,可能是……”她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还是看着,一个胆子这么小的人怎么好奇心那么重呢?
等我们走下小山坡,远远就看见在夜空下的一大片人工湖,在湖岸不远处有几处房子,其中一处二层小楼却孤伶伶地与其他几处相隔着一条小路,面朝湖水立着。
艾尔克指着那个二层小楼对我们说:“那个房子嘛就是我的。”
说完带头向那走去,约摸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小路一侧,过了小路再往前有个一百米左右,就是他的新宅,现在月亮上来,在惨白的月光下,那幢小楼显出黝黑色的轮廓来,的确鬼气森森。
“先去我家,我把驴车放下,拿钥匙。”说着他带我们顺着小路直走再拐弯进了一个比较破旧的小院子,里面还亮着灯,听见大门的吱呀声,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看见艾尔克身后跟进来一大帮人有些吃惊,但她是认识哈里拜大叔的,见面先笑着打了声招呼,艾尔克一面把驴车拴在小院一侧的柱子上,一面跟她说我想去看看他那个闹鬼的小楼,说着指了指我。
听了这话,那个妇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又低声问艾尔克说了几句维语,应该是不太相信我一个小姑娘要去看那个小楼,他们用维语低语了一阵,艾尔克让我们稍等,自己回房去拿了两个手电,一个递给彭队,这才带我们往他的新宅子走去。
远远看去,那幢小楼真心不错,尤其是在这样的小村子里,算得上别墅了,红色的院墙,镂空的墙花,围绕着院里的两层小楼,拱顶的窗子,极富当地特色。
“这小楼不错啊。”彭队用手电照着高大的院墙称赞着,我们几个也附合着点点头。
哈里拜说:“这么好的房不住可惜了。”
艾尔克此时已经打开了大门,院里水泥铺的地面洒落着银色月光,几柱灯光立即照了进去,对面的小楼一扇扇同样拱顶的门,花玻璃的窗,一楼一共有四间房,二楼一样,楼梯在楼外依着楼体。
“我去拉电闸。”艾尔克说,我立即阻止了他:“不要开灯,手电也关了吧。”
他们两个立即把手电关了,院子里重新被月光照射着,一片素白。
我们几个人站在门里,我示意他们谁也不要说话,安静地看着整个院落。
我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十二点。
“艾尔克大叔,你家有没有蜡烛?还有糯米?”他想了想,说那个旧房子里有,要回去拿,于是他转身走了。
“丫头,我看这很安静,没啥呀。”彭队扭头问我,其他人也都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抿了抿嘴,对他们说:“这院里,还是相当热闹的,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那一股股阴冷鬼气直往鼻孔里钻。
我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怔了怔,楚依依吓得向我们靠近了些,严格的说是向白宇靠近了些,而白宇则关切地问我:“怎么样?有把握吗?不行就撤,别为了帮别人把自己至于危险之地。”
彭队也点头说:“白宇说的没错,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不要太勉强。”
我笑了笑说:“谢谢你们关心,我有分寸。”
不一会儿,艾尔克大叔拿来了三根蜡烛和一小袋子糯米。
我把三根蜡烛分成五段,在院子里摆开,然后重新站回院子,给他们每人分了一把糯米对他们说:“等会万一看见有人向你们扑过来,就拿这米撒。”
一听我这么说,楚依依有些恐惧地看着我问:“会,会有鬼来扑我们?”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冲她笑笑说:“你要是害怕就在门外等着。”
她还是接过了米两手握着警惕地看着四周紧紧贴着白宇,等白宇接过米的时候对我说小心点,唐杰说:“需要我的时候就说。”我冲他点点头说:“实在不行的时候就跑,当然,我希望不需要。”
给他们分了米,我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我让他们站在墙边,然后自己走到几段蜡烛的中心,双手合十,含了一段经文,剑指往眉心间一点说了句:“天眼,开!”
放下手的时候,我看见整个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半透明的身体漂浮在半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面目不清,而我身周的蜡烛红色的小火焰一刹那变成了惨绿色,站在墙边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也看见了院子里站的那些灵魂,楚依依刚要叫,却一下捂住了嘴转过身去。
“尔等孤魂野鬼被困在此,我现开地府之门,尔等速去,莫再纠缠!”说着我一面念咒一面一击地面,再退后几步,那蜡烛围成的圈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可是那些鬼魂并没有向那个洞去,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在此时,突然听到“砰砰”几声巨响,面对我们的那个小楼所有房间的门都同一时间洞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空房间,身后终于还是传来了楚依依的惊叫声,我头也没回地说:“你们都出去!后退五十米!”
身后的人就开始慌乱地往外走,白宇在身后说:“我留在这儿!”“我也是!”这是唐杰的声音,自从我把他从鬼市救出来,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我,现在我知道他也害怕,可是还是坚持留下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我的地方。
“好,那你俩用糯米在自己身周撒一圈米,然后听我安排,不管怎样都不要出圈。”
他们照我说的话去做,而我则看见从每一个房间里飘出一个浑身血红色的鬼魂来站在门外,脸色惨白地冲我笑着,已经分不出男女。
“那,那是什么?”白宇问。
我立即说:“不要说话!”接着双手结印往身后一推,因为面前那些鬼魅的血红的眼睛突然向我身后看去,我只好结了符幕拦在了身后。
我对站在面前的八个鬼魅说:“困着这么多阴魂用以滋养,是想要成魔么?”那八个人再一次笑着突然向我扑来,我快速地打出金刚印一面念着符咒,扑向我的几个鬼魅突然被击退数米,双手再结印,诵出六字真言,掌心飞出的金光符文向着那八道鬼魅迎面一扑,我不断地念诵真言,手中的符文则一遍遍地扑了过去,而站在院子里的那些阴灵突然向我冲来,可是地上的惨绿色的烛光突然火光大作,转为碧蓝,那些阴灵则恐惧地缩回到院角,而蓝色火焰也向那八道鬼魅飞去停留在它们身前,那八个鬼魅则脸呈畏惧不断向后退。
我呵呵笑着说:“怎么?你们也怕这地狱业火?我本不想如此,却是尔等无视人间正律,偏要出来为祸人间,眼下便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速去地府领罪,二是让这业火烧得魂飞魄散!”
它们不语,身前的业火突然大胜,它们这才慌恐地突然跪下,我以为可以收工,便准备慢慢熄了业火,可是正在此时,不经意,站在最角落的一个鬼魅突然暴起,却是向着我身后的二人扑去,等我发觉时,那家伙已经扑至白宇面前,我心叫不好!左手一抬,业火重燃,人已经奔了过去,一手向前一弹说了声:“定!”一团红光带着符咒比它伸向白宇面门的手提前一步撞在了它的背后,那团红光瞬间将它困住,而我已经到了白宇的面前,抬手向那鬼魅一推,它便向直接撞向一旁的院墙,紧紧地被吸在半空,任凭它挣扎也是徒劳。
我再转脸时,看见白宇和唐杰都极其恐惧地看着我,白宇颤着声音指着我的脸问:“你,你怎么了?”
刚才情急,我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救他们,却被他们看见了我翻着白眼珠的双眼,脸上是金色的符文,我这德行绝逼比那些鬼魅吓人,不然怎么吓鬼呢。
此时我要是对他们说话,他们是听不懂的,我只好向他们竖起掌心示意他们等一下,然后转过身,看见依然被业火困着的七道鬼魂,走到他们面前大声说道:“若是想要灰飞烟灭者,再来一次试试!身为鬼魅,竟敢在我面前造次伤人!不知悔改!”
对于我的暴喝,离我最近的一个突然说话了:“不是我等不离去,只是这里对于我等极是福地,且,我等也是摆脱不了。”
“何因?!”我问。
“这地底是处滋阴地,这院落使我等无法脱身,而又吸引着阴身前来。”
吸阴地?养阴池?听了它的话,我四下看看,虽然我不懂风水,可是在这院里,除了它们带来的阵阵阴风,确是觉得阴冷。
“尔等知错否?”我轮番看着它们,它们一齐点头,我指着身后那个黑色的大圈说,“知错,便由此去地府,再莫多言!”说着,让开身,收了业火,地上的蜡烛又是惨绿的光芒闪烁着。
四周的阴灵鱼贯而入沉入地下去了,墙上那个我一挥手,念了咒将它连身上的红光一齐被丢下地府,除了阴差鬼官,没人可以解开那道封咒。
待院里的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我这才转过身,地上的蜡烛还是燃着红色的火焰,我走过去一一熄灭,再抬头看向白宇,他们已经是一头冷汗了。
“没事了,让他们进来吧。”我说着将蜡烛捡在手里。
唐杰去门外,白宇走过来看我的脸。
“刚才吓着你了吧?”我问他,他点点头问了我一句:“丫头,你到底是什么呀?刚才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我早说让你们离开了,偏又不听,时间也不许我再跟你们解释,一般在这里你们就是那群鬼的众矢之的,下次别捣乱了啊。”我避重就轻地说着,这时候,其他人也都陆续走了进来。
一进门艾尔克大叔就四下看着问我:“丫头子,这,就好了?”
我点点头把蜡烛交给他说:“目前是好了,院子没有鬼了,不过,明天天亮你必须带人挖开这个院子的地下,看看有什么东西,再找真正的懂风水的人来看看把这院子改造一下,不然,你这院子还是不会平静,而且住进来以后,对家主不利!”
我指着院子的地面对他说,听得他一头冷汗。
“你是说这下面有撒东西?”他看看地面又看看我问,我点点头。
“我就说这丫头厉害吧?啊?老库尔班?”彭队拍了拍哈里拜大叔的后背又看向艾尔克,库尔班是哈里拜大叔的姓。
“真的再没有鬼了?”艾尔克大叔再一次问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证明这件事,当时他没有在现场。
“把你家的小毛驴拉来试试。”我说。
刚才就在我们在小路对面的时候,有一阵小毛驴以为我们要往这边来,在我们说完话以后还赖着不肯走,直到发现艾尔克大叔是拉着它往家走的时候,它才肯动。
“嗯这是个办法,动物一般都能看见。”彭队说。
这时,艾尔克大叔拿出个手机来拨了个号,然后对电话那头用维语说了几句,哈里拜大叔翻译说他让他老婆拉小毛驴来。
没一会儿,小毛驴进了院,没见它有什么异样,艾尔克这才放了心,脸上有了喜色,一再地感谢我,又感谢其他人:“感谢胡大派你们几个神人来帮助我,帮助我的小院子!”
第二天他带人从他家的院子地下果然挖出了一个双人大棺材,里面躺着一男一女,找人做了法式远远的埋了,这自是后话不提。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彭队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哎,谢木斯?你回来了?嗯,我们在艾尔克老哥家,嗯,我们这就回来。”
原来是哈里拜大叔的儿子回来了,是彭队的那个同事朋友。
我们告辞了艾尔克回到了哈里拜大叔家,还没进院就听见一个底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院里迎了出来:“老彭,大驾光临哪!这么晚了是去参观艾尔克大叔的新院子了?”
彭队看见高大的叫谢木斯的人高兴的快步走去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又拍了拍他的胳膊也笑着说:“哎呀,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英姿挺拨啊!”说着我们就都跟进了院儿,彭队又将我们一一介绍了一遍。
等他们淡定下来,彭队对谢木斯说:“不早了,让这俩丫头休息吧,昨晚受了惊吓没睡好。”
谢木斯点点头笑着对身后的年轻妇人说了几句,然后对我们招了招手,彭队扭脸对我们说:“你们早点去休息,我们再聊一会儿,就先跟着希林去吧。”
我们站起身来一一跟他们道了晚安,和楚依依一起跟着希林进了房间,我回头看了看那个谢木斯,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这是个不大的房子,一张双人床,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有着淡淡的膻味,但并不刺鼻,希林细心地告诉了我们洗手间的方向,说已经烧好了热水放在里面,可以随时取用,我们一再谢谢她,她说有事就叫她,正要走,楚依依又叫住了她,追问了一句:“其他人住哪里?”她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墙壁说他们住墙的那边,然后转身走了。
“问那么清楚,不会是半夜想摸过去吧?”我拿着洗漱包问楚依依,她哎呀一声拿枕头丢我说:“你这个流氓,一天尽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哧笑了一声说:“你不污我就不污,切,你敢说只有白宇在你不会摸过去?不过我警告你啊,你打我小舅舅的主意,对你自己可不太好!”对于我的话,她脸色扉红地一抬下巴说:“那如果他也喜欢我呢?你可没办法阻止两个真爱的人的。”说的我一个劲地恶寒,她打哪批发来的自信也不知道。
我洗漱完毕,我看着那张双人床实在不想跟楚依依挤在一张床上,看了看床对面的沙发,走过去将沙发拼在一起,楚依依推门进来的一眼看见,惊讶地问:“不是有床么?你怎么还要睡沙发?”
“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所以,睡沙发的是你。”说完一个健步冲上床,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中央,她看着我撇了撇嘴站在床边不服气地瞪着我,然后突然也冲上来往我身边挤一面说:“我也喜欢睡床,我不介意跟你一张床,我还愿意把你当成我的布娃娃熊一样搂着。”说着一条腿就要往我的身上压,我赶紧一把推开她,可是她还是像树獭一样向我缠过来,我转身一脚抵住了她的胸部,脚底下软绵绵的,她惊呼一声立即向后一退,一个流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又带着一声惊呼从床边上掉了下去,头磕在了床头柜上,又是一声惊叫,然后就是哭泣声。
我赶紧下床跑过去看她,见她正捂着脑袋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也不动只是呜呜的哭,我蹲在她身边推推她说:“哎,你没事吧?头碰破了?会不会死?”
她也不理我。
“我不是故意的,别哭了,我看看头上流血没?”拨拉她的手,她用力的甩开还是呜呜地哭,我心想怕不是真磕着了吧?
“哎,你别老是哭呀,要是流血了我去找药去,可是你这坦胸露那啥的,也不好看呀。”
她穿着个吊带睡衣,一侧的吊带也滑在肩下,露出半个胸部来,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着脸我也看不见她磕的严重不,这时我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找药去。”说着咚咚走到门边,拉开门,随着门发出的吱呀声,我大声说了句:“咦,小舅舅,你来了?快进来看看楚依依把头磕破了。”
话还没说完,楚依依却呀的一声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盖严实扭头对我喊:“别让他进来!”
我关上门对她一脸坏笑地说:“看来,还是白宇好使啊!”
她见我骗她,气鼓鼓地瞪我,却突然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把脸埋在被子上,然后又猛地抬起头,盯着被子皱着眉抱怨说:“咦,这被子上好大的生羊肉味。”
“起开,睡你的沙发去!”我扯了扯被子对她说。
“我不,你都把我的头磕破了!”她别过头一下躺在被窝里,睡在床中央。
我又扯被子:“磕个毛线!少耍赖!”她拉着被子把头也蒙了起来。
我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屁股对着被子里响响地放了个屁,然后冲上沙发,看着她一下从被子里跳进来,拎着被子快速的扇动着一面愤怒地瞪着我骂道:“你这个粗俗的恶心大包子!太可恶了!”
我笑着插上耳机闭上眼睛才不理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耳机里还响着音乐。
转脸看看楚依依,她已经睡着了,房间里的灯关着,我看看时间,临晨六点,这个临晨是指在这里,在我们那,算是清晨,还有一两个小时天才会亮,我翻了个身正要睡,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还有人低声地说话声,我爬起来,耳朵贴着窗户听着,听声音像是谢木斯和彭队他们。
他们说了几句,我就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他们是要出去?
我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就跑了出去,一下被外面寒冷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冷颤。
站在院里他们的车已经在徐徐后退,唐杰站在外面指挥着倒车,白宇一扭脸看见我,赶紧低声问我说:“这么冷你跑出来干嘛?快回去,看再冻感冒!”
“你们干嘛去?”我向前走几步问。
唐杰回身对我说:“跟彭队去执行个小任务,中午之前就能回来,你快回去吧。”
“哦。”原来这才是他们这次新疆之行的目的,“那你们小心点。”我说着冲他们摆摆手,彭队在白宇身后向我招手说:“放心吧丫头,快回去再睡会。”
唐杰也跟我说让我回去的话后,小跑出大门上了车,哈里拜大叔上前关上了大门。
“大叔,他们这是要上哪?”我哆嗦着问。
他锁上大门回过身说:“不远,就在北边的一个小村子,去抓几个人,藏了好久了,说是今晚露面了,丫头子快回去睡,外头冷求子地很。”
我进了屋,钻进还热乎的被窝,翻开手机,却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只得下床去找电源线,结果在沙发附近没有插座,突然想起白宇带充电宝了,于是又跑去他们屋找充电宝,这时想起睡前对楚依依说的话,这要让她知道半夜摸到白宇他们屋来的人是我,还不得让她笑话死。
我飞快地在他的背包里找到我要的东西,刚要转身,正好看见放在桌上的一个文件袋,下面还压着几张纸。
我轻轻地拿起来翻过来看,是一张通辑令,后面是四个人的照片,虽然是打印的,可是依然让我看了难掩心里的恐慌!
我看着纸上的四个人的照片,心里狂跳起来,他们就是白宇他们今晚要去拘捕的逃犯,可是明明,这四个,都不是人,而是,妖怪!奇丑无比的脸和人脸交替着。
我不敢想他们跟这四个家伙面对面后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们几个受重伤被送回来,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发生!我要去救他们!
手机没电开不了机,想去借楚依依的,可是又不能让她跟着,只好独自换好行装,拿了我的背包,给楚依依留了字条,这才出了房间。
大门上了锁,我看了看一旁的羊圈,一个助跑一脚踩着木头桩子,一脚踩上不平整的砖墙,双手攀住墙头,用力一撑,人就上了墙头,下面是一大堆干草,上面盖着塑料布,我一咬牙向干草堆跳下去,被草堆一弹,顺着塑料布滑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当时那个姿势有些丢人,幸亏左近没人。
我站起来拍拍土,看着地上的车辙印的确是向北去了,但是离的不远他们也不会开车走,我要怎么赶上他们呢,凭一双脚?那我走到不得磨得只剩下膝盖,或者到了也只能看见白宇他们的白骨了呀?而他们的具体方向反而不是我要担心的。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像怀表的东西,这是我的指灵针,我对着它念叨了几句!
刻着符文的表盘上扭曲的指针动了动,然后开始乱转,我先顺着车辙印走了一段,约摸有二十多分钟左右,出了村,上了公路,就看不见车印,低下头,指针指向右边,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小撮朱砂,顺着表盖上的小孔倒了进去,晃了晃,再临空倒出,它便浮在空中,升腾起来,向着前方开始移动,表针怎么摆,它就怎么移动。
此时漆黑如墨的公路上连只猫也没有,我收起表,忽然听见左前方的村落里传来一声牛叫,我心下一喜,有坐骑了!
我往牛叫的地方走去,没走十分钟,就看见一个牛棚,站在牛棚外面,一头黑色硕大的牛正看着我,张嘴又叫了一声,我嘿嘿一乐,开了牛棚,它像是在等待这一刻似地快步走了出来,站在我身边。
我重新锁上牛棚,转身对它说:“好家伙,你是一直在等我吗?今日你助我,我定会给你念经加持助你修行成就。”
它高兴地甩了甩尾巴,哞哞地叫了两声。
我上了它的背,指着前方头顶处的那抹朱砂对它说:“跟着它走!”
它一躬身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公路,我差点没被它甩下来。
我矮身俯在它的背上,紧紧抓着它的犄角,这家伙跑得真快,当然,如果有人这时候要是路过看见我们这样,一定会想:这是遇上牛魔王了吗?
朱砂在公路上飘移了一阵,就下了公路,向北而去,我们走上了没有什么人烟的旷野,两旁还是密林,我看见了前边的车辙印,还有路旁草丛里一截被掐灭的烟头,正是彭队抽的烟。
在这寂静的夜里,空荡荡的山野里,只有牛呼哧呼哧的喘息和粗壮的牛蹄撞击在土路上的声音,听上去很诡异也很特别。
如果再让白宇看见我骑着一头高大的两眼放光的黑牛奔驰在黑夜的路上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如此又跑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村庄是在一片半戈壁滩上,这里的房子多半只是土块搭建的,但是再一看,似乎是座被废弃的村子,因为房子上方没有升腾的人气。
远远的已经看见那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村外,车上没人。
我扭头看向右边的地平线,已经有隐隐的白光。
我下了牛,拍拍它的头对它说:“多谢相助,速速回去,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失信!”
它听了向我低了低头这才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跑去,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半空的朱砂落回我的手心,我将它装回瓶子里,不是我舍不得扔,是真正的朱砂实在太贵了。
我顺着土路走到那村子外围,一直绕向村子中心。
远远就看见数十名警察正握着手枪围着一间房子外面,两个人则在那房子门旁,一面警惕着一面去看在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人,那人正是谢木斯,站在他身边的是彭队,而白宇和唐杰则也同样握着手枪守在那房子的另一侧。
从那间破败的房顶正飘散着阵阵妖气!
眼看着谢木斯看看手表就要喊一声上,可是我知道他们一旦冲进去,必定会受到重创,重则丧命,轻则重伤!
现在我已经不能顾及他们任务完不完得成了,我必须要考虑他们的命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于是我拿出那把英吉沙小刀,一面对着它念咒,从刀身上散发着一波波羸弱的妖气,向着那股强大的妖气方向飘去。
飘到一半,它突然炸开,有意无意地在空气里弥漫着,就在我觉得房子里那四个妖怪有所查觉在它们的范围内出现了不速之客的时候,我却闻到在整个村落周围传来了一阵阵似乎一直被压抑着的妖气!
我四下看去,在远远近近的靠近南边的树林里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慢慢地现了出来,细细一数,竟然不下百个,这什么情况?难道是百妖要开聚首大会?此时我忽然想起昨晚楚依依说林子里有人影这件事,当时我只觉得是个鬼,不足为患,可是现在想来,当时就已经有了端倪,只是我没有重视。
而现在,那些准备推拿逃犯的警察反而成了捕蝉的螳螂,而我却突然反醒,为什么那四个藏得如此隐匿的逃犯会突然被人发现在这样荒芜的村子里,原来,它们,只是饵!
但是它们是有预谋地要对付这些警察吗?这些警察有什么是它们垂涎欲滴的东西?不,不对,这一点说不过去,它们不会是想要一身正气的警察,当然也不会是冲着他们手里的武器来的,也许,它们根本就不是冲警察,而是要吸引其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四下那些现形的妖怪们正闪着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向我看过来!
好吧,既然你们向我们挑战,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可是,还不等我有所动作,突然听到警察们行动的声音,但是片刻,一股股黑色的妖气就钻入了他们的五官,他随之倒地,是的,我知道它们的目的了,它们占据了警察的身体,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付同样是人类身体的它们的大敌——驱妖师!
所以,它们不仅仅是在对付我一个人,一定还有其他驱妖师在这附近!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容再做其他考虑,背后一阵腥气传来,在回过头的瞬间,一个手印打出去,一声惨叫,一个身材高大的妖物应声飞出撞碎在粗大的石头上。
而有更多的妖从它的方向向我涌来,我只得向着村落跑去,一弯腰抓起地上的一把碎石,口中不断地念着驱魔咒将裹着金色符咒的碎石向它们扔去,那些碎石打着转撞上它们的身体,它们的身体立即碎成粉沫,而碎石则又飞向另一个妖物。
这些低等级的小妖并不足以为虑,但是,随着它们数量的不断增多,我的动作和念咒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它们不是来对付我的,而是来拖挎我的体力的,等我的体力值直线下降后,那个大BOSS才会出来跟我一决高下,这帮没有道德底线的妖怪!
当我跑到村子前时,那帮警察却已经兵分几路,其中一路向我奔来,其他则去了别的方向,看来,这次聚过来的驱妖师也不少,只是现在被宠大的妖气笼罩着,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位置。
我一面跑,双手不断结印,向我冲来的第一个警察被我仰面一拍,额上就盖上了一枚符文,他应声倒地,一股妖气离体,我却四下寻找着白宇他们,可是在我面前的这队人里我只看见了谢木斯,他双眼漆黑,看见我时,举起了手里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
我手掐佛印向他甩去,同时向左闪开,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而那枚符则撞在了他的面颊上,似乎听到一声像烧红的铁钉放进冷水里发出的滋滋声,他向后飞起倒在地上,一大股黑气升起,看来他中了妖气可不止一天半天了,我想起了故意放在桌上的那份通辑令,难道昨晚我觉得他不对劲,当时那些妖气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我用同样的方法对付着扑来的警察,却还要分心去抵挡向我追来的妖物,终于,我有些气喘起来,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如金钟撞击的嗡嗡声,转头一看,在村子的西北方,一大片黑光闪现,空气里立即弥漫起被灼烧的焦臭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担心白宇,全身发力向着身周发出一连串的金刚咒,那金色的符文向一把把箭射向四方,中者要么消散,要么倒地,我趁机向着西北方跑去。
可是,就在我进了村落,拐过几道围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妖物,我猛地向前一拍,那妖物散去,在眼前却站着一个小孩儿,穿着大红的衣裤,头上扎着一个朝天辫,像瓷器一般雪白的脸上是两道粗黑的眉毛,一双大大的眼睛乎闪着,眼睛里各有两个黑色的瞳孔,血红的嘴巴正裂开大笑着,露出一嘴尖利的牙齿。
它咯咯地笑着跑向了围墙的另一端。
我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努力的回忆着妖谱上的记录,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呢?妖谱上似乎没有记录,也不管了,先去找白宇再说!
我顺着那围墙也一路追了出去,可是,就在我一步迈出围墙的时候,突然一股腥风扑来,随着是一道黑影落在面前,我抬眼一看,竟然是一个黑衣女子,尖细的双眼下是尖尖的嘴和下巴,一对长长的耳朵,黑衣下,露出尖利的双手和双脚。
它打量着我,呵呵一笑说:“哎哟,一个小女娃子呀,本事不小哟,竟然能一个人对付那么多妖妖鬼鬼,说说,修习了几年呀?”
“我这个女娃子不但收拾得了那些鬼怪,对付你这个七级黑狐妖也是绰绰有余的!”我只是急着要去找人,不耐烦跟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纠缠。
“哟,口气不小?!好,今天我就教教你说话不要那么大的口气!”
说着,它的身体突然的暴长,一身油黑发亮的皮毛,一对绿幽幽的眼睛无比狠毒地瞪着我,它的身体越来越大,
那嘴里尖利的一颗牙齿都有我一般大小,可是对于这样的虚招我也是见怪不怪了,大有用吗?
“你变那么大,还能听见我说话不?”我说。
它:“什么……”
它突然张嘴向我咬来,我向后跳开,身后却撞上它巨大的尾巴,它趁机将我紧紧卷起,并得意地盯着我哈哈大笑。
我实在没有时间跟它纠缠了,因为我又听到了惨叫声。
我双手合十,高声念着召唤咒,随之喝了句:“来!”
破天一道惊雷,从深色的天幕里突然气流加速飞卷,眼看一道黑色的龙卷风从天空降下,在那团回旋的云雾里,一只熊纠纠的硕大黑鹰从龙卷风里破空而出,它长鸣一声向下冲来。
裹着我的黑狐见状,先是一怔,还不等它做出反应,黑鹰已经一爪向它的脑袋抓来,鹰是狐狸的天敌,此时的狐狸一眼看见它,吓得一个激灵,一缩脑袋,灵活地一侧身转身就旁边一滚,尾巴将我甩出,在半空时,黑鹰的右翅接住了我侧了侧身,我倒滚在它的脖子处,一手握住了它的羽毛,我低头看着惊恐地逃窜的黑狐大声说:“你逃什么?不是说要让我受教育吗?”
黑鹰再一个俯身黑狐身前一跳,我见状纵身一跃跳上了黑狐的后背,一手紧紧地抓着它的黑毛,一手结印拍向它的头顶,它痛的一头栽倒,原地打个滚用力地甩着身体,想把我甩下身来,可是我岂是这么突然被它甩脱的人,等它站起身,双手飞快地向它的后脖子抓去,一下握住了它皮肤下的一根软筋,双手呈剑指用力一刺,只听它大声哀号,腾在半空的身体猝然倒地,一股鲜血从它的嘴里喷出,“咚”地一声巨响,激起四周一大团烟雾,整个地面也随之乱颤了一阵,它躺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
半空的黑鹰降下身体,脑袋向我蹭了蹭,我拍拍它的长喙说了声好孩子,它这才摇晃了下身体转身直冲入黑色的夜空消失不见了。
“跟你说了变大没有用,又不是女人的胸,现在满意了?”我扯了下它的耳朵,“我现在就送你去寄养堂!”它一个不字还没有说出口,我已经念咒并把它的脑袋往地下一按,它的身体也随即坠入身下那片虚无中,消失不见了。
而我则向着西北继续跑去,却一眼看见在我面前的一片空地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尊佛像!
那佛像身高约有十层楼房那么高,周身黑色,并散发着黑色雾气,而在这佛像四周跪满了人,那些人气正一点点被吸入佛像之中!
好个惑乱人心的妖术,我跑前几步一拉跪拜的人说:“这是假的,别拜……”话音未落,那人抬起身子来向我扭脸一看,在他本该是脸的地方此时却是个平板!
而它突然伸出的左手向我扑面一抓,手上一大股黑气呛得我张不开眼睛,而它则嘿嘿怪笑着向我再次扑来,我念了一个:去!抬手向它一推,一个金符仰面撞在他的身前,它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化成黑沫,不,是它身上的黑气化成了黑沫,露出的是一个真正的人。
抬眼望去,眼前这些人都是被妖气包裹的人类,没有面目,而他们却是这尊妖佛的祭品,而驱妖师们才是它们引来真正要杀掉的目标!
此时,突然听到左前方一声惨叫回头一看,正有一道金光升空,我暗叫不好,几步冲过一排房屋,一眼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那道金光正从他的身上慢慢升腾而起,在他的后背上插着一根黑色的箭。
“嗨!你怎么样?”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从另一边向他跑来,蹲在他身边问着。
“他中了妖毒。”我说着将他扶起来,而蹲在对面的那人突然说了句:“宝儿?”
我猛地抬头,除了家里人没有人知道我的小名,此时,在这里竟然有人喊出口来不由得让我吃惊,可是看到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戴着骷髅面巾的人怎么也觉得不认识他。
他突然意识到脸上还戴着面巾,一把扯下来笑着看向我,一双眼睛闪着欣喜的光。
“艾虎哥?!”是的,他是艾虎,长成大人的艾虎哥!分别数年,竟然在这里见到他真让人惊喜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同样惊喜着,但是我们面前倒下的这人却突然动了动,吃力地说:“你们,是不是,先抢救我一下?”
艾虎低头看看他,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来一个绿色的小丸子放在他的嘴里,这人抿了抿嘴继续吃力地问:“薄荷味的?”
艾虎哥点点头说:“我放了些薄荷,味道会更提神。”
说着念了句回神咒按了他的七窃,从他身上不断冒出来的金光这才止住,那人轻咳了几下,脸色也好了一些。
我将他背后的箭拨出,这才拿了纱布给他大概包扎了一下伤口。
我们将他扶着藏在附近的一处民居里,又在门外下了结界,这才回身看看面前那尊佛像,我却还是焦急地看着四周的景像。
“艾虎哥,我得去找我小舅舅他们,他们被妖气附身正在四处追踪驱妖师,而且,他们有枪!”
艾虎哥低头看向我说:“你放心,我刚才救了几个拿枪的警察,已经把他们藏好了,其余的人也被别的驱妖师藏起来了,现在只有眼前这个难题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因为,四周那一团团的妖气基本上都已经集中在这里。
我看看他说:“现在咱们就开始对付这个大家伙吧!”
他点点头,双眼翻出眼白,脸上立即现出一道道金色符纹。
我们对着那佛像开始念诵金刚咒,我听到在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可是那些妖气也向着我们聚来!
一些不怕死的低级小妖在向我们扑来的路上就被飘浮在半空的符文击碎成粉沫,我和艾虎哥双手合十,然后结着佛印,一道道金色符文从我们的掌心飞出升上半空化成一枝枝利箭向着四周那些妖物刺去,将它们穿身而过,而一些高等级的妖物则远远观望着准备伺机而动!
这时,面前那尊佛像突然动了,分开合拢的双手用力一击,从它的手心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那声音将我们的念诵声撞开将我们向后用力的推了出去。
我和艾虎哥重重地向后飞出撞在土墙上,艾虎哥在最后关头伸手挡在了我的身后,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撞得两眼发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而艾虎哥却是差点晕过去。
“宝儿,你没事吧?”他靠着土墙问我。
我喘息了几下说我没事,问他怎么样,他突然暴走地说:“MD,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武大郎附身?”
说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脱了外套,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踩,双十合十,大声念出六字真言,那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而我也站起来,同他一样,念一个字结一个手印,然后最后一个“吽”字念出来结印同时送出,一个个巨大的佛咒符文撞向了那尊佛像,那佛像只是前后晃了晃,双手又一次缓缓分开……
我们吃过一次亏,自然不能让它再得逞一次,我和艾虎哥对视一下,他立即念出一段梵文,声音哄亮,这声音马上此起彼伏,四下那些驱妖师一一应和着。
我们通知对方,现在要用那一招了。
梵声过后,我和艾虎哥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一长串梵声像敲鼓一样被念了出来,这声音又像是成千上万个教众在同时念经一般,一波波地荡漾开去,肃穆而庄严,不说那些小妖此时已经化成黑沫,就是四下里那些躲藏着的大妖也已经不淡定了,除了有能力四处逃窜的,其他就都被夺去了法力。
这串梵声回荡在整个天幕下,那缓缓分开的佛像的双手正要再次用力撞击时,从我们身前出现了一个个与那佛像等身高的金色神像,一个个威风凛凛,金光护体,手持法器冷眼看着面前这尊妖像。
而在这妖像身下跪拜的人们身上黑气早已褪去,抬眼看着站立在他们四周的巨大的金刚护法真身不由得都吓得浑身颤抖,可是嘴里却跟着一起念起了六字真言。
而那具妖像的双手此时重重合拢,又一大股推力袭来,站在它四周的十尊护法纹丝未动,护在身后的我们却明显地向后退了几步,胸口一阵闷痛,却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飞出。
十尊护法开口念出经文,抬手向它伸出一掌,掌心符咒击出,那尊妖像终于敌不过,“砰”地一声开裂,从它的开裂之处冒出一大团的黑色妖气,那妖气无法升空逃走,只被护法收入法器,那妖像身体崩裂数块,跪在下面的人们都争相四处逃开,并无有人受伤。
我和艾虎哥张开眼睛的时候,护法真身已经回归我们本体,眼前已经是一片狼藉,那些塑像的碎块不一会儿化成黑水也消失不见了。
在我们对面站着四五个驱妖师,远远朝我们招招手,朝着那些逃走的妖物各自追去。
“艾虎哥,我得去找我小舅舅他们。”我说着,他点点头说跟我来。
我跟着他向着西北的角落跑,可是,当我们跑进一条窄道时,突然又看见了刚才的那个一身红衣的小孩儿,他站在墙头上冲我们嘿嘿直乐,见我们向他抓去,向他站的墙后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我们跑上前,趴着墙头一看,顿时又惊了一身冷汗。
站在墙外的一小片盆地里的,是白宇他们,一个个双眼翻白,围成一个圈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周身黑气浮动。
而在他们围着的身后,一些村民正用锄头用力地挖着地面,此时,已经被他们挖出一个深约数米的大坑。
“不管他们挖的是什么都必须阻止!”艾虎哥对我说,我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我们翻墙而过,正要顺着土坡往下走时,突然从身后冲过来一团东西趁我们不备一把将我们拎了起来飞向空中。
我回头看向艾虎哥,抓着他飞上半空的,竟然是一只有着骷髅身体和一双巨大薄翼的夜枭!
这东西当时是被驱赶到了沙漠深处,现在竟然能被这红衣小孩儿调遣,不知那小妖是何来路。
我回头,看见那个红衣小孩儿站在一个房屋的屋顶上开心的蹦跳着,嘴里吱吱呀呀地说着我都听不懂的话,说的是维语?哈萨克语?还是外语?
艾虎哥从腰上拿下一把枪先是冲我后背那只开了一枪,那夜枭吃痛一下放了爪,在我掉下去的时候,他将一根绳子丢向我,其中一头握在他的手里,他不大的包里都装了些啥呀?有空我得看看。
另一只见状,飞快地扇动翅膀向上飞,我紧紧抓着绳索,看着双脚距离地面越来越远,艾虎哥也不敢冒然开枪了。
这时,从高空传来一声嘶鸣,抬起头,看见一只五彩凤凰从微亮的震云里向我们飞来,而抓着我们的夜枭则突然放开爪远远逃走,我们大叫一声从高空向下坠落,那只凤凰刚好赶到,我们齐齐落在了它的后背上。
“咦,艾虎哥,这是你的神兽?”我问他,他微笑地点点头摸了摸凤凰的脖子。
“真漂亮,现在,艾虎哥,你去解救那些人,我去对付那个熊孩子!”我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他冲我点头说:“好,当心些!”
说着拍拍凤凰,它一侧身我纵身跳上一段矮墙,而他们则冲着人们俯冲而去。
“何方妖孽?快快报上名来!”我跑了一小段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小妖大声制问,它歪着头看着我只是笑,也不说话,却突然发力张开的嘴巴里吐出一团团像骷髅一样的黑雾。
我双手在胸前一合一开,一道金光笼罩全身,随即我掌心向前一推,念出一串经文,那一个个符文冲散了一团团黑气直扑向那小妖,小妖却也不怕也学我双手向前一推,又是一团团黑雾和符文相互消弥在半空,然后又高兴地蹦蹦跳跳地拍起手来。
这家伙有些法力啊,我再向它一挥手,从它身周的地面上突地升腾起一团蓝色的业火,吓了它一跳,那火焰烧上它的双脚,它“啊”地一声叫喊,却突地升上天空,抖了抖身体,那业火竟然熄灭了,它冲我做了个鬼脸,却再次出手,一个个旋转的光圈向我打来,它嘴里也是念念有词,那些光圈一个个变大,从天而降,我后退几步,它们还是将我从头到脚地套了个结实。
那些光圈将我缚住后就开始收缩,勒得我骨头生疼,我不由骂了句脏话,一面念咒一面挣扎,一个个卍字符从身周爆出一部分向着那小妖飞旋而去,一部分则在我身旁切开了缚着我的那些光圈,我不断结出佛印,飞出的符咒化成了一根根降魔杵飞快向它射去,并在半空将它围得水泄不通,像一个牢笼将它困在里面,它伸手去碰,就发出电光火石,疼得它吱吱怪叫。
“小样的,还跟我斗!”我还没得意完,突然听艾虎哥急喊一声:“当心!”
不及反应,小腿突然火辣辣的一痛,低头一看,裤子破了一道口子,小腿上出现一条血口,扭脸,看见彭队正对着我举着枪,枪口处还冒着青烟。
小妖又呵呵地乐起来,那枪口抬了抬再次对准了我。
就在他扣动板机的时候我倒地一滚,同时,艾虎哥向他的后脑发出一道金符,而另有几个警察手里的枪对准了他。
我站起来躲在一旁的土墙后面,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拿下那个烦人的小妖,可是不及我动作,却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探了探头,看见几个警察正握着枪向我走来。
结了几个印向他们打去,自己原地一跳,手中一道紫色符印带着嚣声向那小妖飞去,一下穿透了它的身体,它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怎样,奇怪,受了这道紫金咒印的妖多半会支离破碎,为什么它却安然无恙?
它只是个灵体?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时对半空一面躲闪子弹一面冲地面上发射符文的艾虎哥大喊:“那小妖只是灵体!他们挖的可能是它的肉身!”
艾虎哥一听先是一怔,随后他就明白了,一拍凤凰,低头向着挖坑的那些人冲去。
半空被困的小妖知道我了解了内情,表情也严肃起来,大声怪叫,突然从地面升起一道道黑雾钻入人们的身体,那些不管是被驱了妖气的还是没有被驱的警察们,突然又都剧烈地打着颤,一个个像被电击了一般站在原地抖动起来,片刻,他们两眼血红,嘴里长出利齿,双手长出利甲,一跳三丈高地向我们扑来。
这下可把我给激怒了,因为我看见白宇一副鬼样子地向我们张牙舞爪,我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半空的那个小妖杀心顿起,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双手一交错,在掌心升起一个紫金七巧玲珑塔,向着那小妖扔了过去,嘴里念念有词,只要这小妖被吸入这个塔里,就会烟消云散,这个宝贝不到最危急的时刻是不应该被拿出来的。
所谓驱妖降魔,也是通过一些手段依然留给它们一条生路,但是这紫金塔只给它们一条死路。
那小妖看着我扔出的紫金塔嘻皮笑脸的表情也慢慢僵在了那个古怪的小脸上,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一面又低头看看那些正在挖掘着的人们。
而此时,艾虎哥已经甩出布满符咒的大网铺天盖地地向着地面上的那些人们压下去,小妖的眼里出现了绝望。
就在紫金宝塔已经移到它的头顶上,它抬着双手无力的抵抗时,突听“砰”一声响,地面上的那个大坑中心突然冲天冒出一大股黑烟,四周的人们都仰头看着,那黑烟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大笑,不一会儿,它就在半空聚成一团,慢慢地正在形成一张巨脸!
就在巨脸形成的过程里,一大片蓝色的氤氲之息同时贴着地面飞快地向四周荡开。
“炼狱的无量业火?!”我大惊失色,只要是活物碰到这业火,是必然要连灵魂都会烧成灰烬的!
小妖此时也像突然的了鸡血一样,顶在它头顶上的那个宝塔突然消失,而困着它的那些降魔杵也一个个淡化无踪,它咯咯笑着向那张巨脸飞去。
艾虎哥站在凤凰的后背上回头看我,我跳上屋顶,远远看见那个坑洞正在不断扩大,露出了地下一个巨大的刻着符咒的棺材,现在,那棺材被铁锨刺破了一个洞,符文破损,里面的东西便飞了出来。
我再看看半空,那张巨脸狂笑着,脖子和肩膀正在慢慢形成,而那个小妖停在巨脸前不断跳跃。
“艾虎哥,业火!”我冲艾虎哥大喊一声,他同样紧紧地皱着眉,双手飞快地结印,刚才那个金色大网重新结起向着地面上的人们压下,接着他从凤凰背上跳了下去,跃上地面,抬起的右手用力地拍向身前的土地上,大喊了一句梵文。
立即,从地面上升起一众黑影,那是炼狱阴差,向着人们的身体伸手一扯,在人们身上附着的黑气就被一把拉住跟着那些黑影回到了地下去,带着它们回到无尽的虚无里去,而人们七倒八歪地倒了一地,阴差重新出现,将人们带到村落里,然后站在业火四周企图阻止那些业火的漫延,而但凡是碰到的哪怕只是一棵草,也都在瞬间化成飞灰。
阴差们使出全力阻止,业火漫延的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并未停止,火焰灼得阴差都不得不开始后退。
我见那业火减缓了速度,这才从背包里拿出那把小刀来,用力地在掌心画出一个符咒,艾虎哥见状大喊我一声,我冲他摇摇头,放下刀,双手合十大声地念咒,血水顺着两掌心间流下,落了一半就飞向那张巨脸,一颗颗血珠在它的头顶处聚结成一朵大大的莲花,其余的则同样化成莲花聚在四周,成百上千的小小血莲上都有一尊佛像,不断念着金刚咒,声音像雷声一般轰鸣,从每个佛像的嘴里都飘出卍字符用力地撞向那张脸,并从中穿出,那张黑气凝结的巨脸被撞的变了形,千疮百孔的,那个红衣服的小妖紧紧地捂着耳朵,七窍已经流出血来。
我盘腿坐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汹涌顺着展开的双手血口不断地化成血莲飞了过去。
屋下那片业火又扩大了范围,离它还有数十米,就是村落!
“宝儿,停下来,你这样会死的!”不知道艾虎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张开眼睛,眼神模糊地看向他面色沉重的脸说:“不,不能停,那个洪荒之魔不能复活,否则,业火行处,生灵涂炭!”
不知道本来以为一场轻松的旅行,到现在才发觉有可能是条不归路,谁会想到在这荒漠一样的地方会有那个传闻中的,翻山倒海,几欲让人间陷入死境的洪荒之魔,那个棺材里就是它的真身,当初被修罗困住,封了它的魔性,锁在人间与地狱之间,可是现在,它竟然凭借着九十九道怨婴之灵来将自己解放。
艾虎哥咬了咬牙,也用身旁的石片一下刺破手掌,与我并列坐在一起,祭出血符。
半空那个巨脸还在挣扎着,而在一旁的小妖已经抵抗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刚一接触到业火,它就惨叫一声,业火迅速地将它裹了起来,它在蓝色的火焰里惨叫连连,片刻,就灰飞烟灭了。
艾虎哥掌心飞出的血莲一经加入,围着那巨脸的血莲以及念经之声顿时大胜!阻止业火的阴差们后退的速度也减缓了许多,而从棺材里升出的黑气已见稀薄,那巨脸也感觉到自己虽然一朝出世,可是只坚持了这一小段时间,似乎就又要走向毁灭了,它即使再挣扎,毕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魔性,又失去了真身,只凭借着一道灵魂,浓重的妖气已然对抗不了我们两个人和一干阴差的力量,他刚才还嚣张的表情,此时也是变得沮丧起来。
它无奈地看着整个天幕都是密密麻麻的金光佛像和无数飞动的佛符,不断地张着嘴,似乎在大喊:“不!”,可是它再不甘心,也还是无法抵挡毁灭的下场。
“如我一须弥山沙砾,灭却倾世魔者,却也是造化,让那地狱少些冤魂,修行功德及那地藏菩萨万分之一也好。”我有些迷离地对艾虎哥说着。
艾虎哥抬眼看看半空已近消弥的黑雾说:“然一魔消,还有他众,这世间少得你我,却少不得护持,三千大千世界苍生,如此无辜。”我扭脸看他,一滴泪悄悄地从他浮着金符的面容上滑过。
或者,这就是地藏王不入天国的意,与那旃檀功德佛西行数载的念,一切,只为维护三道五界的平和。
那黑雾消失后,业火顿消,阴差们转身向我们躬一躬身,我们与它们双手合十念句佛谒,它们便消失而去。
这时,坑里被挖掘出来堆在四周的土又重新密密地覆在棺材上,堵住了那个洞口,而我和艾虎哥祭在半空的血符和血莲也都合并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金刚巨石,石底一面刻着经文落入土坑,将那个土坑填平,似乎,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小石头山,那个洪荒之魔不知道会再被尘封几载。
在巨石落入抗中的时候,我们听见下面传来了一声声怒吼,可是随着巨石与地面的合拢,那声音便消失了,魔与法,最终便是邪不胜正,郎郎乾坤,活在阳光下的,总会是正法。
而我和艾虎哥依在一起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伏在床沿上的是白宇,他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呼吸平稳,应该不会有事,我不禁笑了笑。
事后问他,他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说他们一直在追击通辑犯,两个逃走,另有两个眼看就要拿下,却不知怎么中了埋伏,一个个晕倒在地,后来醒来的时候,却在不远处发现了我们,手上有伤,身体虚弱,于是就把我们送到石河子医院来。
而艾虎哥因为有事,来跟我匆匆告别,虽然看上去还是没有精神,但是双眼有神。
我们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后,他就匆忙离开了,事后我才知道,他在一家什么户外运动公司工作。
等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我们这才开车离开新疆,对于此行,感慨良多,看着一车人又乐呵呵地走上归途,他们也许永远都不知道,我曾差一点不能跟他们回来。
而白宇一直都想问我那天在艾尔克大叔家里驱鬼时我那副德行的原因,我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不知道他是否能承受,但是,我没有想到,之后有一次我告诉了他,却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那,是另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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