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在思考什么

夜，一点点深了。

风声，连在一起的车声，又似邻居的鼾声，还有千里之外丈夫赶回来的货车发动机声。接着几声狗叫穿透夜色，在空中回响，原来的声响又揉在一起成了狗鸣的背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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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拉起母亲的手  我们还是儿时的距离    只是你成了我  我成了你

母亲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她睡了，不再说哪里不舒服，父亲哪句话不对，哪片药大得吓人，就像一个吵人的孩子。

我突然心疼起她来，虽然白日里他和父亲吵，虽然她总是抱怨父亲说嫁错了人，虽然她总是不可理喻，但是在她均匀的呼吸里，我突然泪湿眼底。

声音穿透岁月，母亲从远方一步步走来，披着霞光，走近我的跟前，母亲竟有些踉跄，有些意识模糊，有些任性和偏执。

我感觉到了母亲的陌生和疏离。听着母亲的呼吸，她成了一个孩子，变成了我陌生的母亲。

我才想起，当我拉着母亲的手，我们还是儿时的距离，只是你成了我，我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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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的母亲是孤独的  不能和爱的人共同去面对仅存的岁月  不能感受拉着的指间滑过的痛苦  不能一起珍视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

朋友的父亲，六十多岁，非常爱他的母亲，每天喂猪做饭，晚上常常把手伸进母亲的屁股底下，看看炕凉不凉，然后去度量烧柴多少。

日子过得清贫，外债不断，去年父亲出去打工，老两口非常思念，每晚视频通话，之后他父亲开始喝闷酒，抽烟，泪一滴一滴落在酒里，落在枕上，打湿了他乡的夜。

今年老头决定带上老伴儿一起出去，老伴儿不一定有活干，但是他要把她带在身边。

临走前两天，他父亲觉得身体不舒服，咳出了一口血，朋友带他去医院检查——肺癌晚期。

结果告诉了他母亲，父亲还蒙在鼓里。

他母亲总是黯自流泪，百般心疼，悉心照料。夜深人静，母亲拉着父亲的手，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在心头，泪打湿了枕头，还没有病痛的父亲已沉沉地睡去。

其实此时他母亲是孤独的，不能和爱的人共同面对仅存的岁月，不能感受拉着的指间滑过的痛苦，不能一起珍视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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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两滴泪凉凉地落下来  成了最后的叹息

一段听从父母媒妁安排的婚姻，丈夫经常打骂她，为了孩子她选择了忍。一个丰收的秋天，他们在收拾庄稼，她和他说胃疼，实在受不了了，想去看看，他冷着脸说：等苞米拉回去再说。

苞米拉回去了，她诊断是胃癌晚期，已经病得很重了。她躺在炕上，想起自己即将过去的一生，感慨万千，她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父母兄妹，放心不下他。

临走前，她想把他叫到身边，说说一生都没说过的话，他在炕梢看着她在朝他摆手，他满脸冷酷的说：“你该死死，啥也不用和我说”！

她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两滴泪凉凉地落下来，成了最后的叹息。

她的一生是痛的，临走时心依然是痛的，她如何能闭上眼睛？她又为何不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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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他知道她会头破血流  然后便在这里等

她爱她的老公，老公也爱着她，她们每晚相拥而眠，她们离开一天都不行。

他知道她心里有一座城，里面住着她思念的人。他鼓励她去打开那扇门，和那个他一起去看风景。她迟疑着，然而思念扯着她好疼。

终于她走向那个始终向她微笑的人，她乱跳的心好像少女初长成。

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否认自己是她那段情感里的主人公，他的神情让她觉得没有自尊，她的心千疮百孔。

她跑回去扑到老公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哭得好伤心。

是不是他知道她会头破血流，然后在这里等，等她不再留恋远方的风景。

夜深了  周围依然有断续的声响  一如我思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