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河爱流云
(四十一)让权
当酒宴结束,已是华灯点点的夜里了。郑天浩毕竟年龄已高,现在又是连续作战,终于不胜酒力,率先醉倒了,之后便是豪放的凌威和来者不拒的崔景贤了。
懋修二世为人,不仅精神力暴涨,连身体也异于常人,这明朝的酒对他而言,更像前世的饮料,只会肚胀,不会迷醉。反而是最不善于饮酒的李柏依然清醒,让他很是好奇。
却不知听了郑天浩的话之后,李柏便暗暗告诫自己,做事一定要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故而,刚才喝酒的时候,他是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四人中,总要有一人保持清醒吧!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懋修,竟然比他还清醒。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看着醉倒一桌呼呼大睡的三人,李柏、懋修只好唤来聚丰楼的管事,定了楼后的客房,将三人一一安置好,这才得下空来。
两人坐在窗前的小几旁,看着陷入沉寂的十八铺码头,也沉默了下来。今天经历的事真是太多,太突然了,本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去了聚丰楼,却不想意外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当家,本是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又意外的多了一个兄弟,让偶像成了几人的叔父,世事之妙,莫过于今次了。
懋修想到自己清醒之后的这两个月所经历的人事,是自己两世加起来,都不曾有过的精彩——救祖父,寻神医,遇犬王,拜大哥,走江湖,直至今日见传奇,收小弟,真是忙碌而又充实的人生啊!
回头想想,自己再不是那个随遇而安的中文老师了,也不是这个埋首书斋的文弱书生了,这种变化,竟是如此巨大,却又理所当然,自己内心,也不曾有一丝遗憾,反倒充满了豪情壮志。
“大哥,今日感觉如何?”心情正好的懋修不由得打趣起李柏。
李柏回过神来,看到懋修的笑脸,不觉苦笑一声:“三弟,今日为兄真是一日三惊啊,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只要听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如雷鼾声,大哥该知这不是梦了,而是真的现实,从此后,我们三兄弟,可就唯大哥马首是瞻了。”懋修一边说,还一边抱抱拳,颇有欺负老实人的恶趣味。当然,这话也是真心的,对于忠厚善良的李柏,懋修是从心底里认可的。
李柏听到此却是沉默了,看着懋修,认真的说:“三弟,你我相识仅一月有余,但在愚兄心里,却如见到久别重逢的兄弟,对三弟不仅有手足之情,更有钦佩之心。”
看懋修要说话,李柏抬手阻止,继续说道:“今日郑伯父要与三弟平辈论交,我知他是为你的胸襟、气度、学识、为人所折服,岂不知为兄早已心悦诚服于你!你见识之远,见事之明,常让为兄汗颜。咱们兄弟四人,以年龄论,我为长,凌威次之,你为三,景贤最小。但以见识论,我们三个加起来,也及不上你的,故而三弟你说唯我马首是瞻,大哥是万万不敢领受的。”
懋修但要反驳,李柏却不给他机会。“三弟,且听我把话说完。在这个世上,若想成就一番事业,必得跟随以眼光长远精准之人,凌威粗豪,景贤稚嫩,为兄愚笨,只有三弟你年纪虽轻,但胸中自有丘壑,可担此重任。为我兄弟四人长远计,三弟便变能者多劳,不要推脱了,为兄愿紧随其后,拾遗补缺。”
说完,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懋修,竟不容他有半丝拒绝。懋修心中感动,想不到大哥对自己如此信重,竟然让自己成为这个小团体的实际主导者。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长兄如父,地位尊贵,而江湖上更加如此,甚至犹有过之。大哥今日这番话,便是让出了自己应有的权利,这让自己以何为报呀?此时,他只能伸出手来,和李柏伸出来的手紧紧相握。感激不用多语,信任不必多言。
郑天浩醒来时,已是清晨,他摇了摇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看看四周,明显不是住惯了的汉口分舵。起身就着昨夜的茶水,漱了漱口,便走出屋外,只见院中的小花园里,一个年轻人正在打拳,却是让他五味杂陈的张懋修。
只见他一会儿雄如下山猛虎,一会儿健如山中灵猿,一会儿又如溪边麋鹿,刚柔相济,内外兼备,虽不具开山破石之功力,却自有明月入怀之气象。这个年轻人每见一次,便每给自己一次震撼!
懋修见郑天浩起来了,练完一轮之后就停了下来,对着台阶上的郑天浩恭敬行礼:“郑伯父,昨夜休息的可好?是不是我吵醒了您啊?”
郑天浩摇摇头:“不是不是,人年纪大了,本来就睡不着了,昨夜大概是多喝了几杯,还多睡了一会儿。子枢,看你刚才的拳法,莫非是传说中的五禽戏?”
懋修不由得佩服郑伯父的见多识广,眼光毒辣。“正是东汉名医华佗所创的五禽戏,本已失传,但后来被李大哥的父亲东璧先生偶然觅得,才得以传承下来,我也是在遇到东璧先生之后,才从李柏大哥处学来的。”
郑天浩听到是李时珍将之发掘传承下来的,感慨自己没能得见神医风采,实是遗憾,但听到李时珍现在就住在江陵张府,想自己抽空一定得去拜见拜见,何况现在,景贤李柏还有这层关系,长辈之间多多来往是应有之意啊。
这时,凌威、景贤也先后醒了。李柏张罗好早餐,大家一同用了之后,郑天浩今天先回汉口分舵,处理相关事务,凌威也得回去安置堂中兄弟,采买带回襄阳的货物,几人便分作两处,相约午后到漕帮汉口分舵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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